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激战！他凭什么屡屡战胜中原劲旅、重新奠定宋辽格局？
一千多年前，在宋辽强强之争的大格局下，在本国残酷复杂的政局中，危急时刻，这位契丹兵家以一己之力力挽危局；随后，他坐镇幽州（今北京，辽代之“南京”），在与劲敌的数次交锋中赢得胜利，为之后两百年宋辽相对和平的局面奠定了基础。
幽州为何如此重要？
面对无论作战理论还是实践都更为成熟的中原劲旅，他凭什么屡屡制胜？
故事，还要从他的家族说起。
文 | 蒋亚民军事科学院原作战理论和条令研究部研究员
编辑｜李雪 瞭望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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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联盟方雄起，皇族猛将初长成
晚唐，诸蕃称雄，边乱四起，庞大的中央王朝威名不复，迅速走向末路。
无人机拍摄的辽陵及奉陵邑——祖陵祖州城。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是契丹辽文化的发祥地，留下了丰富的契丹辽文化资源。图｜新华社记者 彭源 摄
此时，在帝国北方呼啸的凛风中，一个曾向李唐称臣百余年的游牧部落联盟契丹正趁势做大。眼前的重大发展机遇，让于越（“契丹至贵之职”）耶律释鲁倍感兴奋。他看着在一边玩耍的两个后辈阿保机和曷鲁，发出感慨：“兴我家者，必二儿也。”
短短八个字，对“兴我家”的时机和人物判断得十分精准。
在三大爷释鲁的扶持下，阿保机在对周边部落的征服战争中声名鹊起，逐步登上高位。901年，他被任命为本部族军事统帅（夷离堇），将契丹最强部族军政大权握在自己手中。
然而，约在这一年前后，释鲁死于一场带有权斗底色的弑父惨案。
表面上，剧情是这样的：不肖子滑哥“初烝其父妾，惧事彰，与克萧台哂等共害其父”——与老父亲的小妾暗通款曲，怕事情闹大，干脆勾结外人杀掉了自己爸爸。
实际上，释鲁死于契丹高层权力斗争。游牧部落通过“世选制”实现权力交接，跟中原王朝模式的“世袭”不一样，权杖虽然在同一家族内传递，但却非“一脉相承”，而是由特权贵族们从前任领导的兄弟子侄中推选下一任。另外，后族强大，皇后甚至拥有自己的军队，也是不容小觑的政治势力。
谁赞成？谁反对？赞成谁？反对谁？
这种结构很不稳定，部族及联盟范围的血亲相杀经常发生。本就处于权力核心的释鲁家族由此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权力斗争的旋涡。
阿保机被领导派去审理此案。此时，幕后势力仍然强大，最后他只处理了一个叫台哂的外戚算是结案。但三大爷这笔血债，阿保机是记在心里了：“滑哥弑父，料我必不能容，将反噬我。今彼归罪台哂为解，我姑与之，是贼吾不忘也”。
持续扩张对加强集权提出了新需求，阿保机想学中原王朝父子相袭。此举相当于剥夺了选票贵族的特权和其他皇族子弟的王位继承权。于是，利益受损的一方站在一起，公然发出挑战。这场爆发于911年的“诸弟之乱”，于913年落下帷幕，滑哥因参与阴谋被处死。约在3年后，阿保机称帝。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内乱、集中力量干大事，阿保机采取了两大措施：
其一，提升四帐皇族地位，与各部贵族拉大距离。
【注：《辽史•百官志》称 “一帐三房，谓之四帐皇族。”《辽史•国语解》称：“德祖族属号三父房，称横帐，宗室之尤贵者。”本文暂取前者。】
其二，922年，将实力最强的迭剌部一分为二。阿保机就是以此为基础兼并各部落、统一契丹并不断向外扩张的。为防止后来者如法炮制、引发叛乱，他分迭剌部为五院部（北院）和六院部（南院），镇守南境。
释鲁的另外一个儿子绾思后来被任命为南院夷离堇。
【注：约在938年，夷离堇改称大王。】
