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湃④｜日本人的态度
在油管一档名为PIVOTTALK的节目中，谈到日系车企自身的处境，主持人说身在日本是完全感受不到那种危机感的，从事数据分析并且在中国居住已有十二年的今田修说，这么跟你讲吧，待在中国已经吓得打颤了。
但凡来中国实地考察过的日本人批评起本国的电动车事业简直不留任何情面，相当锐利。有一日本媒体参加完今年四月份的上海车展之后，也拿固步自封形容电动时代的日系车企。他说，丰田、本田们都在造一种“很有年代感”的电动车，“最不妙的是日本车企的电动概念车，看到的瞬间还没中国的量产车像概念车”。
总之，问题很大。
整个日系近来在中国的销量降幅是国外品牌中最为严重的。拿丰田举例来说，丰田对电动化转型的滞后使其正在失去它在全球最核心的两个市场，北美和中国。在北美，购买特斯拉的美国人里有接近四成都曾是丰田和本田的用户。在中国，丰田的大半生意被比亚迪抢走，比亚迪还顺势攻入了日系车主导的东南亚市场。
丰田正在失去，尽管它仍是老大，而有识之士绝不会对此熟视无睹。有人说是丰田的成功让他们对时代的变化视而不见，才导致了现在的一切。当年的底特律巨头们的遭遇也不过如此。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石油危机让以省油著称的日系车有机可乘，一下就打开了美国的市场。如今，中国正在对日本做着当时日本对美国做的事情。
就在欧洲、美国、中国都在制定自己的规则并试图夺走电动汽车霸权之际，丰田到现在为止似乎只执迷于两件事，投资“正在失去人气”的混合动力车，以及投资“从未真正流行过”的氢燃料电池车。这回中西孝树（优秀的汽车分析师之一）也沉不住气了直言“背弃这场战斗就意味着失败！”
不知为何，日本人总是喜欢用“夺取天下”当作豪言壮语，近来在日剧里出现的频率尤其之高。查德·卡茨（卡内基国际事务伦理委员高级研究员）在《日本经济观察》上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说bZ4X夺取天下失败表面看是旧瓶装新酒的问题，实际更深层次的原因之一在于企业文化。他对此解释称，“非常成功的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和工程师通常过于依赖最初为他们带来成功的商业模式和技术。有内部人士表示，许多日本高管不愿意偏离提拔他们的前辈的政策”。
起码，在佐藤恒治没拿出实际成果之前总有人怀疑他不过是丰田章男的影子。佐藤恒治在今年四月份正式接任丰田章男成为丰田的掌门人，到七月份正值他就职新社长一百天。一份来自日本绿色和平组织以“丰田汽车公司佐藤上任100天”为企划，综合五个方面的评级最后给出佐藤的工作表现打了B-。不算太差吧。
虽然有些无可奈何，但是为了不重蹈覆辙底特律巨头的遭遇，日本人还是提了很多想法，诸如“让中国人成为全球首席战略官”，或是“与中国车企合作”等等，这符合当今“反合资”的潮流趋势，觊觎中国无限成长空间的跨国巨头们都在中国寻求新的合作伙伴，丰田最早和比亚迪合资造了bZ3，最近谈妥的合作还有奥迪与智己，大众与小鹏。
最近两个月，佐藤恒治还是释放了一些让外界相对轻松一些的消息，尽管丰田仍坚持多路线发展，但其对待纯电的态度总算是认真了起来，丰田终于决心要打造一款电动车专用平台，也计划像特斯拉一样使用一体成型压铸技术造车，只不过一切都要到2026年见分晓。
在一项针对丰田车主的在线调查中，有一个问题是“丰田应该专注于纯电动车”，还是“丰田应该专注于混动车”，又或是“丰田应该继续多线路作战”。所选取的1000位丰田用户对这三个方向的支持其实是平分秋色的。报告在最后指出对普通日本百姓而言，电动车是否能便宜一些才是他们最关心的话题，说到底这在哪里都一样，不然德国人怎么会为发现大众的ID系列在德国定的比中国贵而愤愤不平呢。
正常的新闻稿里是读不出日本人情绪的，但识时务者的言论里总体上还是弥漫着一股黑色的阴郁气息。节目的最后，金子桑说观察上海市中心的停车场就能说明很多问题，真想拍下来发给日本看传达这份危机感。
关于丰田活不下去的讨论大概是在三周前。今早有媒体追踪丰田动态发现六七月的时候丰田的管理层又分批来了一趟中国，不知道经此一遭那些“如果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话怎么样才能输的好看些”之类的悲观想法会不会因此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