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节 读懂耕读文化 ■记者 陈苏

2024-09-20 07:03:08 - 媒体滚动

转自:嘉兴日报

丰收节 读懂耕读文化 ■记者 陈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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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收节 读懂耕读文化 ■记者 陈苏

嘉兴,别称禾兴。每到丰收季,遍地嘉禾。

7000年前,先民们刀耕火种,“驯化”了禾;近1800年前,嘉兴“野稻自生”,得名“禾兴”,筑子城。

自此,禾与城紧紧相连,嘉禾、禾兴,城市的名字都带着泥土的芬芳、丰收的祈愿。

与水共生的嘉兴,运河悠悠,流淌着“嘉禾一穰,江淮为之康;嘉禾一歉,江淮为之俭”的传奇,人们临河枕水,春耕秋种,浇灌着桑禾遍野、衣食海内的鱼米之乡、丝绸之府。

沧海之一粟,倏忽数千年,嘉兴人种下一片又一片金色谷光,在蚕桑织就的绢帛中,播撒耕读传家的文化根脉。

9月22日是秋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中国农民丰收节,在嘉兴这个“浙北粮仓”,庆丰年、传承农耕文化的活动正如火如荼地开展。

明日下午,在平湖,“2024中国农民丰收节平湖庆祝活动暨长三角田园趣味运动会”将举行;10月,“2024嘉兴—海宁·中国农民丰收节”也将启动。

田园牧歌

一次摄影与农民画的大赛,一场长三角趣味运动会,一个“美好生活·丰收集市”……明天,在平湖金家村七彩金虹景区举行的这场丰收节活动,值得期待。赶鸡进笼、分担挑水、蒙眼吃瓜、扁担运柚、蔬果消除等趣味活动,现代农民将身体力行地阐释“万农‘耕’新快乐有‘稻’”。

10月,在海宁启动的丰收节活动也不遑多让,文艺演出、农业趣味嘉年华、乡村音乐会、农产品展销、野米饭体验等活动,给秋日的稻田,涂抹更火热的丰年之色,同时,还将为农耕文化添上“机械化”和“智农”的新色彩。

在“乡村振兴”的滋养下,升级版的农耕文明正在复兴。耕读文化如何传承、发展?如何以耕读文化为乡村赋能?

据嘉兴市文旅局资源开发处处长顾伟建介绍,2017年以来,升级版的美丽乡村活跃在嘉兴人的视野中,嘉兴正加快文化、旅游与农业的深度融合。

村庄景区化是美丽乡村建设的升级版。“田园变公园,农业区变风景区,美丽乡村变美丽经济”,一村一品的景区村庄,让嘉兴人看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正逐渐成为传承农耕文化的新载体。

让人印象深刻的海宁丁桥镇,以新仓村梁家墩景区为核心,打造新仓谷堡,与农耕文化有机结合。人们穿行在大片的稻田间,体验田间耕作,思绪也穿行在古老时空中。

一走进嘉善红菱村,稻米种植文化IP形象小谷粒站在村口欢迎你,大片的稻浪,随风起伏。穿过稻香生活街、稻香广场、小谷粒舞台,流连于农耕文化馆,人们可以体验农耕活动,二十四节气互动游戏也很有味道,临行前还能带走富含鱼米之乡特色的文创产品。

“江南四季·村游嘉兴”是嘉兴旅游的新亮点。“月月有活动,季季有亮点”,形式多样,极具农耕文化鲜明特色的乡村活动,把嘉兴人的四季装点得更加丰富多彩。

春天,王店的梅花,凤桥、姚庄的桃花,曹桥的油菜花,大云的杜鹃花,在大片的花田里撒会儿野;夏天,黄湾尖山的杨梅,王江泾的荷花,吹起盛夏的缕缕清风;秋天,油车港采菱,南北湖采橘,享受丰收的硕果,冬天,梅花洲的腊冬年味,澉浦的羊肉,为数九寒冬加一把火……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当乡村旅游结合本地耕读文化特色,取长补短,或可避免乡村旅游的同质化,成为乡村独具的特色。

“那片田,7000年”,就是在马家浜文化遗址这片田上,开展的割稻比赛、掼牛表演等系列秋收活动。

在蚕乡自古就有白马化蚕的传说,桐乡马鸣村,有着数千年的蚕桑生产史,形成了一系列养蚕缫丝、送蚕花、祭蚕神的习俗。在马鸣村,蚕桑丝织文化和乡村旅游有机结合,不仅在马鸣庙会期间,举行蚕花水会,表演高杆船这样极具蚕乡特色的国家非遗,同时还与丝织文化研学活动有机结合。马鸣村还有一个马鸣老街,这条始建于唐宋,盛于明清的老街,至今还保存着不少传统老店铺,穿行其中,体验农耕时代的市井生活。

