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绳,苦驻日美军久矣
近日,日本冲绳县知事玉城丹尼专程赴美,会见美国政府和军方官员以及联合国相关人员。此前,冲绳县接连爆出驻冲绳美军士兵性侵事件,而冲绳县政府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玉城丹尼此行的目的是直接向美国政府和国会议员提出抗议,防止此类案件重演。
主笔 赵世峰
带着冲绳民众的不满赴美交涉
据共同社报道,日本冲绳县知事玉城丹尼9月8日在抵达美国后接受采访时表示,美军驻冲绳基地给当地造成严重负担,扰民和侵害事件不断,有必要当面向美国政府通报这些问题,传达冲绳民众的不满。
玉城丹尼9日在华盛顿出席保守派智库哈德逊研究所主办的研讨会并发表演讲。他介绍称,占日本国土面积约0.6%的冲绳,集中了全日本约七成的美军基地,这引起各类事故、伤害事件以及噪音、环境等诸多问题,还成为阻碍当地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
10日,玉城丹尼与美国国会议员举行会谈。他介绍了反对美军普天间机场搬迁至名护市边野古地区的立场,还就去年在鹿儿岛县屋久岛近海发生坠机事故的美军“鱼鹰”运输机的安全性、美军基地周边检出被指具有致癌性的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PFAS)等问题表达了担忧。
11日,玉城丹尼与美国国务院及国防部有关官员会面,就冲绳县接连爆出的驻冲绳美军士兵性侵案件提出直接抗议。他表示,“希望为整顿纪律和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采取透明有效的措施”。两位美国官员则回应称,“案件令人遗憾,我们也非常关切。”据报道,围绕美军普天间机场搬迁问题,玉城丹尼指出,冲绳县和日本政府就早日消除普天间机场的危险性达成一致,但双方对于处理方式存在相当大的差异。
12日,玉城丹尼抵达纽约,在哥伦比亚大学用英语发表演讲,向国际社会阐述美军基地问题的现状。他表示,过去也多次发生驻冲绳美军士兵性侵案,强调“接连爆出类似案件令冲绳民众怒火重燃”。他在演讲中提及规定驻日美军不适用日本国内法律的《日美地位协定》,而驻德国和意大利等国的美军则适用驻在国法律,这起到了约束美军行为的作用,他据此要求尽快修改《日美地位协定》。玉城丹尼强调,有必要改变驻日美军专用设施约七成集中在冲绳的现状。之后,玉城丹尼还在乔治·华盛顿大学出席研讨会,讲述了美军士兵性侵案件和驻日美军基地问题。
13日,玉城丹尼在联合国总部与日本籍的联合国裁军事务高级代表、副秘书长中满泉举行会谈。中满泉表示:“包括日本政府和驻日美军在内,所有相关人员应该认识到美军整肃纲纪、防止性侵等事件再次发生以及贯彻执行向冲绳县通报体制的重要性。”玉城丹尼还表示,冲绳县自行与周边国家和地区深化交流,努力发展以构建和平为目标的“地区外交”。
冲绳县政府一直被蒙在鼓里
玉城丹尼赴美抗议缘起于今年6月连续曝光的三起驻冲绳美军性侵事件。
去年12月,一名驻冲绳美军士兵性侵一名日本女孩,但直到今年6月当地一家媒体将此案曝光后,冲绳县政府才得知此事。据报道,去年12月24日,一名隶属驻日美军嘉手纳基地的空军士兵,在冲绳市内一处公园把一名不满16岁的日本女孩诱拐至家中实施强暴,女孩的家人当天报警。案发后,冲绳县警方征得美方同意进入那名美军士兵家中搜查,该士兵今年3月27日被起诉。据冲绳媒体《琉球新报》报道,日本外务省在起诉后近三个月时间里迟迟没有向冲绳县政府提供案件相关信息,直到今年6月25日该案件被当地一家商业广播公司曝光后,冲绳县政府才得知这一事件。
除了该案件,另外一起驻冲绳美军士兵性侵案也于今年6月曝光。据办案人员6月28日透露,冲绳县警方5月逮捕一名涉嫌强奸未遂并致人受伤的驻日美军海军陆战队员。共同社援引冲绳地方检察官的消息报道,那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员涉嫌在5月26日企图性侵一名女性并在后者反抗时致其受伤,该士兵行凶后逃跑,警方接到报案后于当天在美军基地外对其实施逮捕,并于6月17日被起诉。
