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龚钰泉谈《天之骄子》:再演曹植,我扒了一层皮

2024-06-01 19:47:00 - 澎湃新闻

朝天的飞马、矗立的铜镜……曹操与儿子们的历史故事在大气与诗意兼具的舞台上拉开——“桃花红、李花白,谁说花开都一个颜色?”又在一首令人深思的诗句中落幕。5月28日,北京人艺历史大戏《天之骄子》再次登上首都剧场的舞台,带领观众欣赏历史大戏,探讨人生选择。本轮演出将持续至6月6日。

《天之骄子》是北京人艺历史大戏中独具风格的一部,首演于1995年,由以文人戏驰名的编剧郭启宏创作,苏民导演。2013年,苏民、唐烨曾重排该剧,又一代青年演员完成舞台传承。去年这部作品以全新阵容重装上阵,古典作品的审美样式,现代精神的全新视角,让这部作品在舞台上有了新的生命力。作品聚焦于曹操和三个儿子之间的故事,却一改惯常的叙事角度,从权力的争斗转变为对人生定位的思考,突出了“人人都是天之骄子”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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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唐烨认为,这次新排无论对于故事主题的重新解读,还是主打青春的舞台阵容都让观众眼前一亮。“恢弘的舞台,借壳曹氏兄弟七步成诗的典故,在已知史实中贯穿生活细节与笑点,赋予历史人物以再生的人性和神性。剧末曹操与三子穿越时空的对话,父亲对儿子通透的点评,儿子对父亲的思辨式省悟,升华了君臣父子的既定形象,揭示了个人对历史走向的影响,以及各色人物殊途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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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一众青年人以青春朝气的形象完成了《天之骄子》的舞台首秀,经过一年沉淀之后,重新穿上“宽袍大袖”,演员们的身段步伐更显自如,面对角色复杂的内心则更加沉稳,节奏更加准确,对于韵律十足的台词,“说出来第一层意思,第二层意思,还要去寻找第三层意思。”值得一提的是,连续两年,北京人艺2022级表演学员培训班成员都几乎整建制地参与了该剧演出,剧中戏份最重的曹植的饰演者,是身高一米八三、今年才27岁的青年演员龚钰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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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轮演出期间,龚钰泉接受了澎湃新闻记者的专访。访谈中,他不仅介绍了两次出演曹植的心路历程,也回溯了自2019年毕业后来到北京,如何坚定了从事话剧舞台表演的初心,及至考上北京人艺表演学员培训班的前前后后。从中也不难管窥95后一代年轻演员在当下的生存与发展样本。

【对话】

“人艺在我们心中是殿堂级的存在”

澎湃新闻:我注意到你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怎么来到了北京?在报考人艺表演学员班前都有哪些表演相关的履历?

龚钰泉:我是河北石家庄人,2015年考上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2019年毕业季,我当时正在准备毕业大戏,没有报考人艺。而且那一年上戏要办青年话剧团,我本来是准备毕业后进团的。之后也是机缘巧合就漂到了北京。

从2019年到2022年,我经历了疫情,尝试过出演影视剧,也演过两部话剧,后来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每天泡在表演里面——出演影视剧没法带给我这种感受,一个剧拍完就进入到无尽的等待之中,让人觉得无所事事。而话剧,除了排练、演出,还可以看别人的表演,等于是把自己放在表演的海洋里面,我就逐步确认了自己的内心还是属于舞台的。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人艺2022级表演学员培训班的招生信息,这个机会一定要试一试,万一能成功呢?毕竟北京人艺在我们心中那是殿堂级的存在。

澎湃新闻:在来到人艺前,你对这家历史悠久的剧院有哪些认识?