乡村旅游还可开启耕读文化线路,如蚕桑丝织、稻作文化、耕读世家等,零散的乡村,抱团成整体,串珠成链。特别是与周边特色景区的联袂成矩阵,借助其溢出效应,如乌镇、西塘等。春季的野米饭就是结合嘉兴的农耕民俗,走进乡村,今年有153个乡村野米饭基地,形成一个野米饭的体验集纳效应。

如果说,乡村旅游正激发着蓬勃生长的新“田园牧歌”,那么嘉兴那世代相传、丰硕多彩的耕读文化就是稳固而庞大的根基。

城有嘉禾

美丽富饶的江南水乡嘉兴,东临大海,南倚钱塘,北负太湖,西接天目之水,大运河纵贯境内,江、湖、河、荡、漾、泾、港、滩……河网水系四通八达。

罗家角遗址出土的156粒稻谷,跨越7000年的时空,讲述着先民们人工栽培籼稻、粳稻的故事,见证着嘉兴从马家浜文化开始的农耕底色。至今矗立的子城讲述着三国黄龙三年(231)那场城市与“野稻”的邂逅,“禾兴”之名、得筑子城的传奇。

一个瑰丽的传奇,传承两千年,耀眼的光芒“艳压”了一位三国名将的功勋,也遮掩了嘉兴人的勤劳和汗水。

在“野稻自生”之前的204年,生于华亭(今平湖新埭一带)的陆逊,被孙权任命为海昌屯田都尉。这位火烧连营、大败刘备,确立三分鼎足之局的三国名将,此时还是一名21岁的年轻人,当时刚入孙权幕府,就被派到刚从海盐县分离出来的海昌县屯田。

陆逊屯田的地方,王国维在《水经注校》中说在盐官县城南二十里,海宁地方志则说营址在海宁路仲秋水庵一带。

此时,吴根越角的嘉兴,在吴越争霸的拉锯中,谈不上丰饶,路仲也还只是一片沼泽,水草丰茂,芦苇摇荡,鲜有人烟。

陆逊来的时候,这里刚经历连年亢旱,他开仓赈灾,劝课农桑,使得百姓安居乐业。经历屯田之辛的陆逊,认为“农桑衣食,民之本业”,他劝孙权广施恩德、减轻刑罚,放宽田赋。这一思想伴随陆逊终身,也影响着嘉兴后世。

陆逊可能没有想到,这次屯田拉开了嘉兴乃至江南规模开发的序幕,东晋时,嘉兴已是地广野丰的富庶之地。

陆逊屯田百年后,西晋建武元年(304),嘉兴屯田校尉高使君带着三千兵马,在嘉兴和嘉善北部的油车港、杨庙一带屯田,嘉善下甸庙、陶庄一带以前还有高王庙,就是纪念高使君的。

弹指岁月,数百年转瞬。嘉兴终于迎来规模最大,也是最关键的那次屯田。

唐大历三年至六年(768—771),浙西团练观察使、御史中丞、苏州刺史李栖筠委任大理评事朱自勉赴嘉兴主持屯田。

此时的大唐刚经历安史之乱,国库空虚,田地荒芜,唐代宗下令,全国各道屯田。嘉兴属浙西道,包括浙北杭嘉湖一带,苏南苏锡常一带,上海松江、金山等。当时,设立了浙西三屯,嘉禾屯最大,包括吴江、松江、金山、嘉兴、嘉善、平湖等,“广轮曲折,千有余里”,范围广大。

嘉禾屯下设27屯,雀墓桥一带设高丰屯,是嘉禾屯的中心。屯田第一年粮食就大丰收,相当于浙西六州的农业赋税,所以,留下了李翰《苏州嘉兴屯田纪绩颂并序》,这是这次具有历史意义的水土开发留下的唯一记载。对嘉兴来说,这次屯田意义重大。此前的一段时期里,嘉兴作为县治,时有时无,有时属于杭州,有时属于苏州,屯田使得嘉兴迎来大发展,成为“望县”,城市地位飙升。

