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视频还要吃字节多少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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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石榴
来源/新熵（ID:baoliaohui）
3200万。
《云南虫谷》播出一年后，腾讯起诉抖音一案，终于尘埃落定。
因为用户在平台上发布《云南虫谷》剪辑片段，去年9月，腾讯一纸诉状再次将抖音告上法庭。暌违一年，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终于就《云南虫谷》案做出一审判决，抖音被判赔偿腾讯超3240万。
法院判决依据是，抖音平台上有大量用户对涉案作品实施了侵权行为，虽然抖音采取措施减少了侵权作品的数量，但侵权行为仍未得到有效遏制。抖音此行为属于帮助侵权，应立即采取有效措施删除、过滤、拦截相关视频，并赔偿腾讯经济损失及合理费用3240余万元。
“南山必胜客”腾讯，又一次延续了它的不败神话。
但这一次不同的是，腾讯只能孤军奋战。去年，固若金汤的长视频“版权联盟”同仇敌忾，誓要将短视频蚕食的那部分用户和流量重新争夺回来；今年，长短视频“你侬我侬”的抓马剧情就开始上演。
一年半以前，腾讯副总裁、在线视频首席执行官孙忠怀在台上当着一众长短视频的当家人们，说出“你喜欢猪食，你看到的全都是猪食”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之时，大概想不到，他的盟友会如此快地倒戈。
天价索赔能缓解腾讯的焦虑吗？
尽管腾讯和抖音之间的战争已是老生常谈，长短视频平台的版权之争也向来一脑门子官司，但此次腾讯的胜诉，依旧令人咋舌。
3200万的天价索赔，解锁的是“影视版权侵权案最大索赔”成就。
要知道，知识产权数据分析机构知产宝发布的《2021年视频类案件对判赔金额产生影响的权利作品相关因素研究报告》显示，过去行业相关案件的赔偿金额还大多在5万元以下。
去年，北京互联网法院对优酷诉快手侵权《冰糖炖雪梨》一案作出的一审判决，优酷胜诉并获赔人民币46万元；快手侵权《大明风华》一案，二审判令快手赔偿优酷29万元。即便是两个月前爱奇艺起诉快手侵权的同类型《老九门》，也仅获赔100万元，“每集2万”的赔偿标准，只有《云南虫谷》的百分之一。
3200万索赔从何而来？难道真的是《鬼吹灯》比《盗墓笔记》值钱？
还在兢兢业业开发《盗墓笔记》前中后传的南派三叔，势必不同意这一说法，但《鬼吹灯》带给腾讯视频的想象空间，却毋庸置疑。
这个曾经版权混乱、各执一词的IP，在腾讯视频完成了系列化的改编。三年三部、原班人马的“丰功伟绩”，至今仍让不少创作者可望不可及。即便是同平台的《庆余年》，想要拍摄第二部，也要筹备上三四年。
这种头阵、打样的效应，在整个国产剧集的发展当中不容忽视。独树一帜的内容壁垒曾是长视频网站苦苦追求的护身符，如今也为腾讯视频增加了谈判桌上的筹码。
在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判决中，综合考虑涉案作品类型、知名程度、可能承受损失、预期收益、维权行为、被告侵权行为实施规模、持续时间、主观恶意、可能获益等方面因素，法院认定抖音所属的微播视界，给《云南虫谷》著作权人带来的经济利益损失为200万元/集。
原著知名度高、演员知名、制作费用高、版权对外授权费用高，言下之意，我们花得多，你们赔得多。
即便随着《著作权法》落地实施，侵权处罚的最高限额不再以50万元为上限，而是加入了最高5倍的惩罚性赔偿，但这一理论是否成立，仍众说纷纭。抖音相关法务负责人也表示，将对本案提起上诉。在一切尚未盖棺定论之前，腾讯在此案上的最终“收获”，仍要打上一个问号。
这也让外界所盛传的腾讯剑指索赔，意在盈利的说法，不攻自破。法律的归法律，商业的归商业。版权能换流量，但想要换来盈利，那大可不必。
毕竟，之于长短视频而言，较量从不是单方面的。在厚厚一摞的卷宗中，腾讯状告抖音侵害版权，字节提告微信不正当竞争。从深圳打到北京，从《扫黑风暴》鸣冤到《云南虫谷》，两家公司你方唱罢我登场，吃瓜群众都已见惯不怪。
腾讯在坚持什么？
既然盈利的说法有待商榷，长短视频合作却已成定局，那么腾讯究竟还在坚持什么？
国内长视频行业在烧掉1000亿后，还是走向了抱团取暖、降本增效。爱奇艺抗争了不过一年，就转身投入了抖音的怀抱。风云变幻的影视行业，打脸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清脆。但显然，即便脸被打得再肿，腾讯依旧不认这个邪。
在“猪食论”后那场著名的“头腾大战”里，字节跳动副总裁李亮率先出招，针对孙忠怀的演讲开列罪状，其中最具杀伤力的一条是“腾讯自己大力发展短视频的同时，一直在攻击短视频行业”，配图是一张写着“有些企鹅决定走上违法道路”的表情包。
传说中的商战大战，是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再不济也得是砸10亿做空对家股票；实际的商战往往采取更朴素的手段，比如抢公章、划车座、口水战。说话不说透的社交法则被遗忘在脑后，字节直戳腾讯心窝。
从微视，到yoo视频，再到在线视频BU，腾讯在短视频领域投的石子够多，却似乎总是问不到路。
