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冰4年两极:有“可恶”的坚持也有欣喜的改变

2023-01-10 17:28:22 - 北京青年报

何冰说自己是那种一拍脑门就把事儿做了的人,2018年自导自演的《陌生人》让大家知道时已经开始排练了,而今年的这部《代价》,更是直接传出了1月1·1日即将登台国家大剧院的消息。相隔4年,没有漫长的等待和准备,何冰说:就是偶然间看到了这个剧本,一拍脑门就开干了。

何冰4年两极:有“可恶”的坚持也有欣喜的改变

生活中约一顿饭都不容易,更别说做一个戏了

阿瑟·米勒的《代价》此前不仅在国内还从未被搬上过舞台,甚至在其众多的剧本中也并非知名度高的大经典,可何冰看后内心却极其想排。“但从好剧本到付诸行动之间总是隔着一个‘机缘’,我们在生活中约一顿饭都不容易,更别说做一个戏了,但没想到真的就约成了。在过去的一年还有一个能成事的因素就是有大把的时间,这些因素凑到一起就转化成了一个利好。”

于是,何冰开始“忽悠”人,无论是弟弟何靖,还是剧院的同事周帅,甚至曾经在影视剧中合作过的冯文娟,给大家看了剧本,每个人都很喜欢。“我们总说从喜欢到坐下来拿着剧本对词的过程中,又常常会落掉一个环节,没成想这个环节也跨过去了。大家就真的坐下来对词了,突然间哥们姐们之间的关系就变成了导演和表演或者说人物之间的关系,这一点挺神奇的,根基就是热爱。”

何冰4年两极:有“可恶”的坚持也有欣喜的改变

这4年中虽然也遇到过其他的剧本,但作为和阿瑟·米勒自身经历有着极高相似度的一部作品,剧本最打动何冰的是“戏本身很中式”。“我不了解西方文化的精髓,所谓了解是要达到能用对方的语言开玩笑的层面,这才算了解了文化的核。因此我只能根据自己的体验去读解它,而这个戏说的恰是全人类都面临的问题。表面呈现的是哥俩如何分一堂家具,但又远远不止这个表象。我不知道自己的读解能不能得逞,虽然在舞台上出现的人物关系可能就是兄弟、夫妻、买卖,但妙就妙在剧作把我们所能面对的人物关系都写到了,父母、姐妹、兄弟、朋友、上下级等等。更有趣的是还把几个演员放在不一样的年龄段和阅历中进行表达,三位男演员代表着那群很努力的人,都是跟头把式活到了今天,他们都不是消极的人,都努力地活着,在这个前提下来看愿望与满足究竟是什么。每个人都追求圆满丰盈,对得起天地和人,但你真对得起了吗,可能悬吧,于是人跟自我的矛盾就出现了,而这个矛盾基本就是无解的。”

我依然会犯上一次的错误

从翻译本到舞台本,何冰和翻译一句一句推敲,尽可能摆脱书面化的语言,但何冰也毫不讳言,“我依然会犯上一次的错误”。“《陌生人》时,他们老说我演的是一个北京老头儿,尽管过了4年,我依然没能解决这个问题,我还是没能演一个法国老头儿,只是尽可能不去说戏剧化、书面化的语言。”

何冰4年两极:有“可恶”的坚持也有欣喜的改变

虽然这次照旧没能演一个美国的中年人,但剧本却和4年前的《陌生人》有着某种近似,“我不是主动选择,一个剧本打动你一定是有原因的,从戏的角度来说,我们是服务于观众的,这就需要一个通感,在中国文化的土壤中亲情关系是最重要的,家庭关系恰恰可以建立这个通感,通感之上再去探讨价值观。”

虽然是一出喜剧,但何冰说,”现实残酷,每个创作者都别逃避自己,我们查过一些资料,虽然阿瑟˙米勒说剧本里没有好坏,只是价值选择不同,但我们在舞台上还是会有偏向,我自己认为其实没有真相,我们不过是在努力寻求真相而已。年轻时候总觉得自己没学问,但我们要知道高峰在哪,而不能干超出自己能力的事,你呈现的就是你的水平,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自己这点可怜的水平都呈现在台上。”

