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北鱼：军号声声伴童年
作者：北鱼
军号声声伴童年
认识忠顺哥那年我10岁。我和邻里几个孩子，在午后的山坡拾柴。我们家在坡下，军营在坡上。军营早晚都要吹军号，那时上学、回家、吃饭、睡觉，几乎都在军号声里相伴度过。
沿着坡上的小路拾柴禾，树下时常都有掉落的枯枝。要拾到更多的柴禾，我们不得不去坡壁和乱石堆等危险僻静的地方。坐落于坡顶的军营，西面与小城接壤，东面大部分是衔接果园居高临下俯瞰的崖壁，平时行人稀少，对于拾柴禾的孩子却有一股天然的吸引力。正值夏季，菜畦里种植的瓜藤浩浩荡荡，向四周爬行，特别是岩壁上垂下的瓜藤，有的开着一串花朵，有的挂着沉甸甸的瓜影。
“小孩，干什么？”一声呵斥从岗亭后那道小门传出来，一个身着军装，头戴五角星，个子不高浓眉大脸，敦实的解放军探出大半个身子。
“我们没没偷瓜。叔叔，解放军叔叔……”慌乱中我连忙回答。
看见我们害怕，他走过来，看了看我们手中拾的柴禾，用大手摸了摸我的头。
“以后你们到这里拾柴，帮我看住偷瓜的人，这个地方墙里墙外都给你们拾柴。”说完，他招了招手，把我们领进军营内。就这样，我们几个孩子结识了年轻的战士忠顺哥。
顺着军营墙根的大树下拾柴，不多一会我们的背篼，就装满了柴禾，看见我们高兴的样子，忠顺哥又把我们领到一间屋前，搬出几张小凳让我们休息。然后问我们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等等，等逐一回答完他的询问，忠顺哥又带我们去看了围墙另一边饲养的几头大肥猪。
第二次到军营拾柴，我们按约定见到了忠顺哥。忠顺哥把我们领到他住的屋里，没等我们坐下，忠顺哥不知从什么地方，端来一筲箕冒着热气的包子。军营的包子又大又白，吃在嘴里的白菜肉馅滋溜溜在嘴角流油。
吃完包子，忠顺哥又把准备好的柴禾拿过来，这次与其说拾柴，不如说是直接装完柴禾回家完事。忠顺哥看见我们一个劲直乐呵，于是又告诉我们更高兴的事，军营晚上放电影《平原游击队》。忠顺哥穿着白背心，胸膛印着“英雄”两个大红字，粗壮的臂膀袒露着强劲有力的肱二头肌。忠顺哥朝我们晃了晃肌肉，张开双臂让我们四个孩子，一边两个悬吊着，他再用力轻轻举平。后来他又反复蹲下身让我们站在他的手臂上，展示出惊人的力量。
我们人手一个小凳，跟着忠顺哥到军营的操场看电影。操场坐满了黑压压的人，忠顺哥把我们安排到看台后坐下，这里人不多，大概都是部队家属的一些亲朋好友。我们乖乖的坐在一起，直到电影结束。忠顺哥把我们送到坡下方，离家很近的路口，挥挥手和我们告别。
后来，我们和忠顺哥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多。有一次忠顺哥突然对我们说，他要离开养猪场回连队了，以后见面的机会恐怕不多。这一天他特意准备了一把锃亮的军号，让我们每个人都体验一下吹军号的感受。我们鼓气，嘬嘴，面红耳赤地吹，军号仍只发出吹气的呜呜声。忠顺哥在一旁看着，笑着，神情里似乎有一缕割舍不下的失落。最后忠顺哥接过军号，一仰脖子，军号就从他的嘴里发出欢快、跳跃、激昂的旋律，久久回旋在我的记忆里。
（作者系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
详见12月29日
重庆晚报07版
责 编：钟 斌
蔡 静
主 编：陈广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