现在，我们的男主角终于要出场了——于越释鲁之孙、南院夷离堇绾思之子、弑父/叛乱者滑哥之侄、皇族子弟耶律休哥，就是在这样内部血亲残酷斗争、外部加速扩张的激荡时代背景下逐步历练成为“公辅之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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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燕云长对峙，北汉覆灭辽主惊
阿保机及继任的次子尧骨（即辽太宗耶律德光）在诸军阀中纵横捭阖，获益匪浅，其中最著名的“战利品”就是从石敬瑭手中得到的燕云十六州，即太行山以东（山前）的幽、蓟、瀛、莫、涿、檀、顺七州，和以西（山后，亦称代北）的新、妫、儒、武、云、应、寰、朔、蔚九州。
该地区面积约十二万平方公里，农业发达、人口稠密；北部在今河北北部地区，处于广阔而平坦的华北平原北部，囊括燕山山脉；西部在今山西北部地区，多山，地形复杂。
对中原王朝而言，失去燕云十六州，相当于失去了经略北方的桥头堡、抵御北方骑兵南下的屏障和战略缓冲带——今河北蓟县到山西朔县的千余里长城防线及险要关隘成了装点辽朝盛景的陈设，使其得以随时长驱南下直捣中原腹地。
对于契丹，十六州纳入版图还使农业成为社会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而开始拥有固定的财政收入。简言之，这里是契丹的农业经济中心、重要赋税和兵员来源地。辽五京之中，燕云占其二，且“非亲王不可主之”，足见该地区的重要性。自此，契丹才终于有了跟中原王朝抵角的勇气。
不过，虽然阿保机以胜利者的身份荣登皇帝宝座，但是由于游牧部落权斗传统和新旧继承制度的冲突，在他身后血亲厮杀的惨剧不断上演，统治者们忙于夺权维稳，只能趁乱渔利，并没有多少余力南顾。
即便德光在947年挥师攻占了后晋国都汴梁（今开封），但没多久就在各地群起的反抗之中仓皇北归，并死在途中。继承叔叔衣钵的兀欲（即辽世宗耶律阮）大力推行汉化措施并横征暴敛以图再次兴兵南下，引起部分贵族的极大不满，951年，被堂叔察割所杀。这次被推上王座的是著名的“睡王”——“耽酒嗜杀”的述律（即辽穆宗耶律璟）。
965年，休哥随奚王萧干讨伐北方的室韦、乌古部族叛乱，逐步展露军事才能，后被封为“惕隐”，掌皇族政教，实际上军事职权更重。
969年，过了十几年荒唐日子，这位带领大辽子民走进“中衰”的“睡王”被近侍所弑，明扆(即辽景宗耶律贤)继位。
在这一阶段，辽扶植北汉与宋对峙，双方各忙各的，并未发生大规模冲突。
979年初，赵光义决定出兵北汉，对辽廷的态度十分强硬：“河东逆命，所当问罪。若北朝不援，和约如旧，不然则战。” 五月，存续了28年的北汉政权被纳入宋朝版图，宋辽之间最后的战略缓冲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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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敌挥师高梁河，领兵十万转危局
河东局势已定，急于证明自己的赵光义决定乘胜急袭直取幽州（今北京）。六月十三日，宋军自镇州开拔；二十三日，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二十五日，开始围城。
辽之南京危矣！
幽州对辽有多重要？诚如后世木华黎对成吉思汗所言，“幽燕之地，龙盘虎踞，形势雄伟，南控江淮，北连朔漠。且天子必居其中以受四方朝觐，大王果欲经营天下，驻驿之所，非燕不可”。实际上，在宋攻北汉之时，辽廷即采取积极防守策略，着手加强幽州守备，周围驻扎的步兵、骑兵有十余万之众。
但是，事实上，除了在石岭关一役中派出援军为宋军所破，直到两个月后太原投降，辽军并无行动，可见并无大战的准备和意愿，宋军接下来的行动显然不在辽主（景宗）预料之内。辽廷在二十日得到宋军入境的消息之后开始调兵增援南京，处境相当被动。南院大王耶律斜轸所部驻扎在得胜口（今北京昌平北），面对宋军强大攻势，不敢贸然出战。随后，陆续有辽将出降，城内人心惶惶。
【注：休格即休哥，色珍即斜轸。】
辽主命南京宰相耶律沙和惕隐休哥率部救援。七月初六，耶律沙所部行至城下，在高梁河（今北京西直门外）与宋军交战，败走。宋军追击十余里，夜幕降临，休哥率领每人手拿两把火炬的辽军忽然从间道杀出，虚实结合，声势极壮！
