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丨导演陆川:站在冷板凳边上热身的“预备前锋”
2023年5月的一个阴天,陆川从南昌驱车三个半小时,来到了宜春市奉新县宋埠镇,宋应星的墓前。这是《天工开物》的作者,第一位向全世界开源共享中国科技的伟人。而映入他眼帘的是,墓地被农田包围,墓上杂草丛生。陆川不胜感慨。
那一次拜祭,陆川发了一个愿,要用自己微小的力量,让世人再次知道宋应星。
陆川喜欢研究历史,曾经拍摄《南京!南京》《王的盛宴》等影片,都是对历史的重构与发现。他形容自己对历史的兴趣属于野生文史爱好者,总是喜欢“把史书扒拉开一条缝隙”,尝试窥探历史的深邃与复杂,找寻历史和当下与个体的息息相关。
“遇见”宋应星的时候,导演陆川处在人生里最迫切“搞钱”的阶段。
自2018年电影《749局》开机以来,他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财务危机。面对资金链的断裂和投资方的撤离,陆川不得不一边坚持拍摄,一边四处筹措资金,甚至动用个人积蓄填补剧组的财务缺口。这些年,他接拍广告、参加综艺、拍摄剧集,坦诚地努力赚钱,投入到电影的后期中去。江西文演集团邀请他来排演“影响世界的江西”系列舞台剧,一开始也属于陆川接的“活”。
并不受“待见”的宋应星,让当时的陆川仿佛看到了坐在“冷板凳上的自己”。他投身三百多年前书生郁郁不得志的仕途,纵横于战乱四起的朝代更迭兴衰之际,从记录劳作和工艺技法字里行间读出不羁的风骨。而经历做舞剧的过程,陆川感觉,自己仿佛被从冷板凳上一起被“扶起来了”。
5月31日到6月2日,舞剧《天工开物》在江西艺术中心大剧院展开预演,7月起将在全国多地开启首轮巡演。演出期间,导演陆川在南昌接受澎湃新闻专访,演出从合成、彩排到每一天正式演出,舞台上的演绎实时都发生着调整和变化。因为长期高强度的工作,陆川累出中耳炎,自称“一只耳”:一边耳朵几乎听不见。但谈起和宋应星跨越近400年的对话与共鸣,以及过去这些年和《749局》“死磕”的过程,陆川的话匣子打开,点滴历历在目。
替坐了三百多年冷板凳的宋应星“亮剑”
一开始,江西邀请陆川创作的舞剧是关于五柳先生陶渊明的,这位中国田园诗人的鼻祖人物,声名远扬,典出丰富。但陆川总觉得那时的自己和他“不算是一路人”。“我好像没法那么释然的‘采菊东篱下’。你给我流放乡下,我肯定一刻闲不下来地在那刨,最后开垦规划出一农场来。”
在江西采风的时候,他机缘巧合之下走进了江西奉新县的宋应星纪念馆。《天工开物》作者宋应星一生六次落榜科举,人到中年著书投身于写作和科学研究,并为世界留下科学文化宝藏。
并不起眼的纪念馆里,馆长向陆川娓娓道来宋应星的人生起伏,陆川说自己感受到一种“怦然心动”。“一下就打到我了!”