龚钰泉:我了解的第一位人艺表演艺术家是于是之先生,是上初中时一本练习册上的介绍,那是我第一次了解到北京人艺包括那些老艺术家。至于宋丹丹、濮存昕、何冰老师等人,这些是从小通过影视剧认识的,后来一查我发现他们也都是人艺的表演艺术家,这更加深了人艺在我心中的分量。高中时,语文课里有《雷雨》的节选,记得当时在多媒体教室看了录像,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人艺的话剧。

系统地认识北京人艺,是在上戏大二期间进行的经典片段教学,我们当时把曹禺先生的《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都做了研读,我的第一个片段表演是刘锦云老师写的剧本《狗儿爷涅槃》。

澎湃新闻:能回忆下报考2022级表演学员培训班的情况吗?

龚钰泉:2022级表演学员培训班是在当年9月面向社会报名的,之后受疫情影响,我是在2023年2月14日参加的初试,2月18日考了复试。初试时现场人山人海,到了复试就剩下50名考生——之前看官网招生启事上说这个班拟招30名学员,当时都觉得希望很大了。可到了三试现场,只有15名考生参加,三试之后就留下了12名学员,通过一年的学习、甄别,最后就剩下了杜子俊、刘宸、柳文伊、周情云、宋建霖、杜博涛和我7个人了。

澎湃新闻:具体介绍下考试的情况,比如你都准备了哪些节目?

龚钰泉:初试内容是说一段独白,我所在考场的考官分别是杨佳音、雷佳、韩清、徐岑子四位老师。我当时准备的是话剧《纪念碑》里斯科特的一段独白,这个戏里就两个角色,大学时我曾看过凯丽和段奕宏老师演出的那一版,印象比较深。说完这段独白,雷佳老师问我还有没有别的才艺展示,我就临时来了一段京剧《三家店》。

到了复试时,声乐我展示的是歌曲《天边外》(原唱歌手沙宝亮),形体展示的是一段古典舞,台词我选了《纪念碑》和《家》里觉慧的一段台词。三试是笔试,主要侧重北京人艺的院史,比如有几座剧场,京味儿戏、外国戏、小剧场话剧各有什么代表作,包括《茶馆》中主要角色的人名,满共三十个填空题,一道题一分。剩下70分是一大道论述题,谈郑榕老师的表演艺术。下笔前大家观摩了郑榕老师在《茶馆》《雷雨》《屠夫》中的表演片段,我主要分析了郑老的台词特点,比如他在强调一件事的时候,如何通过语音、语调的改变,包括带动自己的形体,张弛有度地塑造好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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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我记得唐烨导演曾说,招考时就注意到了你,因为剧院需要一个外形上靠近濮哥(濮存昕)“大少爷”型的年轻演员,你怎么看自己的外形条件?

龚钰泉:在我心目中,濮存昕老师和许多人艺的前辈艺术家们都是无法超越的高山,我只有不断向他们学习、不断地向他们靠拢。说到外形,我只是看着偏文气了一些,老师们也跟我提过这点,后来因为要排《天之骄子》,我也着重观摩了老师们的表演。就个人的想法而言,在演好文气小生之后,我也不想只把自己固定为这类角色,未来包括反派角色我都想去尝试。我们在今年春天才完成了毕业大戏,在人艺,我依然是一名学生的心态。人艺有句话“人人是老师,处处是课堂”,我在这里能学的、要学的还很多。

“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彼此关爱的一家人”

澎湃新闻:你在上戏就是学表演的,去年4月份人艺学院培训班开课,同样是学表演或者说雕琢演技,能否比较下同学院派的教学有何不同?

