阿拉会失去这只“上海蝴蝶”吗
“蝶舞申城”上海动物园第十一届蝴蝶展正在举行。青凤蝶、碧凤蝶、玉带凤蝶、金斑蝶、虎斑蝶等20余种乡土活体蝴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你知道吗，在全国2000多种蝴蝶中，只有一种以“上海”命名的蝴蝶，它叫“上海眉眼蝶”，如今在上海正濒临消失。
数量越来越少
上海眉眼蝶，顾名思义就是像人的眉眼般，在两片翅膀上有对称的眼斑。上海是上海眉眼蝶的模式产地（即首先发现的地方，然后作为新种发表）。种学名sangaica是“上海”两字的旧时方言发音，也有书籍将sangaica根据拉丁语读法直接音译为“僧袈眉眼蝶”。上海眉眼蝶的成虫喜在林间活动，飞行快速，但持续距离不长。
“我十几年调查下来，虽然它吃的东西铺天盖地哪都有，叫双穗求米草，但在上海，只发现在金山石化地区一片足球场大小的树林里尚有上海眉眼蝶存在。”上海动物园高级工程师、蝴蝶专家陈志兵说。最让他焦虑的是，前几年去时还看到有很多，去年再去就没看到几只了。如果三五年里情况没有好转，可能就要在上海消失了。
生存越来越难
陈志兵说，保护蝴蝶最重要的就是保护栖息地。蝴蝶种群对环境要求很高，如果局部区域环境有什么变化，可能对它产生毁灭性打击。由于金山那片林子面积小，周边工程施工等人为因素都可能对它产生影响。蝴蝶不喜欢太“精致”的环境，如果不当管理，它的生存环境会更糟糕。他呼吁，对上海眉眼蝶进行抢救性保护，扩大复壮种群。
“好多种模式产地为上海的蝴蝶已经消失，而上海眉眼蝶还坚强地生活在上海一隅。”陈志兵感慨道，“上海眉眼蝶对上海有特别的意义，我们不希望多年后，它们只停留在书本上，而不能让人去实地欣赏、观察。”
据2022年出版的《上海常见蝴蝶辨识手册》一书记载，模式产地是上海的蝴蝶共有15种（不包括同物异名及亚种），其中绿伞弄蝶、斑星弄蝶、中华谷弄蝶、中华花灰蝶、链环蛱蝶、箭环蝶、蛇神黛眼蝶、直带黛眼蝶、古眼蝶和卓矍眼蝶这10种蝴蝶，有的自被文献记载后就再也没有在上海地区被观察到，有的于20世纪80年代在松江天马山地区还有分布，但之后再无可靠的采集或观察记录。不管怎么样，能确定的是它们目前在上海已消失不见，原因可能是蝴蝶栖息环境发生了极大改变。
和上海眉眼蝶有相似遭遇的，还有密纹矍眼蝶和模式产地同样为上海的丝带凤蝶。“我没有去过金山三岛，只在天马山看到过密纹矍眼蝶。全球变暖是大趋势，我们可能感觉不到温度变化，但蝴蝶很敏感，山区里温度相对低些，蝴蝶会更喜欢。”陈志兵说，2007年前后，上海各地区还能普遍观察到丝带凤蝶，上海动物园就有许多。现在只能到崇明去看，这是典型的生态环境的变化，引起物种自我调节的过程。
上海眉眼蝶在长三角等上海以外的地方属于广布种，是一种比较普通的蝴蝶，那是否有可能从其他地方引种来上海“安家”？陈志兵解释，他一直想做这方面课题，很希望上海眉眼蝶能在石化小树林以外的其他地方生存，然后再把种群复壮扩大。现在只在那一个角落很让人揪心，一不小心就可能“团灭”。但引种的尝试性研究，需要相关部门给予合适的繁殖场地，以及人员、经费等方面的支持，目前来看困难比较大。
去小树林探访
理论上，10月是上海能看到眉眼蝶的最后时间。记者9月30日前往金山实地探访。在那个小树林旁，竖着一块醒目的林长制公示牌，注明了责任区域、街道（居民区）林长、管理单位、主要职责、责任目标、监督电话和联系电话。
公示牌显示，林长的主要职责是负责责任区域内林地、绿地、野生动植物等林业绿化资源保护管理。责任目标是“十无一完善”，包括：无占林（绿）毁林（绿）、无擅自迁移或采伐树木、无张网捕鸟、无病虫害、无火情、无垃圾堆放、无恶性杂草、无三乱（乱搭建、乱堆放、乱种养）、无树木倒伏、无使用除草剂、管护设施完善。
因为现场有三只流浪狗不停吠叫，记者没能待太久，整个过程没有看到一只上海眉眼蝶。
谁能出手解困
那么，上海眉眼蝶的困境该谁来解？记者联系了市绿化市容局野生动物保护处相关负责人。对方表示，野生动物实施名录制管理（国家级重点和三有重点保护物种，有具体名录），名录外的就是非保护物种。蝴蝶属于昆虫类，属保护级别的不多。多数昆虫因对农作物和林业有害，属于病虫害防治对象。但从生态学和生物多样性角度来说，蝶类也是其中重要一环，植物保护相对专业比较对口，林业和农业部门涉及较多。
金山区园林所回复记者，对上海眉眼蝶的情况不了解。作为街道林长，石化街道办事处副主任王君毅表示：“野生物种保护我们倒真是经验不足，既然是在我们辖区林子里发现的，就该关注保护这些藏着的‘宝贝’。”他和记者约定，近日联系相关专业部门一起到现场研究。
陈志兵认为，自古以来，蝴蝶象征自由和爱情，是美好的，人人喜欢。蝴蝶也是环境的指示物种，蝴蝶多了，就说明生态环境好了，人们的生态保护意识增强了。今年10月1日起，《上海市野生动物保护条例》正式施行。在陈志兵看来，这对蝴蝶保护是个好消息，是法律层面的一个进步，但实际效果还需等待。
以这座城市命名的上海眉眼蝶，还会在上海继续翩翩起舞吗？它们在上海最后的家园能否得到妥善保护？本报将持续关注。本报记者屠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