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 ·洞庭夜听 | 著名作家刘恪《墙上的鱼耳朵》：这小街小巷的一切，最后都奔向了洞庭湖……
转自：岳阳发布
一段美文、一首诗词、一个佳话。
像溪流拂过草叶，像厚重的石门被缓缓推开，像山峰拔节吱吱生长。
你听到的不止是空气的流动，还是一座城市、一方水土的书香氤氲，书声朗朗。
由中共岳阳市委宣传部指导，岳阳日报社、湖南日报社岳阳分社、岳阳发布、新湖南客户端岳阳频道、华声在线岳阳频道、岳阳晚报社倾情联手，全新推出“悦读·洞庭夜听”融媒体系列产品，敬请关注。
悦读·洞庭夜听⑧
著名作家刘恪《墙上的鱼耳朵》：这小街小巷的一切，最后都奔向了洞庭湖……
悦读·洞庭夜听。
您好！今天和您分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作家、评论家刘恪先生的小说——《墙上的鱼耳朵》（节选）。
早晨的鱼巷子还笼罩着雾，人影憧憧，店铺次第打开时，你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扇，然后木门一扇一扇地揭开，就好像门后有许许多多奥秘也随着一扇一扇地敞开，所有的阴谋都在夜晚的黑暗中一点一滴地流尽，新的一天在阳光下到来，展开的全是金钱的交易。
西街北巷的一扇门响了，吱呀一声，但不打开，左右和对面铺子的老板都把眼睛挪过来。这时门缝里伸出一个头发散乱的头，那黑墨四散的头发一摇，露出一张白白润润的脸，哇出一个哈欠，手伸上去扶着门楣如举起了一朵花，娇弱无力，然后缓缓地滑下来，提着门页，门这才一扇一扇地打开，她的脸便在一扇一扇的门边旋转，撒开的花瓣，桃花色飘动中一转一折，翻动的时候，花便在叶中一朵朵地钻出来，门开了，她明艳的脸定住了，一朵宏硕清丽的花，她在静止不动中你感到花还在旋转，连接，颤抖，也许是这张脸太明亮，照着鱼巷子的雾，你会发现雾向上蒸腾，飘升，慢慢地回散，最后被太阳吸干净。
月香，把鲜篮在门口摆好。月香，给鱼缸换新水。月香，去码头进一些时鱼，鳊鱼，还要火烧鳊。女人依旧懒洋洋地提水，晃晃悠悠地端着鱼篮，手一伸，那胳膊莲藕般展开，雪白，水灵浸润。她站起来，手上五指在耳旁拢着头发，虎口不断地把头发向肩后推，扬着脸望望天，看看对面各家店铺，迎着男人的目光，灿烂地一笑，牙齿亮得比贝壳还闪烁，脸上一种娇俏的妩媚。
这个骚货，一准又在门边卖乖。快干活，后堂一个又瘦又黑的男人钻出来，还敞着衣衫，扑扑拍拍地给女人肩头扇了两巴掌。去，快去，跟毛丫头说，要进昨天夜里的新鲜鱼，他说话间把一个案几移到了屋檐下，摆开架式做生意。鱼巷子的早晨就真正开始了。
……
这一天在阳光中结束，平常之极。潘寿良没和余老板虚伪的客套，月香也没和老公粗暴地争吵。左边邻居家的目菱和月香温柔地一笑，她才12岁，不爱说话，只用目光看，走路轻盈，飘逸如风，举止无痕，月香说，只有目菱丫头才是一个精怪(湖乡人精怪一词，仅指聪明灵敏又有某种巫气)。惟一发生的事件是孙二拐和竹荫街的夜麻子为买鱼而吵了一架。鱼巷子每天充满吆喝，争执，吵闹，讨价还价，嘻笑打闹，如同打通关节的竹筒，把所有的声音都灌进去，喧喧嚷嚷的。孙二拐和夜麻子的吵闹仅仅是飘过的一阵风，夜晚收拢的时候，黑暗渗到瓦缝和屋檐里，滑进鱼巷子把长长的麻石路面清洗一遍，于是黑色便渗透到青灰的麻石条底下，融汇成下水道淙淙的声音，也不知道水声和黑暗是如何结盟的，如何把白日光线中所发生的一切事物搜集起来，也不知道这小街小巷的一切是行走的什么途径，最后都奔向了洞庭湖，一切起于湖的东西，经过巧妙的循环又归于湖了。
您听到的文章，选自刘恪先生的短篇小说《墙上的鱼耳朵》，这是刘恪先生以洞庭湖畔的鱼巷子为场景原型创作的故里风情系列之一。
从洞庭畔走出的文学大家——刘恪先生，一直在孜孜不倦地探索人与事存在的根本，在他的思想里，依水而生的岳阳，有价值且赋有地标性特色的建筑物，只有两个：一个是享誉世界的阅兵台岳阳楼，另一个，是本地人都会忽略的鱼巷子。
鱼巷子里，有活蹦乱跳的鲜鱼，有此起彼伏的叫卖，有波光泛动的麻石板路，还有木质旧阁楼门窗扶栏苍老的颜色。这条以生活形态命名的古巷，隐藏了这个城市久远的历史。
刘恪先生写下了鱼巷子里人与鱼，鱼与巷，巷与湖的谜一样的故事；然后，他和那些故事一起奔向了洞庭湖。
讲述美好故事，温暖烟火人间。悦读·洞庭夜听，我是吴穷，感谢您的收听。
刘恪简介：刘恪，男，（1953年-2023年1月8日），生于湖南岳阳华容，一级作家。作品从80年代起，一直受到著名评论家的关注，被称为新浪漫主义的代表，新巴洛克写作典型，先锋小说的集大成者。1980年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1991年毕业于首届鲁迅文学院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合办作家班，获文学硕士学位。1968年参加工作，历任湖南岳阳市钱粮湖农场一中语文教师，水电部水电八局报社记者，《江河文学》总编室主任，地质矿产部《新生界》编辑部主任、执行主编，1991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刘恪一生笔耕不辍，在文学创作和文学理论等方面有很高成就。著有长篇小说《城与市》、《蓝色雨季》、《梦与诗》、《寡妇船》，小说集《墙上鱼耳朵》、《红帆船》、《梦中情人》，理论专著《欲望玫瑰》、《词语诗学·空声》、《词语诗学·复眼》、《耳镜》、《现代小说技巧讲堂》、《先锋小说技巧讲堂》等600万字。作品入选多种名刊选刊，获中国宝石奖、广西文学奖、山花文学奖、芳草小说一等奖、全国图书华东区二等奖等多个文学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