此时，断断续续打了半年仗的宋军早已疲惫不堪，加之不知对方虚实，遂停止追击、临河布阵。休哥趁机与耶律沙部合兵，留一部分军力与敌对峙，亲率精锐与斜轸部从左右两翼猛烈夹击劳师远征的宋军，一时间，辽军士气大振，驻守城中的南京马步军都指挥使耶律学古见势领兵出城加入战斗。
战局发生逆转：三面受敌的宋军迅速溃败，折损过万，连夜向南撤退。休哥冲锋在前，身负三处重伤，仍勇猛指挥追击。混乱中，赵光义与诸将失去联系，乘驴车逃跑。此时，休哥伤势重到已不能骑马的程度，但是，他深知战机稍纵即逝——若给强敌喘息的时间，一旦其缓过劲来，等着辽军的便是一场更难打的硬仗！于是，他坚持乘轻车率兵追击三十余里至涿州，缴获甚众。
高梁河一役，休哥临危受命，战法凌厉，不仅展现出契丹骑兵彪悍的战斗风格，并且能够在形势不利于己的情况下果断决策、迅速布局，很快抢占先机和主动权。他力挽狂澜、扭转了南京失守的危局，还使宋军遭遇了立国以来最惨烈的一次失败，宋辽攻守之势由此发生变化。
此次大捷，使休哥赢得了军心和圣心，同时，也给年轻的辽主带来进取的底气——不再被动应战，而是主动出击！
这一年九月，辽主决定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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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复仇落陷阱，瓦桥设计图破宋
辽主任命韩匡嗣为都统，耶律沙为监军，休哥、斜轸等将率数万之兵从南京出发；大同军节度使耶律善补亦受命领兵南下。九月三十日，辽军行至满城。
赵光义经历了高梁河惨败之后，判断“契丹必来侵边”，遂紧急调兵加强镇、定方向守备。此时，宋将刘廷翰领兵在徐河布阵，在同僚建议下，顶住压力改赵光义布置的八阵图为两阵，命部将崔彦出兵潜伏以待敌军。李汉琼和崔翰所部从镇、定来援。做好准备，刘廷翰放出了一个烟幕弹——派人去辽营给韩匡嗣送信：我要投降！
【注：按八阵图布兵，各阵相距百步，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遭遇行动迅捷的契丹骑兵多有不利。改两阵意在集中兵力。】
满城多山谷，原本就易守难攻，加之守军实力增强，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守将要来投敌？休哥力劝领导要小心：“彼众整而锐，必不肯屈，此诱我耳，宜严兵以待。”韩匡嗣没当回事，以为万事大吉，放松戒备坐等降将。休哥只好自己带领所部在地势较高的地方“严兵以待”。
不出意外的是，意外果然发生了。说好要投降的刘廷翰率主力与李汉琼、崔翰部和崔彦部从三个方向对辽军发起猛攻，韩匡嗣惊慌失措，辽军阵脚大乱，仓皇北逃。唯有休哥所部临危不乱，并向宋军发起凌厉冲锋，给战败的辽军争取到了撤退的时间，最后整军而还。
另一边，大同辽军也遭遇了“克星”——“杨无敌”（即杨业），不得不退兵。
辽主大怒，下令诛杀韩匡嗣（因萧皇后力救才得保命），诏命休哥为北院大王，总领南面戍兵。至此，休哥成为辽国主要作战方向的军事统帅。
满城一战实在丢人，血气方刚的辽主再次发起雪耻之战。次年三月，辽军进攻雁门关，再为杨业所败。西边打不下来，辽主决定打东边。
十月，辽主亲征，大军自固安南下，进围瓦桥关（今河北雄县）。瓦桥关是辽宋边境地区的驻兵重镇，“界河萦绕，坡塘处处”，不利于骑兵作战。休哥率军猛攻一个昼夜都没能将此地拿下。到十一月三日，宋军守将张师领兵突围，休哥冲入敌军阵中，将其击杀。九日，两军夹河列阵，休哥将引人注目的黄色战甲换成普通的黑甲，率精锐骑兵突然渡河，击溃宋军，一举追至莫州。
对于休哥在此役中的卓著战绩，辽主大赞：“尔勇过名，若人人如卿，何忧不克？”班师回朝后，他获封于越——辽廷给予功臣的最高勋位。在辽九帝统治下的210年里，共有10人获此殊荣。
【注：这10人分别是耶律曷鲁、耶律屋质、耶律休哥、耶律人先、耶律割底、耶律不古、耶律洼（休哥同胞兄弟）、耶律洪古、耶律高十（休哥之子）、耶律阿思。】
