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之下，“冰墩墩”供不应求，订单多到接不过来
最近的浙江“高烧不退”。7月9日中午，气温直冲36℃，炙热的阳光，烤得人全身发烫。
就连室内，没有空调，也闷热不已。湖州市农副产品物流集散中心水产老板小顾，十分担心自家的鱼。现在鱼池的水温已快接近30℃。
她最期待的，不是来了多少顾客买鱼，而是看着骑三轮车的人由远及近，拉来夏日生鲜“续命”的必需品。20多条重达50斤的冰墩子“咚”一下扔下水，给鱼池降温，令小顾长舒一口气。
有些冰块在路上已经融化了，长方形的棱角变成了椭圆形，滴滴答答顺着车板往下流。小顾可不敢浪费，一股脑倒进了鱼池。
在购冰这件事上，小顾每日花销400元左右。
和小顾一样，农贸市场水产区里的老板，陆续大量购买冰块。
“24小时不间断，机器开足了马力生产。”随着冰块生意迎来高峰，浙江湖州最大的制冰市场——和孚镇李市村水产品服务平台，每天销售冰块重量达160吨，各类冷鲜车进进出出，排起购买冰块的长队。
夏天的暴热还在继续，制冰业也迎来了最受瞩目的时刻。
机器24小时运转、工人三班倒
制冰厂老板订单多到接不过来了
这几日，周建荣正忙得热火朝天。
为了接待半夜拉冰的顾客，7月伊始，他直接住在了厂子的简易板房里：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有点破损的凉席，老周凑合着休息了几晚。
老周已经70岁了，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做水产生意，为了保证鱼类生鲜，也兼职造冰。没想到，附带的项目，做着做着，反倒成了主业之一。
每一天，老周制冰厂的机器24小时不停运转，产出3000多块冰。
工厂里，在工人操作下，机械臂高高抬起，一排整齐的水柱往冰块模具里灌入，再移动到盐水池，通过制冷压缩机冷却降温。十几个小时后，冰块凝固成型，浸入常温的融冰池上下晃动，与模具分离。
老周将这一过程比作“烧菜”：“不能太着急，如果各步骤操作时间太短，内外温差过大，倒出来的冰要炸裂。”即使是这样，4个池子，1200个“位置”，却无法做到全部出冰，制冰过程中依旧有损耗。
50公斤模子做的冰块，倒出来将近90斤，冒着冷气。工人师傅用特制的防滑钩将冰块拉入货车厢运走。多余的冰块，则存放在冰室里保存。
它们中的一部分，被运往给浙北地区的海鲜、农贸市场作冷冻保鲜用，一部分批发给小商贩，到达餐馆、没有空调的老旧出租屋里，还有一部分供给工厂，充当生产车间里的降温必备。
仅上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来了十几批买冰的人。运输工具五花八门，有叉车、货车、面包车、三轮车……当然，距离较远的，老周也提供上门配送服务。
市场里，也有刚刚中转运输过来的鱼。几伙人正站在大货车上，从鱼箱里打捞出一筐筐水产品抬走。老周的冰块也供给他们，每个鱼箱一块冰，能维持一天时间。
老周算了算，一来二去，自己一天的冰块订单量得有四五千，但产量却只有3000多块，怎么办呢？
他推出了购冰券，有点像以前的粮票，卖完即止。
“我们会优先给蔬菜生鲜厂家的订单，保供应，工厂的单子现在做得少了。”考虑到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老周的冰块价格没变，8到10元左右。
在老周厂子里，为了跟上订单，原本需要停机散热的机器，已经满负荷运作。生产出的冰块内里无法做到完全实心。
“7月、8月、9月为旺季，出冰量为全年的80%。”老周说，今年订单明显比去年多了不少，和前年情况差不多，同样都是高温下，需求量激增。
目前，他的十几名工人开始三班倒，8小时一班，正不间断生产运输冰块中。
农贸市场里的送冰人昼夜不停
骑着三轮车一天送100多趟
湖州是国内最大的淡水鱼交易市场之一。高温天气，市场里的商户需要用冰保鲜水产品，一次花费几十元，买上几块。
这些零售的冰块主要来自“中间人”。
比如老雷，从老周那里批发拿货，再将冰块运输至湖州市农副产品物流集散中心，零售给散户。
临近正午，老雷脑门上淌着汗，正在搬运冰块。他光着膀子，一条黑裤子，一双塑料拖鞋，都蹭了不少灰尘。
只见他一刀下去，冰块被劈成两半。老雷麻利地从货车上搬下来十几块，放到三轮电动车上。
别看老雷肚子上的赘肉明显，但他的两个臂膀却十分有力，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做这一行十几年了，干的都是力气活。”老雷骑着三路车，穿梭在市场的各个角落里——
他一会儿爬上门口的货车，将冰块举过头顶，倒进鱼箱里；一会儿出现在商户的门店内，给老板送去订购的冰块；一会儿又回到自己租用的店铺外，用碎冰机快速刨冰，将冰渣子倒入泡沫箱，胶带缠裹牢，给顾客带走……
一位餐饮店的老板，正等着用碎冰，带回去冰鲜东星斑、三文鱼。“20元一块，刚好装一箱，价格变化不大。”老板直言，送冰人也不容易，他有时候还会多定几箱，支持老雷的生意。
因为长期搬运冰块，老雷的双手布满冻疮、老茧。他摊开双掌，刚刚结疤的地方，被冰水泡开了伤口。
老雷也想过找小工帮忙。他曾经找来两个临时工人，但干了不到一个月，对方腰痛腿痛的，便辞去了工作。再加上雇佣费用过高，老雷索性单干。
他告诉记者，最近，自己一天要送冰100多趟，保持24小时工作的节奏。“要养家糊口，没办法。”长期暴晒导致老雷的皮肤黝黑，才51岁，白发已不少。
老雷的冰块生意，就指望着这几日高温天。一天能赚个百来块，到天气转凉，他大概只能卖出去几块冰。
虽然不愿透露具体收入，但老雷直言，现在冰块生意利润空间并不高。“每块不到10元的利润，都是薄利多销的小本生意。”
说完，老雷的塑料拖鞋一脚踏上油门，逐渐远去。
他得忙活下一趟的搬冰。
（潮新闻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