龚钰泉:两者还是有明显的不同。我非常感恩上戏为我打开了表演艺术一片天地,我们怀着一颗学表演的心踏入校门,只是那时刚刚成年,很懵懂地开始入门(表演),往往是一门课才开始有所领悟,马上又接着下一门课的阶段了。但在人艺学员班一年的学习中,我们考进来的每一个人都明白,来这里是想让自己在话剧舞台上有更深入、长久的发展,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一名人艺舞台上合格的演员而学习。

澎湃新闻:这一年中你们怎么上课?我听说院内外很多名师都来给你们授课。

龚钰泉:一年的学习非常充实,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赶到菊隐剧场,上午、下午、晚上都有课。早上出晨功,远征老师如果没有别的安排都会来跟我们一起热身、做练习,包括带着我们做发声训练。前期的时候,我们已经累得呼哧带喘了,远征老师还是很轻松地在身边不停地给我们调整、指正。我还记得濮存昕老师来给我们讲过《原野》,他已经70岁了,还是非常有激情地带着我们在排练厅摸爬滚打,完全没有一点架子。

澎湃新闻:我注意到你们这个班在去年学习期间,就参演了多部人艺的作品,可以说是一边学一边实践,可以说是学以致用,反过来“用”也让“学”更有针对性。

龚钰泉:没错,我们这个班最大的特点是除了日常的学习,很早就开始“以演带练”。去年4月开班不久,我们就部分参加了《正红旗下》第二轮的演出,我在里面只是个群演,但也有几句词儿要说。因为是第一次在首都剧场的舞台上参加演出,心情紧张可想而知。而且我不是北京人,《正红旗下》是地道的京味儿戏,即便是几句台词也得说地道,远征老师在给我们抠台词的时候非常细,比如北京话里说“我们”,是读作“姆们”。而且在人艺的舞台上,我也非常在意自己的声音能否打远。

澎湃新闻:恰好你提到这点了,我们都知道在人艺的舞台上演员是不戴麦的,怎么能把声音传到剧场的最后一排?你们当时是怎么训练的。

龚钰泉:我之前有声音散的问题,在发声练习中就要改变之前自己发声的舒适区。远征老师给我们讲过,舞台演出的时候,演员声音的指向不能从齿间往外送,而应该是从眉心中间向远处打,这样声音才能“立”起来。另外,发声的时候不能刻意用劲,只有身体处在一种松弛舒服的状态下,声音才能最大限度地往前送。他也同我们建议,去想象长时间坐公交车都是昏昏欲睡的,这个时候你的嘴巴会微微张开,要在这种状态下练习发“啊”音才是正确的状态。我们在练习发声前会先做一些热身放松,比如拉拉筋、侧身平板支撑,还有就是躺在地面上头和脚同时抬起、放下,做端腹练习核心肌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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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我们知道从1958年到1985年,北京人艺历史上的6期学员班撑起了人艺的天空,学员之间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你们这个班通过一年的学习生活,之间有什么故事可以分享?

龚钰泉:我们这个班除了每天晚上各自回家睡觉,在过去的一年中几乎天天泡在一起。学员班一周六天的课,周日休息的时候,我们可能晚上还会在一部戏里实习碰面。大家彼此间太熟悉了,可以说不单单是朋友,也不单单是同学,我们既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也是彼此关爱的一家人。

每天吃饭的时候是大家聚在一起交流心得的时光,除了吃食堂,我们把首都剧场、菊隐剧场周边的馆子几乎都去遍了。记得刚开班不久,杜子俊是我们班第一个过生日的,他就请大家在菊隐剧场旁边的“神巅大坨牛肉面”(面馆)搓了一顿。从此之后我们再去那吃面,都不说店名,而是说“走,吃生日面去。”“生日面”这个梗是只有我们这个班的同学间才知道的,现在回想起来还特别温馨。

“把自己代入人物,说出台词背后的意思”

澎湃新闻:去年,你作为学员班的学员就出演了《天之骄子》中的曹植,如此年轻就担纲起这么重要的角色,谈谈你对这个人物的理解。

龚钰泉:在《天之骄子》第一轮的排练、演出过程中,我没有太多个人的想法,主要还是听从唐烨导演的指导。我其实也和导演聊过,怎么表现出曹植的文人气?人们一说到他,就是才高八斗,可是在认真揣摩剧本和人物后,这部戏展示的还是他的“家事”,是同他的父亲、兄长、侍妾等人物之间的关系,把“文人”这个面具卸掉后,我要演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会生气郁闷。想通了这一点,我也就慢慢走进了人物。

澎湃新闻:我们知道在过往《天之骄子》的演出中,濮存昕和你在上戏的师兄刘辉都饰演过曹植这一形象,你会看他们当年的演出录像吗?