在宋辽两强之争的大格局下，休哥的“进退有度”更为可贵——面对强大对手，他能够正确估计强敌的实力和其他相关情况，在宋军还没有完全展开的情况下，主动出击将其击溃、快速扩大战果。在追击过程中，他做到了迅速“踩住敌军的后脚跟”，紧跟着敌军压背追歼，使宋军难有喘息之机，一败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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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新死恐生变，坐镇幽州稳人心
在瓦桥关战役之后的两年，辽军屡次南下攻宋，均未取胜。982年八月，辽主进抵大同（辽之西京），准备再次攻打雁门关。然而，尚未开战，就发生了一件大事：34岁的一代英主病死于焦山。
这一年，继位的皇长子耶律文殊奴只有12岁，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太后之一萧绰（即萧燕燕）开始摄政。她立即叫停南侵计划，先后任命休哥为南面行军都统、南京留守，总管南部方向的军务。
见证过残酷权力斗争又饱经战火淬炼，休哥太清楚在“接棒”的敏感时期保证边疆的稳定和发展有多重要；同时，作为一个深受中原文化影响的契丹将领，他与游牧部落时代爱好劫掠的军事统帅完全不同，由以下四点可见一斑：
*着力“均戍兵，立耕休法，劝农桑”，一边练兵，一边发展生产。
*“减赋役，恤孤寡”，减轻老百姓的负担，使连年为战事所苦的军民得以休养生息。
*勒兵有度，严格管理和训练军队，力求使军队令行禁止，不许袭扰乡里。在不发生战争的情况下不许袭扰宋朝边民。此间，宋朝边民的牛羊误入辽境，被辽军送还。
*作战时能身先士卒，得胜后让功于诸将，不滥杀无辜。
于是，边境大治，“社稷固而边境宁”“远近向化”。
休哥这种“低姿态”的“示弱”操作还有一个好处——向宋朝释放出烟幕弹，干扰其对辽廷政局的判断。
消息传到宋朝，赵光义宠信的大将贺令图进言：“契丹主年幼，国事决于其母，其大将韩德让宠幸用事，国人疾之，请乘其衅，以取燕云。”这个说法很合宋朝皇帝的心愿，决计北征，以酬收复燕云的壮志。
实际上，由于契丹女主参政传统加之上届辽主长期体弱，萧燕燕早就参与到核心决策当中，政治经验丰富，如今在朝有韩德让和耶律斜轸两位重臣的强力辅佐，在边有休哥这位大将的稳定支撑，很快便掌控了政局。很明显，实力对比并未向对宋有利的那一方倾斜。
986年三月，宋军兵分三路，向北开拔：
*东路：曹彬、崔彦领兵十余万，直趋固安、涿州，进攻幽州；米信、杜彦圭所部经新城、涿州，配合主力共取幽州。
*中路：田重进领兵数万，自定州（今河北定县）北取飞狐、蔚州（今河北蔚县）。
*西路：潘美、杨业率兵出雁门关，攻寰、朔、应、云诸州。
战略意图很明确，以东路军牵制住辽军主力，使其无暇西顾，中路和西路两军攻取山后诸州，尔后再会合三路大军，会攻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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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越大胜岐沟关，宋辽格局将落定
宋军保密措施做得很到位，辽军很晚才收到消息。
面对敌人大兵压境的紧迫形势，萧太后决定将计就计，先集中优势兵力干掉威胁最大的东路军，再移兵对付力量较弱的中、西两路。休哥受命率先发兵，攻打曹彬所部。耶律斜轸部对阵中路和西路。
宋东路军进展顺利，连续攻占岐沟关(今河北涞水东)及附近多座城池。
援军未至，驻守南京的休哥自知势单力孤，应避敌锋芒，不可正面交战。于是，他昼出精锐虚张声势，夜遣轻骑突击袭扰宋军，“杀其单弱以胁余众”，还在敌人侧后潜伏了部分兵力，伺机发起突击袭扰其粮道。
在休哥的布局之下，曹彬部占据涿州仅十多天就因为粮草不继退走雄州。赵光义认为此次退军是重大失策，随即严令其沿白沟河向北进军。听说中、西两路军连克州县，曹彬及部下诸将立功心切，于是，补充50日粮草后，未等与中、西两路会师便向涿州进军。
休哥以一部兵力发起阻击。宋军被迫且行且战，行动十分迟缓，加上途中缺水，到达涿州时，兵将已困乏不堪。
此时，萧太后大军已到涿州东面50里处，与耶律休哥军形成钳击宋军之势。曹彬见状，命部将卢斌携城中百姓向南撤退，自己率领主力断后。