此后一路顺风而上,到五代时,嘉兴已升格为秀州,是下辖嘉兴、海盐、华亭、崇德四县的地级市了。

屯田,就要兴修水利。大运河勾连互通“七里一纵浦,十里一横塘”,朱自勉屯田和此后五代吴越国的治水营田,打下嘉兴及周边的水系基础,唐中期,嘉兴的骨干河流逐步形成。

“嘉禾一穰,江淮为之康;嘉禾一歉,江淮为之俭”,从此嘉兴成为全国重要的粮产区,是具有全国影响力的“浙北粮仓”。

父老禾兴旧馆前,

香秔熟后话丰年。

楼头沽酒楼外泊,

半是江淮贩米船。

千年后,朱彝尊的这首《鸳鸯湖棹歌》正是嘉兴农耕文化铸就的持续千年的光华。

禾兴禾嘉

嘉禾嘉禾,穰穰孔多。

禾兴禾兴,郡由此得名。

禾嘉禾嘉,降祥匪自他。

清嘉庆九年(1804),嘉兴平原水稻大丰收,甚至出现“一茎三四穗至九穗者”。世人将之比作三国黄龙年间的那场“祥瑞”之兆,有人专门作了《嘉禾图》,杭州诗人梁同书作此《嘉禾谣》,嘉兴人安居乐业的快乐在文中表露无遗,“今之所获更有嘉,禾兴民乐嘉复嘉”。

鱼米之乡的土地涵养着嘉兴气息纯正的耕读文化,文人士大夫食五谷杂粮,笔墨为歌,留下了数不清的诗词文章,歌之咏之:

东南一带稻鱼乡,

男务田农女务桑。

侬谱太平新乐府,

棹歌声里渡鸳鸯。

你看清代海盐金石大家张燕昌这首《鸳鸯湖棹歌》描绘的正是百里平原,桑禾满田、男耕女织的祥和画卷。

辛勤的汗水浇灌的丰收也分外甜美,运河两岸,稻浪滚滚,这是嘉兴一年中最美丽的日子。诗人们也以诗当舞,歌之舞之,你看清代桐乡诗人徐焕谟《观获稻》:

盈仓箱,如获宝,

粒粒皆由辛苦造。

新粳炊熟连村香,

田家此日尝新早。

秋郊一望暮云平,

万井欢呼庆有成。

神弦社鼓相宣逐,

并作丰年击壤声。

江南的烟雨培育的也不全是文人的浪漫诗篇,水乡的沃壤里也孕育着理性的思考。

明代后期,桐乡有个官二代叫沈如封,他的父亲是嘉靖乙未进士,广西按察副使、广东按察使沈宏。沈如封自小聪颖,擅长诗赋,曾得状元范应期等名士的赏识和器重,还在最高学府国子监读过书,不曾想却成了科考落榜生。

回到家乡后,他虽放荡不羁,却也亲近农桑,写了一本《吴中蚕法》,这是他以当地蚕农的生产经验撰写而成,是一本嘉湖地区蚕桑生产技术的专门农书。

可惜书已散佚,但从万历《崇德县志》和光绪《石门县志》等文献保留的只鳞片爪中可以看到,书中讲述了嘉湖地区的养蚕风俗、技术以及天人感应弃蚕遭报应的故事,劝诫蚕农爱惜蚕儿,要叶种平衡以桑叶产量多少决定养蚕量。

半个多世纪以后,在桐乡又出现了一本重要的农学著作《补农书》,作者是明末清初大儒张履祥。

张履祥(1611—1674),字考夫,号念芝,桐乡杨园村人。他不仅是著名思想家、教育家,也是一位重视农耕的农学家。

明清易代,他隐居家乡,在讲学授徒的同时,也重视农业生产,亲力亲为,布衣草履,躬耕田地40余亩,并将农业生产技术和经营管理方面的经验进行总结,在清顺治十五年(1658)写成《补农书》,以补湖州《沈氏农书》之不足。“予学稼数年,咨访得失,颇识其端”,为后世农学发展留下宝贵资料。

在书中,他重点关注栽桑养蚕、水稻种植,还关注养鱼、酿酒养猪羊等,为民生日用提供了实用知识。后人评其为“总结明末清初农业经济与农业技术的伟大作品之一,是我国农业史上最宝贵的遗产”。

在强调阶级差异、等级制度森严的清代,这无疑是难能可贵的。他主张“治生以稼穑为先”,最推崇的就是“耕读相兼”,是耕读文化的集大成者,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终身力行耕读的知识分子典范。

