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东北做生意，不喝酒行不行？
东北振兴关乎国家发展大局。近期，国资央企助力东北全面振兴座谈会在沈阳举办。会后，中央企业与东北三省一区进行了合作项目签约，总投资5011.3亿元，涵盖工业、农业、能源、金融、市政及园区基础设施等多个领域。
这些投资的共同特点，就是用在“刀刃”上，用在产业最急需、投资发挥最大效力的地方。
曾经，“投资不过山海关”的说法风行一时。在辽宁大学党委副书记、校长余淼杰看来，这句话对整个东北经济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在振兴东北的国家战略牵引下，东北的营商环境正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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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是个好地方
过去曾有“投资不过山海关”一说，但也有声音认为，这句话更多是一种经验总结，如果东北不能直面以前的历史欠账，解决遗留的营商环境问题，一味喊着重新开始的心态，也是无法吸引人的。
在余淼杰看来，过去的东北，的确存在营商环境和办事难的情况，但关键是现在发生了什么变化。“现在还用‘投资不过山海关’来描述东北，其实是不科学的、不公平的。目前，这个地方正在进行深刻的变化。”
“现在这里一种大干特干的精气神是非常实在的，如果说以前大家对东北的印象是‘投资不过山海关’的话，我觉得现在应该用这句话来总结东北——‘东北是个好地方’”。余淼杰认为，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外面的人对东北还停留在以前的固有印象中，要改变这种印象。
“这里的优势是罕见的！产业结构非常完整，41个大类666个小类，东北都有；工业基础非常扎实，公路铁路等基础设施在全国首屈一指；人文底蕴深厚，单单沈阳市就有将近40所高校；自然资源禀赋非常丰厚，森林、海洋、矿产都十分丰富。只要过了瓶颈期，东北的发展一定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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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不喝酒也能成
那么瓶颈在哪里？很多人都会提到营商环境。每每提起东北营商环境曾经的问题和带来的损失，余淼杰总是遗憾得直拍大腿。
“其实已经转变了很多很多，我感触最深的是辽宁，真的已经很不错了！”余淼杰曾对媒体分享了他到辽宁工作后的近距离观察，“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可能在大家的印象中，来东北做生意需要喝很多的酒，对吧？现在，你喜欢喝就喝，也可以不喝。做生意不喝酒也能成。”想快速办成事，就要托熟人找关系，这曾是企业和群众诟病已久的老大难问题。然而，这些情况近年来正在发生变化，政府正致力于通过“三化”来规范和改善营商环境，即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
今年2月，辽宁省通过了《辽宁全面振兴新突破三年行动方案（2023-2025年）》，提出要大干三年、奋斗三年，以超常规举措打好打赢新时代东北振兴、辽宁振兴的“辽沈战役”。总体目标中，就包括改革开放取得重大进展，营商环境实现根本好转。
“我现在去找政府办事，在政务大厅里我看到了两句话，非常鲜明地体现了这种变化，即‘办事不找关系’和‘用权不图好处’。”“权力说到底也是一种信息资源，所有的信息都在阳光透明的情况下运行，才能让经营主体产生稳定的预期，因为有了稳定的预期，大家才敢去投资，这是最好的营商环境。”余淼杰说，如果这里的每一个城市、每一个行业、每一个系统都能把这两句话落地，可以期待这里的营商环境将会出现“弯道超车”的情况。
日前，瞄准打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辽宁省纪委监委部署营商环境问题“万件清理”监督行动，提出坚持以高质量监督服务保障高质量发展，让“办事不找关系、用权不图好处”成为常态，为优化营商环境扫清路障。
此外，“要落实‘两个毫不动摇’。”在余淼杰看来，东北地区央国企较多，充分发挥龙头带动作用，做强做优产业链，是东北的重要优势。另一方面，改善营商环境的重要目标之一，就是让东北地区的民营经济能够蓬勃发展。“民营经济对就业、税收的贡献很大，我们要促进消费、增强城市活力，民营经济的短板要补齐。”余淼杰认为，谈营商环境要有针对性，评价营商环境好不好，要看对谁而言。对于大型央国企来说，营商环境是有一定保障的，而对于民营企业来说，营商环境建设需要持续用力。
“落实‘两个毫不动摇’要看能否保证各种所有制经济依法平等使用生产要素、公平参与市场竞争、同等受到法律保护。”余淼杰说。
3企业也要有敢闯敢干的劲
2018年深入推进东北振兴座谈会明确指出影响和制约东北地区发展的思想观念、体制机制、经济结构、对外开放四个短板。余淼杰认为，思想观念是很重要的一环。