宋应星是明代江西籍科学家,被称为“中国的狄德罗”,他写出的《天工开物》是世界上第一部关于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综合性科技著作,被称为“中国十七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
“我一定要做这个”,陆川在正式提报选题前临时修改方案。当时围绕陶渊明的策划已经进行了好几个月。省里对陆川的这个决定很是意外。因为宋应星在江西,并没有那么“受待见”——“江西的文化名人太卷了,陶渊明、王阳明、王安石、欧阳修、文天祥……”细数江西历史上的名家,“他都不在江西评选的十大名人之列!”陆川为宋应星不平,“他不在那个风口浪尖上,但你说论对世界产生的影响,宋应星这个正儿八经理工科的,他的影响力独一无二。”
陆川感怀于宋应星的人生境遇,和在历史中被忽视的价值,“就好像看到老爷子坐在一冷板凳上,坐了快400年。我特别想做一件事,把他从冷板凳上扶起来,让大家都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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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剧《天工开物》7月起将在全国多地开启首轮巡演。采访:澎湃新闻记者李思洁陈晨(04:30)
一年后的舞台上,错落有致的书页,在推移、旋转、组合、分离之间融入多媒体的变幻,巧妙构建出极具张力的隐喻空间;从东方美学的“一页白纸”到“一段文字”再到“一幅绘画”,《天工开物》巨大书卷中“乃粒”“乃服”“曲蘖”“冶铸”等古书中记载的传统民间记忆穿越时空,以或铿锵或柔美的舞姿一一展现在观众面前,也让这位400年前的“科技狂人”的情感起伏、内心挣扎和对知识的渴望跃然纸上。
《天工开物》书籍开篇“乃粒”
基于“大”“简”“巧”明制美学的底色,从劳动创造中提炼加工的身体语汇语汇,在光影之间带给观众极大的审美意趣。《天工开物》的主创中汇聚了陆川执导亚运会开幕式合作的金牌幕后团队,在舞台艺术方面,他们都算陆川的前辈,每个人对这个项目也都踌躇满志,各展其长。
陆川作为编剧和总导演,将宋应星人生的起伏经历、明末风云变幻的时代背景以及《天工开物》中做记载的智慧结晶交错推进,并全局的统盘中尽量去做减法,光影交织,如同历史的长河在夜色中静静流淌,“我们要做一个简约的节制的舞台。”
扮演青年老年宋应星的两位舞蹈演员魏伸洲和马蛟龙,都感受到陆川作为电影导演跨界来到舞剧的领域,为演员打开不同的视角。“他更注重人物,很多时候舞蹈演员的注意力在肢体上,但导演会带着我们深挖人物,加入很多细节上的考量。”
对于人物塑造和挖掘的执着,是电影导演的“职业病”。起初在筹备项目的时候,一些人给的意见是,舞剧不需要太过于讲究剧情,只需要表现《天工开物》这本书的内容即可。不可否认,生长于土地劳作和民间生活的技法转换成更抽象写意的舞蹈,动态之间的转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陆川坚持,“一定要有‘人’。”
他从宋应星6次赴京赶考,途经手工业发达的地区,见证各种劳作的场面,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到屡战屡败的失意中年,再到逐渐洞见时局、面对自我,写出“于功名进取毫不相关也”的传世奇书,“这个人物的境遇和内心是怎么跌宕起伏的,他纠结挣扎的是什么,他的欲望是什么,人物的动机、逻辑、行动线、起承转合的成长、要有他人物弧光,这些都是我作为行业的创作者,来做舞剧,不能放下的东西。”
面对史料记载并不丰富的宋应星的生平,他想象这个人物多次北上考试的过程中,对当时国家的状况和时代的命运有着深刻的感知。陆川表示,宋应星身上承载着科学的精神,为这个国家民族的科技传承,付出长期而孤寂的努力,在明末国破家亡之际,靠一己之力把中华民族先进的科学技术汇聚在一本书里,他是一个时代的逆行者。“他作为一个敏感的知识分子,可能预感到了大时代的变迁,并希望通过写作来记录和保存知识。我认为他是抢救式的在写这些东西。”
《天工开物》作为一本应用类的百科全书,陆川却在字里行间读出浓烈的情绪。“他写的特别爽你知道吗?读那些文字你就知道,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技术男,他是有态度的人,读到字背后边去,你才知道他这是一什么人!”