视频号是腾讯能够拽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与完全建立在陌生环境下的抖音不同，视频号的运作基于微信的熟人网络中。不论是好奇心还是强迫症，“朋友点赞”的小红点，没人能熟视无睹。这种熟人网络之间的信息传播，是视频号不同于抖音的私域流量玩法，也是其立足于微信的社交分发的优势所在。
第三方机构统计的数据称，在2021年，微信视频号的日活用户已经达到5亿。尤其是今年以来，随着线上演唱会直播的火热，视频号成功破圈，并进一步带动其活跃度的快速增长。QuestMobile发布的《2022中国移动互联网半年报告》中显示，2022年6月，微信视频号月活规模突破8亿，抖音为6.8亿，快手3.9亿。
这的确在一定程度上为腾讯的长短视频内循环提供了足够的底气。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梦华录》播出期间，腾讯视频与视频号首次达成剧集营销联动。这部在六月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无聊内娱的古偶剧，在视频号成功解锁片段点赞超百万的成就。
而根据腾讯多方面的动作来看，接下来，视频号与腾讯内部生态的打通和联动，将会更深度和更体系。
但爆发的另一面是，《梦华录》依旧没有放弃抖音，甚至可以说，相比于视频号而言，抖音才是《梦华录》宣发的主战场。
作为一个马太效应极强的平台，抖音向来遵循强者恒强的规则。因此，在抖音，自身吸引大流量的视频或者主题会得到平台更大的流量推荐。在“全民追剧”的氛围之下，《梦华录》不能放弃抖音，也不必放弃抖音。
说到底，腾讯希望凭借手中的版权内容培育自己的二创生态，打造自己的“长短视频内循环”，但短时间内，腾讯视频又不能真的舍弃更大的流量池。
没人会跟真金白银的流量和热度过不去。
短视频平台与长视频平台确实在互相伤害，但也确实互相需要。而这种拧巴的关系还会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
抖音还没输
长短视频的战事至今已近两年。两年前，大火蔓延，长视频平台人人怒火中烧；两年后，有人妥协，有人静默，也有人始终在抗争。
但不论如何，想要争夺市场蛋糕，得先站在市场的盘子里。
爱奇艺选择了一条相对稳定的道路，想象空间不大，但能活下去；腾讯视频则依托自有生态反复尝试，也是基于市场特性的选择。
但这并不意味着腾讯没有妥协的意思。去年年末，抖音官方账号发布了一则《关于腾讯与抖音商谈对等开放的说明》，公开了腾讯创作服务平台发来的一封邮件。
在邮件中，腾讯这样写道：“有大量全网热门的影视综独家版权作品的二创短视频可以外发到抖音，补充抖音内容生态。”
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示好信号。腾讯想要“挟版权以令剪刀手”，却无奈于内部循环的不顺畅，以腾讯创作服务平台为中转点，引入第三方活水，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共赢游戏。商战世界里，“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条准则永远适用，但一句“补充抖音内容生态”显然不能像“芝麻开门”一样成为百试百灵的通关咒语。
抖音回复得高调：“非常高兴腾讯版权内容在抖音上分享”，但交换条件也同样直击要害，“微信开放平台恢复抖音和西瓜视频的分享、登录功能，以便双方用户更顺畅地实现信息分享。”
双方的算盘都打得噼啪作响，腾讯希望抖音开放的是影视二创视频的传播渠道，而抖音却希望腾讯开放微信的登录、分享权限。
但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互联互通依旧是一个未完成的空中楼阁。整整一年过去了，腾讯和抖音依旧是水火不容的老对头。曾经“对等开放”如今看来更像是博弈中的相互试探，“头腾大战”依旧是众人看戏的极佳选择。
然而，蝴蝶的翅膀已经被扇动。从爱奇艺倒戈向抖音以来，关于腾讯视频的新故事已经有了诸多版本。
就在爱奇艺牵手抖音的同一天，有媒体率先做媒，积极撮合腾讯视频和快手。结果吃瓜群众有情，腾讯视频无意，最终围观者只等来后者冷冰冰的回复：谣传，不约。
同样的故事，还发生在腾讯和阿里巴巴身上。不久前，有认证为阿里巴巴集团的员工在职场社交平台称，“88VIP积分将可以免费兑换腾讯视频会员，已经在内部灰度测试，预计双十一前上线”，笃定的姿态似乎这一合作已经板上钉钉。但腾讯依旧冷脸：暂无接入计划。
无风不自动。不论是和快手的相亲，还是和阿里的暧昧，明眼人都能看出，腾讯都不像其所表现的那般从容。
尽管腾讯视频也紧随爱奇艺，开始了大刀阔斧的降本增效。但从目前的结果来看，库存减少了，开机谨慎了，但如同老对手那般稳定且偶有惊喜的作品，也随之消失了。今年腾讯视频唯一的增长点，集中在暑期档——但也仅仅只有暑假档。如今的腾讯视频，正在面临新的内容焦虑。
在刚刚举办的2023腾讯在线视频V视界大会上，腾讯释放出几个明显的信号：其一，继续IP宇宙的开发。除了《鬼吹灯》系列之外，“金庸武侠世界”“尾鱼宇宙”都已经蓄势待发；其二，推出剧场计划，切入悬疑和喜剧赛道。
不论是IP宇宙，还是剧场计划，其讨巧点都在于，招商时能打包成一个IP来卖，比单个剧集招商要来得容易多，声量也要大得多。
家大业大的腾讯，顾虑也越来越多。
这也意味着，爱奇艺与抖音的合作不是开始，也势必不会是结束，腾讯视频还在试探，抖音也还没输。最终结果如何，不妨让子弹再飞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