按照冲绳县政府的说法,在这两起案件中,警方以保护受害者隐私为由未向媒体通报,冲绳县警方、那霸市检方和日本外务省也没有向冲绳县政府提供案件的相关信息。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林芳正曾在例行记者会上承认相关嫌疑人被起诉,但以司法程序尚在进行为由,拒绝介绍详细情况。林芳正说,日本外务省政务次官冈野正敬就相关案件向美国驻日大使伊曼纽尔“表达遗憾”,敦促后者采取充分措施防止类似案件再度发生。
另据共同社9月5日报道,因涉嫌6月下旬在冲绳岛北部对一名20多岁女性实施性侵,一名20多岁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被冲绳警方移交检方。警方当天向冲绳县政府通报了这一案件,这也是日本政府迫于压力在7月调整信息共享制度后,冲绳县政府首次收到案件通报。
今年7月初,数百名日本民众在日本外务省门前举行抗议集会,日本在野党社民党党首福岛瑞穗在抗议集会上发表演讲时斥责道:“日本政府,特别是外务省明明知情,却秘而不宣,这根本就是无视日本民众,无视日本女性,无视冲绳。”
这一事件让很多日本人特别是冲绳民众回忆起1995年发生的一桩事件。1995年9月4日,两名驻日美军士兵和一名军官在冲绳岛北部绑架了一名12岁日本女孩,他们用胶带封住受害人的嘴,开车将其带到无人的海边实施性侵。当时,该案引发日本民众大规模抗议活动,正是在这起案件引发的舆论压力下,美日最终宣布择期关闭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寻找替代设施搬迁,这也成为后来冲绳县边野古地区美军新基地问题的由来。
微妙时刻冲绳县议会“变天”
在今年6月举行的冲绳县议会选举中,支持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的自民党和公明党,时隔16年再次赢得县议会多数席位,而支持玉城丹尼的政治势力“全冲绳”首次沦为少数派。
在冲绳县议会48个议席中,支持玉城丹尼的只有20席,不支持他的则有27席,另有1个席位持中立立场。这一结果与日本政府的操作不无关系。长期以来,日本政府为了达到控制冲绳县议会的目的,以振兴预算和基地补助金为诱饵吸引和瓦解当地民众。日本政府刻意隐瞒上述几起驻日美军性侵案件,目的也是为了能在6月的县议会选举中获胜。在7月初那次抗议集会现场,多名民间团体代表表示,倘若相关案件在冲绳县议会选举前曝光,自民党和公明党联盟将难以获得多数席位。
值得一提的是,6月底还发生了边野古基地工程砂石货车撞人致死悲剧。这起事故造成一名反对兴建边野古基地的抗议者腿部骨折、一名抗议活动现场的警员不治身亡。
此外,对于普天间机场搬迁一事,冲绳县议会反对和支持者势均力敌,各占24席。对于边野古基地的建设方案,冲绳县的公明党分支与公明党本部的立场也不完全一致,前者对新基地建设方案持反对立场,主张将美国海军陆战队基地搬迁到冲绳县之外。
去年9月,玉城丹尼已经就美军基地问题向联合国提出控诉。他在日内瓦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会议上发言,称美国在冲绳的军事基地威胁世界和平,并使该岛成为潜在的攻击目标。玉城丹尼寻求国际社会支持他发起的行动,阻止在冲绳县边野古地区建设美军军用机场。
自美国1972年将冲绳“移交”日本政府以来,美军犯罪、坠机以及高空坠物、噪音等事件频发,当地民众苦不堪言,要求美军基地搬迁的呼声持续高涨。据冲绳县统计,从1972年到2023年,驻日美军及军属在冲绳共犯刑事案件约6200起,其中不乏杀人、性侵、抢劫等恶性案件。日本《每日新闻》从日本警察厅获悉,从1989年到2024年5月,驻日美军及军属共犯性侵案件166件,涉及冲绳县、神奈川县和青森县等日本多个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