通常舞剧,全靠舞者肢体传递精神,陆川却让宋应星在剧中几次开了口。其中,宋应星完成著作后的一句“此书于功名进取毫不相关也”,以不同的语气,被不同的人物多次重复。这是导演执意要替人物说的话。
读书的时候,陆川意识到,作者公然将这样一句带有挑衅意味的话放在了近四百年前公开出版物开篇的扉页上,恰恰说明了这句话在心中的分量。他被宋应星在书中所展现的坦率和个性所打动,也读到了宋应星的不忿与不甘。“回到明朝崇祯年间,有人以这样的方式写书,这是这老爷子的一根骨头,也是老爷子内心的结。既然我做到这本书,咱得替他亮这剑,我就想替他把话说了。”
陆川在《天工开物》排练现场
同样意味深长的导演处理手法,还出现在舞剧的结尾。老年和青年两位宋应星的舞蹈演员寂寥的身影朝着舞台深处渐行渐远,投影幕布上抽象的巨大先贤则面向观众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迎面而来。陆川还有意让这位“巨人”把面向观众的路程走了两遍。“一个人坐了300多年冷板凳,他是怎么消失在历史的尘埃和缝隙中的?只有走两遍的时候,你才知道它不是舞台动作,他是我们在向这位老先生致敬。”陆川渴望探寻先贤灵魂深处的力量,也希望《天工开物》能够激励更多的人。
走向舞台深处的舞者和迎面而来的历史“巨人”
《749局》死磕8年,在时代大潮中“泛舟”
陆川对于宋应星的情感,除了敬仰,还有深深的共情。“我看到老爷子坐在冷板凳上,长长的一条冷板凳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我。”
陆川在舞剧中投射了自己的情感
采访中,陆川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我想做事情,我想躬身入局,我想去把电影做完,想去通过自己作品表达对世界的看法和态度。”
作为一个电影导演,陆川的上一部电影停留在2015年的《九层妖塔》和2016年的《诞生在中国》。在行业最热闹的时候,陆川没有激流勇进,而是跑遍全国无人区花了18个月去拍了一部野生动物的自然电影。“相比王府井,我更喜欢无人区”。
在过去的八年里,陆川的生活几乎完全围绕着一个项目——电影《749局》。电影灵感源于陆川军校毕业后在749部队工作的经历,作为一个专门研究超自然现象的保密单位,真实存在过的历史,配合上东方想象和电影奇观,被寄予了打造中国自己的“神盾特工局”的厚望。
项目启动于中国电影“遍地热钱”的富裕年代,带着对标好莱坞开创工业类型视效大片标杆的勃勃野心,成了陆川心中一个未完成的梦。
由于已经和包括王俊凯在内众多风头正盛的演员签约,陆川不顾韩三平“资金到位85%再开机”的嘱咐,在资金仅仅到账30%的时候就开干了。
陆川和《749局》男主角王俊凯
作为陪着中国电影磕磕绊绊一起成长起来的导演,陆川经历过各种“缺钱”。“缺钱是我们这一代导演的常态,没什么大不了的。”陆川刚入行的时候,中国电影全年的票房赶不上现在一部的成绩,工作前三年,韩三平带着一帮中国导演到处拉钱,全国流浪似的募捐,团里不乏陈凯歌、何平这样的大导演。陆川回顾自己最初拍《寻枪》,韩三平六个月才帮他找到投资;拍《南京!南京》遇到出品方资金链断裂,他不得不抵押个人房产,借款600万来维持拍摄;后来拍《王的盛宴》也曾因资金问题面临停工。“一开始只觉得是短期的问题,觉得怎么着就都能过去,过往的经验会给你一些路径依赖和思维惯性。”
陆川曾为拍摄《南京!南京》抵押房产
而这个项目的命运多舛接连赶上了“影视寒冬”的多个标志性事件。“查税事件一出来之后,整个行业的热钱急速退潮,大量的钱就是一瞬间离场。”陆川记得有一阵子打开微博,就看到自己的投资人老伙计们,“成天地因为各种消息挂在热搜上”。
《749局》变成了一艘在时代浪潮里沉浮的大船,刚启航就遇上惊涛骇浪。“乘风”的时候,剧组配置豪华,上千人的大剧组,还包括了履历中赫然写着《星球大战》《疯狂的麦克斯》《阿凡达》等载入影史巨制的好莱坞金牌班底。一天上百万的开销,一举一动都是哗啦啦的流水。陆川谈到当时“壮士断腕”般地忍痛砍掉属于拍摄“奢侈品”的好莱坞的团队,只留下了经验丰富的摄影指导,一直恋恋不舍留到圣诞前“不得不走”的时刻。