龚钰泉:导演还是让我先去看剧本,从自身出发去找人物。在排练之初,濮存昕老师和刘辉老师的版本我都看过,也会从他们当年是怎么处理人物中找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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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能不能具体讲一个细节,你和他们的处理是不同的。

龚钰泉:最后曹植吟《七步诗》那段,我印象中之前那版里是脱口而出,很激昂地把这首诗吟诵出来的。我在处理这段的时候,从内心视像出发,想到了之前和兄长曹丕之间,虽然因为争位失和,但他在第三幕中曾来到雍丘看望我,我们聊起了豆子,也回忆了儿时开心的往事。可当我再来洛阳魏宫看他,想要修好情谊时,他却陡然一变,不仅杀掉了我的阿鸾,还意欲置我于死地。所以曹植在吟诗前,我认为他可能会把之前的种种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一遍,然后再慢慢地一句一句点给曹丕,这里面包含了曹植对亲情沦丧的惋惜,还有悲愤和不解,他在吟诵这首诗的时候内心情感是非常复杂的,我想把这一点表现出来。

澎湃新闻:眼下《天之骄子》第二轮上演,对于如何饰演好曹植这个人物,你又有了哪些新的感悟?

龚钰泉:今年我们是5月14日建组排练,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这期间我觉得自己像扒了一层皮一样。表演方面,我去年第一次登上首都剧场的舞台,想的更多的是一定要把声音放出去,有意无意间就会有多余的用力,少了很多变化。这次排练,我就意识到原来一直用力,每句话都去强调反而凸显不出重点,把很多信息淹掉了。

对于戏本身,第三幕曹丕来雍丘探望曹植这段,曹植为了麻痹兄长而装醉。去年我的用力点在表现醉态的感觉上,他假借朋友的骷髅说自己的境况。这一次我更多的是想表现曹植的内心感受,他幽闭在雍丘是多么的无助和寂寞。从观众的听感上可能觉得变化不大,但我实际上是更往人物内心走了一步,同时这些话指向性也更明确,就是说给曹丕听的。总体上说,去年上台还是觉得紧张,今年内心就平和了许多,可以更专注在体会人物的台词上,尽量传达出意涵里更多的层次。

澎湃新闻:在剧尾《七步诗》的处理上,你这次有什么新的变化吗?

龚钰泉:唐烨导演帮我做了一些调整,更突出曹植和兄长“相爱相杀”的感觉。去年在口占这首诗的时候,我基本上是面对自己的内心视像,面对观众去抒发情感,今年在念出诗文最后两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前,我把目光投向了曹丕,这两句话是结结实实“砸”给他的,体现出曹植的难过和伤心。而且之前念“相煎何太急”是一种爆发的感觉,今年则不是往外放而是往内收一些,体现出人物间的交流感。

澎湃新闻:我注意到这次濮存昕在排练期间还专门给你们上小课,他给了你哪些具体的指导?