上世纪30年代,嘉兴又出了一位槜李专家。朱梦仙亲自移植、研究、培育槜李,撰写详述槜李起源、产地、栽培技术的《槜李谱》,对辨认槜李提出独到见解,为槜李文化的保护传承留下重要文献。

耕读传家

“古人耕必曰力耕,学必曰力学。”这番“耕读相兼”的言论来自张履祥,是为教育儿子写在《训子语》中的。

他在书中多次论及耕读关系,“耕与读又不可偏废,读而废耕,饥寒交至;耕而废读,礼义遂亡”,他认为耕读实践不可虚有其名,否则“田畴就芜”“诗书义塞”,家道衰亡。

他强调“耕”的重要性,也反复在《愿学记》《初学备忘》等著述中论述读书的重要性。他把子孙读书和农耕相提并论,认为二者都是紧急的事务,农忙耕作,农闲读书,既可供给衣食,亦可修身养性,“耕”和“读”相兼相生。

所谓耕读文化,是半耕半读、耕读结合的文化模式。在以小农经济为主体的古代中国,就如张履祥所希望的那样,人们农忙耕作以解决温饱,农闲读书以满足精神需求,传承文化。耕与读的结合正是文人士大夫安身立命之本。

嘉兴居江南腹地,经济繁荣,是鱼米之乡,丝绸之府,隐逸在水乡的粉墙黛瓦中的世族大家,自古以来,注重耕读传家。

张履祥自幼丧父,祖父、父亲都是读书人,祖父曾说,“何故不读书……闲暇时一刻离了书策,便过不得”。他的母亲沈氏生于桐乡望族,不仅教育他读书,她还善于经营,将嫁妆里的田产积累至四十亩,把纺织所得作为张履祥及兄长履祯读书之用。

说起嘉兴沈氏,在嘉兴可称第一大姓,分支繁多,来源庞杂,但无论系出何处,大多耕读为务,书香传家。

平湖清溪沈氏沈达之率领族人迁居清溪之时,亲自掘土垒墙修筑屋舍,开荒种地,桑禾蔬果,自给自足。他遵循“耕读为务”的家传,带领族人下地劳作,晚上大人秉烛纺织,孩子秉烛夜读。沈氏家族也因此成为数代相传的书香望族,文人学者、清官名宦辈出。

大家都对嘉兴项氏项元汴耳熟能详,他以天籁阁藏尽半部中国书画史,其实项氏也是出过“五世进士”“三世五进士”的科举世家。

项氏耕读传家,诗书济世,有家训教育子女要么读书,要么学习农事劳作,不可懈怠荒废,以防家族衰败。这或许正是这个被晚明艺坛领袖董其昌称为“七叶贵盛”的大家族长盛不衰的内因。

被康熙皇帝称为“唐宋以来巨族,江南有数人家”的海宁查氏,以“一朝十进士,兄弟三翰林”的傲人成绩,彪炳中国科举史册。

无独有偶,查氏也将“耕读为务”写入家训。海宁查氏耕读起家,查氏初迁海宁时,查瑜以教书为业,致力耕读,家业逐渐发达。三世祖查澄家训更是教育后人以“凡为童稚,读书为本”“毋堕农事,毋失祖业”,确立了“耕读为务”的家训,特别是“读书为本”。正是耕读传家的家训,让这个江南望族,历经两次文字狱的荼毒,仍能立于文化巨族之林。

为嘉兴打响屯田第一炮的三国名将陆逊,其陆氏在嘉兴也是赫赫有名的望族世家。中唐贤相陆贽是其兄弟陆瑁的十八世孙,清代“天下第一清廉”陆陇其是陆贽的三十一世孙。

陆氏以耕读传家,陆杲《陆氏家训》教育子孙,“居田里者,畏法度,谨赋役,勤学好问,修己乐群”。陆氏父子、兄弟同取进士屡见不鲜,造就“一门三代四尚书”的盛况,仅平湖陆氏在明清时就有进士40位。

“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嘉兴从文化之兴到科举之荣,再到仕宦之显,嘉兴文人讲究修身齐家之道,心怀治国平天下之志,以耕读传家教育后人,大多置义塾与公田,坚持德教为先,注重家风传承,形成一个个诗礼簪缨的书香钟鼎之家。

云卷云舒,潮起潮落,转瞬千年。

岁月轮转着沧海桑田,文明更迭着兴衰,耕读文化历沧桑而弥新,新“田园牧歌”澎湃有力,升级版的农耕文化正在复兴,诗画江南还会远吗?

本版摄影冯玉坤陆巍万里鹏石月平(部分系本报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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