当时50多人的外方团队,需要配备翻译,住宿安排的是五星酒店,而且海外团队有着严格工作条款保障,背后有工会支持,每周打钱,一天也不能晚,不像中国团队,还能大家商量。“他们撤离一下子就把成本省下了不少。”好在“外国团队在离开时留下了所有技术资料,做好交接工作表现出高度的职业精神。而中国团队的年轻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合作,熟悉了他们的流程,也通过向他们学习完成了自己的成长”。
但这些还是远远不够,在此前接受《36氪》的采访中,陆川详述了通过一轮轮精简,将上千人的剧组最后就减到300多人,住宿条件甚至简陋到只能住100元的床位,自己公司的团队也“劝退”近半数,剧组账面上最难的时候只剩7万元的艰难。
2019年,影片杀青后,仰赖于后期制作的视效大片依然像个“无底洞”。行业的“寒冬”在疫情的打击下更是雪上加霜变得无比漫长。在许多电影人“无片可拍”的几年里,陆川说自己其实过得“特别充实”,“没什么社交,也不走红毯,也不参加电影节,不参加任何party”,“但我一点不寂寞。我拍了好多广告,努力赚钱,养家糊口,养活自己的团队,养自己的电影。”
陆川参加综艺
和之前几部的“垫资”不同,见证了产业发展的创作者在其中也变换了角色。陆川以前从没想过自己去投资电影,只把自己当个手艺人。“《749》出了事之后,我想着应该把我的公司变得专业化起来,好像也没有多难。”过去几年,陆川把自己拍广告、参与综艺节目、拍摄剧集所赚的资金基本投入到电影中,到现在成了电影“最大的投资方”。
今年2月拍完和爱奇艺迷雾剧场合作的网剧《借命而生》收到导演承制费后,陆川反复算账,《749局》的完片预算平衡了,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牛极了,走路就开始横着走了”。
拍摄工作照
还有一件让陆川颇感骄傲的事情是,曾制作《沙丘》《阿凡达》等巨制的英国著名视效公司Dneg(DoubleNegative)为《749局》制作了超过1000个镜头,还把他们制作费的一半直接算作了电影海外发行份额的投资,这也是这家公司历史上亚洲唯一一部投资的电影。
在北京《749局》电影的剪辑房里,陆川在黑板上写下三个词,“勇敢、彻底、死磕”,记录着他为电影下的决心。“八年一直拖着这艘船,终于可以靠岸了。”4月底,陆川发微博宣布《749》局彻底杀青。
行业里流传着陆川“爱哭”的传说,陆川也承认自己“哭点低”,他说过程里遇到的波折太多,得靠“各种哭”排毒。
“但749补拍杀青我没哭,剧组里不少人落泪”,陆川反而把眼泪咽回去了。
5月28日深夜,从北京道具车间出发的《天工开物》舞剧的巨船,抵达南昌,第一次出现在舞台上,坐在台下的陆川猝不及防“泪崩”了。
《天工开物》舞剧结尾,一艘巨轮在巨浪中冲上了舞台。每一轮演出,这个结局都会引发现场观众狂热的尖叫和掌声。
他拖的两艘船,冥冥之中,在不同的时空中,呼应而行。
如果说《749局》是一次在时代浪潮中泛舟,前半部分的惊涛骇浪挺过来,在后期电影也有了乘风破浪的时候。得益于AI技术日新月异、突飞猛进的进展,对于一个迫切需要“降本增效”的团队,甚至让陆川感叹“我们这次可算是等到了”!
陆川曾经是个有点“守旧”的人,数码淘汰胶片那波浪潮的时候,他总是缅怀胶片。但这一次,他说自己几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冲上前去拥抱了AI,“因为这次我们是光脚的,AI真的帮到了这部戏很多,如果不是AI的话,我们的周期可能还都会延长三四个月。”陆川透露,自去年6月份开始,创作团队把许多新的感受和创意都用AI的方式重新跑了一遍去做了提升,“觉得这个真的是厉害。它在成本的控制,尤其在周期的压缩和提升上,是革命性,真的是革命性的!”