何冰4年两极:有“可恶”的坚持也有欣喜的改变

我心中的英雄还是演员,我对导演那把椅子没什么兴趣

时隔4年,面对导演手法上是否精进的疑问,何冰直言,“没有进步,我也没有用4年的时间专攻导演术,我依然那么匮乏,依然不会,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学。我心中的英雄还是演员,我对导演那把椅子没什么兴趣。导演和演员只是分工不同,没有高低之分。但如果你去请一个导演就需要另外一层沟通,这层沟通就是我对文本的理解,如何跟导演合拍。排戏并不难,人跟人之间的沟通是最难的。人跟人之间想谈通一件事,是无限困难的,我决定舍弃这个过程。我对导演的理解不是要强加自己的想法,恰恰是鼓励你去呈现,生活中我们都要按照自己的活法去生活,舞台上也是如此。导演应该激发和保护每一个个体的热情,集体商榷一个方向后,每个人都按自己的方式,集体奔那去。”

从《陌生人》到《代价》,何冰的戏似乎很难用是否现实主义来定义,在他看来,“我的根基是现实主义,但我又是林兆华先生训练出来的演员,我的一生基本上都在跟他合作,不受他的影响是瞎话。老爷子的精髓我学不来,他的大感觉太好了,但这个没法学,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向他学的就是胆儿大一点。戏剧第一位的是’假定性’,如果对这三个字没有透彻的理解,你将寸步难行。而且观众走进剧场,也绝不是来寻求物质真实的,因此这中间的自由度是很大的。阿瑟˙米勒被称为良心作家,我们也得干得有良心,在良心面前更要尊重,我们创作的初衷也不是自己想秀点什么。”不过自导自演大多数时间是看不见自己的,“有些问题就解决不了,在排练厅没人帮我看着,我就’胡演’,我只能不断诚恳地去问别人我的问题,但依然没有一双冷静的眼睛去帮你审视,这也是某种缺失。”

何冰4年两极:有“可恶”的坚持也有欣喜的改变

狗熊掰棒子,重要的不是掰的过程吗

4年前的《陌生人》只在北京演了几场,没有巡演也恰恰是何冰自己的选择。做戏不为挣钱,何冰确实有点任性,在他看来,这个过程就是“享受”。“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是要吃点好东西的。刚刚过去的几个月和未来的日子,我很享受,我们总是盼着把生活方式和工作方式重叠在一起,而大多数时间是叠不上的,比如出去拍一个戏,风餐露宿,但排话剧,有温暖的房子、热茶,再切点水果,排着一个自己特有冲动的戏,这就是享受。从小家里人说我狗熊掰棒子,以前觉得这是贬义,什么也没落下,我却觉得是一个好词,重要的难道不是掰的过程吗,《陌生人》虽然只演了几场,但那不是历练、不是美好的回忆吗!”

何冰4年两极:有“可恶”的坚持也有欣喜的改变

不过时隔4年,对于何冰而言,虽有坚持亦有观念的改变。尚在排练阶段,何冰就已经接到了十几个邀约巡演的电话,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但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答应,“我得跟观众碰一碰再决定,别死乞白赖,观众说够看,咱就试试,如果说不够看,赶快收摊儿。”改变的除了对巡演的态度,何冰还完成了从单一的话剧演员到朗读者、演讲者,甚至综艺中表演老师的转变,对他而言也并不容易。“年长了几岁,这两年思想方式也变了。以前我受的教育告诉我,每一行都会神化自己,比如戏剧是高大上的,总觉得我不能怎样,现在这个思维方式变了,一个人逃不掉的四个字是’用进废退’,以前那种傲慢是不可取的,所以我决定把自己’用进废退’。时代更迭越来越快,你能有一席之地就庆幸吧,这或许就是对自己的一个开掘呢,难道不是一个冲撞或是一种体验吗,再或者就是触类旁通的一种方式。”

剧照/赵彤苑晓辉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郭佳

摄影/北京青年报记者刘畅

编辑/乔颖

今日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