休哥发现敌人撤退，果断率领精骑追击。天降大雨，败退的宋军和百姓在泥泞中艰难跋涉，士气低落，队伍散乱。五月初，休哥的骑兵在岐沟关追上了对手，很快将这支疲惫之师打得四散奔逃。曹彬率领溃军连夜抢渡拒马河，慌乱中，人马自相践踏，伤亡甚众。宋军逃至易水南岸，再次为休哥的骑兵所败，死伤过半。
此役，宋军“为辽师冲击死者数万人，沙河为之不流，弃戈甲若丘陵”。
得到东路军惨败的消息，赵光义大惊，急令中路军退守定州、西路军退屯代州。随后，辽军迅速向中、西路宋军发起进攻。结果，中路军不战而退，西路军孤悬敌后、全军覆没。
至此，宋军完全丧失了战略进攻能力，被迫转入战略防御。
休哥因大功受封宋国王。
岐沟关决战之后，萧太后亲征，休哥所部为先锋，在望都首败宋军。这一年冬天的君子馆之战，他领兵歼敌数万，身负重伤。
988年冬，辽军再次发动攻势，休哥率主力南进，占领涿州、攻陷长城口后乘胜南下，很快攻陷满城、挥兵祁州，继而直扑退守唐河的李继隆部。经过一番拉锯式的恶战，休哥首尝败绩。不过，他很快总结经验，再次进入了进退得当的状态。
989年七月，休哥率八万铁骑南下截击宋朝威虏军城（今河北徐水）守军的补给，得胜而归。
同年，宋军乘夏日水涨来攻易州，辽军易州守将不敢应战，休哥独率精锐迎战于沙河以北，杀伤宋兵数万，缴获大量辎重献给朝廷。萧太后大喜，诏令他入朝免拜、不用称名。
休哥的卓著战功给敌人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据传，宋人称“于越至矣”可以有效让哭闹不止的幼童安静下来。
998年，这位契丹兵家因伤病积劳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战法凌厉迅捷、对阵强敌进退有度、勒兵有道……休哥的成就，可以说是在游牧部落作战传统和中原兵家理论的共同滋养下、中华兵家参天大树上结出的又一颗硕果，此后，深刻影响了中国宋、元、明、清四个朝代的政治军事格局及其相应的历史进程。
参考文献：
⒈﹝元﹞脱脱著《辽史》；
⒉﹝元﹞脱脱、阿鲁图等著《宋史》；
⒊ 金玉国著《宋辽夏金元时期战略战术》，军事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
⒋和振威著《大成拳学》，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5.武国卿著《中国战争史》，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
6.李锡厚、白滨著《辽金西夏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7.﹝宋﹞李焘著《续资治通鉴长编》，中华书局2004年版；
8.杨若薇著《契丹王朝政治军事制度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2年版。
在和平时期，战争的教训一次又一次地被人们集体忘却，直到又一次战争猝然到来，才会在付出血淋淋的代价后猛然警醒。兵家，在中国历史上一次又一次兴旺发达，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压和忘却。
一个成熟的国家，一个成熟的民族，一定不能忘记战争的灾难和教训，即使是在国家长久和平、兴旺发达的时候，仍然需要发扬重视国防和军事的传统，做到警钟长鸣、武备常新。
中国兵家学说的世界性研究热潮经久不衰，站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历史节点，重新挖掘与发现中国古代兵家价值意义重大。因此，库叔邀请军事科学院原作战理论和条令研究部蒋亚民研究员推出“中国古代兵家”系列文章，以飨读者。
本系列跨越4600年，讲述从中华文明起源时期到清末对我国军事乃至历史进步发挥重大影响的38位兵家代表人物的故事，解读那些被后人奉为圭臬甚至神化了的传世兵书和古代阵法。
注：依次为玄女、伊尹、武丁、姜子牙、先轸、鬼谷子、田穰苴、孙武、孙膑、墨翟、乐毅、李牧、吴起、白起、尉缭、王翦、张良、韩信、卫青、班超、诸葛亮、韦睿、杨素、李靖、薛仁贵、郭子仪、耶律休哥、岳飞、成吉思汗、拔都、朱元璋、徐达、戚继光、邢玠、郑成功、施琅、福康安、左宗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