龚钰泉:濮老师来给我们上课,主要是针对尾声父子三人的对话这部分。这一节舞台上出现了曹操的魂魄,他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兄弟相残,对曹丕、曹植各有劝告,提出“能做梁的做梁,能做柱的做柱,不能做梁、做柱的还可以当柴烧。”所谓“人世间是一个小小的茶亭,四面皆空,两头是路。坐片刻不分你我,吃一杯各自西东,是西是东看君脚下。”最后,王刚老师饰演的曹操对曹植说,“仰流光其灼灼兮,慕永恒之精灵。当诗人吧!当诗人吧!”曹植复述了一遍“仰流光其灼灼兮,慕永恒之精灵。”有所参悟,接上一句“怅旧我其将逝兮,乐新我之方生!”曹植在那一刻认识到当诗人是最合适自己的选择,人生豁然开朗,这时候曹彰、甄氏、阿鸾依次而至,他在赞叹中吟诵出了《洛神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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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父子三人的对话,对于体现编剧郭启宏老师和唐烨导演对这段历史的解读“三曹俱是天之骄子”非常关键。曹植在其间,人生价值的升华包括诗才的显露也都得到了体现。濮老师是诗词朗诵大师,也分别在这部戏里出演过曹植和曹操,对剧情和人物有非常深刻的认识和见解,他指导了我这些诗词该怎么去说,包括看到甄氏和阿鸾后曹植的反应。强调一定要把自己代入人物,不是简单地说台词,而是要把台词说出背后的意思。我们都非常感谢濮老师这次专程过来悉心地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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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去年《天之骄子》演出后,我注意到你还出演了几部人艺的作品,但都是小角色,包括在年底的大戏《张居正》里推柱子,这是否会让你的心里产生落差?

龚钰泉:完全谈不到有什么落差。尽管在《天之骄子》中出演了主要人物曹植,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个意外的惊喜,也是必须珍视的机会。我很清楚作为剧院的新人,未来不管是什么戏,需要我出演什么样的角色,对我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历练和学习。

在《张居正》这部戏的舞台上,八根柱子是舞美呈现的重要一环,我推其中一根,全程基本上是不用露脸的。远征老师给我们的要求是,在背景音乐中感受场上的氛围、感受舞台空间,做到柱子的移动必须是丝滑顺畅且具有氛围感的,要“推”出戏来。说实话,柱子下面虽然按了滑轮,但还是很沉的,第一次推的时候我还出了一身汗。这里面也要找窍门,比如要转向的时候,不能马上来一个急转弯,一定要有所控制,猛地往回一拉运行轨迹就不丝滑了,这会破坏舞台的氛围。我就要使暗劲,先把柱子往一边挪一下,让万向轮先顺过来,再去推就连贯了。每一场推柱子,对我而言一方面可以观察台上演员的表演,也可以锻炼自己在场上的感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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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轶事》第二幕剧照,龚钰泉(后右)饰演编剧尼尔·西蒙。

澎湃新闻:今年三月底2022级表演学员班的毕业大戏《酒店轶事》,你和另外两位同学杜博涛、宋建霖协力出演了第二幕。谈谈这次演出的感受以及北京人艺排演的外国戏,在你看来有哪些特质?

龚钰泉:我的感觉是人艺排演外国戏,不会去很强调“外国”,也不会刻意表现外国人的动作神态和化装造型,还是从故事逻辑出发,从人物本身出发去塑造角色。《酒店轶事》一共三幕,分为三个相对独立的故事。其中一幕和三幕,取自《大酒店套房》的一幕和三幕。我们仨出演的第二幕其实改编自另一出法国喜剧《一个绝望的人》。

我在里面饰演一位编剧尼尔·西蒙,他在酒店房间里正急着出门。杜博涛饰演的凯文·巴尼是一位“自来熟”的报纸专栏作家,他来拜访我叙旧,喋喋不休说个没完。这个时候,宋建霖饰演的多尔比亚克来了,他是个失业的演员现在改做枪械销售,是这个故事中的不速之客。这一幕戏的重点是围绕着宋建霖这个角色来展开的,多尔比亚克是中心人物,但是我们每一个角色都有着不同的作用和效果。作为这个班的毕业大戏,是对我们过去一年学习的总结汇报,每个人都是倾尽全力去饰演好自己的角色,只要这部戏好看就是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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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轶事》剧照,七位演员用一曲查尔斯顿舞完满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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