有统计显示，国内经济总量排名前十位的城市中，北方只有北京一市入围。“在南方一些地区，崇商的氛围比较浓厚，有一种观念就是法无禁止即可为，负面清单的模式深入人心。政府部门提供平台、制定规则，有求必应、无事不找！但是在另一些地区，一定要有明确规定才去做，没有明确规定的不做、上级没明确要求的不做，这是思想观念的问题。不只是政府职能部门，企业也要有敢闯敢干的劲。”余淼杰说。
余淼杰说，东北人实在，但是有一种需要改变的思想观念就是“闷声发大财”。市场经济的规律是“酒香也怕巷子深”，“闷声发大财”是不可能的。
“比如本溪的啤酒非常好，绝不比很多名牌酒差，但是国内大多数地区的朋友根本不知道本溪有这么好的啤酒。”余淼杰说，要能够通过各种平台把自己推广出去，无论是一种产品或是一座城市、一个省，都要想方设法推销自己的“人设”。
“比如广交会，办了100多届，面向世界塑造了广东是中国改革开放窗口的良好形象。辽宁要有代表性的论坛会展活动，每一次都是在给辽宁振兴积累声势！辽宁要有信心比肩广东的！”余淼杰说。
余淼杰认为，当人口、资源红利渐消，未来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优势就是拥有一个广阔的国内大市场。东北地区要积极融入和建设高效的全国统一大市场，促进人流、物流、信息流更加自由地流通运转，东北要练好内功，让经济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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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留住年轻人
“年轻人不一定选择北上广深，二线城市或准一线城市也是很好的选择，关键看这座城市是否有适合自己发展的行业。”余淼杰认为，要创造公平公正的营商环境，才能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
在余淼杰看来，地方政府的当务之急是要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吸引更多企业扎根，“只有吸引住经营主体，才能为年轻人才提供多元职业选择，进而吸引年轻人才落户发展，这是相辅相成的”。
城市发展与青年息息相关，每座城市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优势产业和发展机会，进而提高城市对年轻人的承载力和吸引力。对于东北该如何留住年轻人，余淼杰说到，“人口流出与经济发展相辅相成，经济发展增速较慢、就业机会较少，年轻人才会离开。”他认为，解决问题的核心是把经济发展起来，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不但能够留住人，而且还能够吸引其他地区的人。
余淼杰认为，东北三省的产业发展要做好三篇大文章，即“老字号、原字号和新字号”。
新时代科学技术飞速发展，“老字号”产业要发展，需要转型升级，“比如传统的钢铁产业怎样转型升级？那就需要进行数字化转型”。
东北拥有大量的原材料产业，即“原字号”，“它并不是一个短板，但产业链过短，产品的附加值过低，这样的‘原字号’就要对其进行深度挖掘，拉长产业链，这样也能创造更多就业岗位”。
“新字号”就是新兴产业，余淼杰认为，东北的新兴产业可以从当下火爆的新能源汽车、人工智能等领域着手。
“当下正在集中力量发展的辽中南城市群，两个核心城市是沈阳和大连。”余淼杰说，以沈阳市为例，其正致力于打造东北亚国际化中心城市，“这将吸引更多企业前来落户，为年轻人创造大量多元产业方向的就业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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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金矿上没挖矿”
余淼杰以广东发展为例说，“政策的红利”“改革的前沿”至关重要，广东正是抓住了历史和时代的发展机遇，通过开放来倒逼改革，从而实现了快速发展。如今，广东也借助RCEP的签署在改革和开放上再上一个台阶。那么对于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和人力资本，拥有深厚工业基础的东北来说，它现在某种程度上是“躺在金矿上没挖矿”。
东北要怎么“挖矿”？余淼杰认为，要从原因出发对症下药，即体制机制的短板、思想观念的短板、经济结构的短板、开放合作的短板。“给东北一些特殊政策很重要，对于东北来说，要用好接好政策，不能发生没有充分挖掘政策红利的现象。”
余淼杰也特别提到，东北在继续发挥国有经济不可替代作用的同时，要更好更充分地发挥市场经济的作用，这包括“两个健康”，即民营经济的健康和企业家的健康发展。具体来说，就是要做到，保障要素获得的均等权利。“比如说银行借贷款，贷给国企3%的利率，能不能给民企也贷3%？”此外，对民营经济的鼓励也非常重要，要引进东北以外的资金，为此要推进贸易和投资的便利化。
“如果能做到这些，我们不妨看10年后、20年后，我有强烈的预感，东北的振兴是指日可待的。”余淼杰说。
余淼杰著
辽宁大学出版社，2023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