5月底,陆川在自己的微博上透露,“《749局》过了北京局内容审核。下一站,各种准备,奔赴国家局”。
陆川说,“当年想把宋老先生扶起来的想法,在这个过程里,其实也是把自己扶起来了。”虽然现在还是在冷板凳边上,但他觉得自己已经站起来,“像是一个足球场上的替补前锋等待上场”。“前面暑期档定了一批片子,他们是正式前锋,我们是替补,但我们已经在那热身,像个大狼犬一样红着眼睛在来回跑圈,眼睛里没有别人,就看到球门,看到观众。这是我的心情,只要给我机会上就行了。”
之后所有的作品,都会有自己的表达
十年前,恰逢中国电影票房屡创新高、影院银幕数不断扩张、资本入局热辣滚烫的时候,那会儿韩三平鼓励陆川,去拍一个“真正挣钱的电影”。
“《九层妖塔》对我来说是第一次商业化的尝试,当时周围几个制片人给灌输了一些理念,我觉得那个理念对于导演来说其实是错误的,但当时一度被那一套逻辑所说服,觉得既然是来学习的,就跟着人家的规则做。从我自己内心来说,还是得回到原来拍电影的状态里面去。”
回看之前的教训,陆川说,“经历一次是好的,在做《749局》的时候,《九层妖塔》中间所有这种所谓的工业电影该吸取的教训我们全部吸取过了。”过足了瘾,也吃过了苦头,就不会被问题的表象所迷惑,“你做过了所谓的视效、所谓的奇观、所谓的工业化,你才明白它们都是你的手段,都是‘皮毛’——电影就是故事,人物,情感,表达。”
陆川透露,影片2019年杀青之后的一个月,他就已经完成了影片的粗剪,“但那部电影跟现在我要推出来的电影,完全是两部电影。这5年点点滴滴新的想法记录,我放了很多新感触进去,等于又做了一部电影,不是说再去完成一个老梦想。”
拍摄工作照
今年3月,陆川曾在微博上透露影片进行了一次补拍,他解释补拍并非因为曾经有什么内容没有拍完或是在制作技术上需要有什么完善的地方,而是基于自己的感触。“电影一定要跟着时间往前走,如果2020年它出来了,我觉得在那个时间的维度里去评判它,没毛病,但是你没有出来。你期许着一个2020年的作品,到了2024年它依然是新的,这不可能。因为我们整个国家民族,经历过那样的3年,所有人的心态都不一样了,所以我们必须重新补拍一次。”
陆川说自己是个相信宿命的人,生在新疆苍茫的戈壁滩边上带来对《可可西里》直觉般追寻的感受,大学四年在南京军校度过让他呕心沥血打磨《南京!南京!》五年,人生低谷遇见宋应星让他更坚定认准自己要走的路获得精神上的指引与力量;分配到神秘单位“749局”的所见所闻和《九层妖塔》踩过的坑都成为为电影《749局》铺路的基石,甚至在电影2019年拍摄的许多镜头场景,在疫情发生之后一一照进现实,让陆川感慨,“仿佛拍的是部现实主义作品”。
“8年的时间挺漫长的,对什么都不好,对投资方不好,对我自己也不好,唯独好的可能就是对电影本身,是好的。它有了一个更沉、更稳住它的一个东西,有了一个更结实、更加不屈的灵魂。”
2019年《749局》启动发布会
陆川2024年会陆续推出三个作品,这三个作品的名字像是一副对联的上联:“天工开物,749局借命而生。”
按照这个顺序,三部作品陆续将和观众见面,“对于过去的8年,好像错过很多,又感觉我没错过什么——过去几年如果在风口浪尖上一直被各种资源和机会投喂着,可能没有现在这状态。”
陆川说,“现在的每一部作品,都是我自己最想做的,里面都有我最热切真实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