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病可治的意思

2022-02-11 14:00:36 - 北京晚报

没病可治的意思

▌范稳

兰高荣对普大卫这一通呵斥,只不过是要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悲伤。他气卓世民,这样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诉他;更气他采用这种方式向亲人、朋友、世界告别。不过,当他冷静下来时换位思考,如果是我,被宣告只有半年时间可活,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也没有答案。

兰高荣下来之前就想,就是用绳子绑,也得把卓世民拉回去。他对卓世民说:“我找到一个专治癌症的老中医,人家有祖传秘方,还去北京给领导看过病。好多不治之症都被这老中医几服中药就给拿下了,可神了。要去找他看病把脉的得排大长队。我已经给你预约了,就在下周五。”

卓世民笑了,说:“老兰,你真是老了。老得跟那些神神叨叨、糊里糊涂乱拜鬼神的老人家一样啦。喝凉水也治百病,甩甩手脚也会长寿。你信吗?”

“哈,你还同情起我来了?现在是谁要治病呀?”兰高荣反问道。

“我没病可治。”

“哄鬼还是哄自己呀?”

“伙计,没病可治,就是没医可治、没药可治的意思。明白了吧?”

兰高荣苦笑道:“这是啥逻辑?”

“能站着,就不躺下。就这个逻辑。”

兰高荣当然知道他这句“卓氏语录”,只好无奈地说:“好吧,普大卫管你的安全,我管你的生活。这期间你啥事得听我的。”

普大卫是介于传统和现代之间的80后刑警,传统的刑侦手段和互联网大数据时代带来的技侦革命,有时也会让他无所适从。他是卓世民一手带出来的,做人行事学了他师父不少的做派,这也让他受了不少磨砺。在普大卫眼里,卓世民就是那种靠智慧和经验破案的老派刑警,断人断事断案,如有神助。

他对卓世民不仅仅是佩服和信赖,而是崇拜到五体投地的地步。上次他向自己的师父咨询手上那桩枪击案,卓世民仅根据他提供的那点线索,先判断出那把格洛克枪是从境外来的,不用搞枪的数据比对了。更神的是卓世民在分析案件的“因素”时,说了句“冲冠一怒为红颜”。但普大卫只相信了前者,搞清了枪的来源,没有相信“红颜”说。

可等最终抓到了枪击犯罪嫌疑人,一审才知道这是一起雇凶杀人案,雇凶者正是死者的前妻,因为她实在不堪忍受前夫在离婚后对她的一再骚扰。这个可怜无助的女人从网上找来一个杀手,在讨论作案过程中和杀手又产生了感情。杀手不要雇主一分钱,还自个儿跑到境外购枪,再潜回国内杀人。这复杂的过程卓世民怎么一说就准呢?如果当初他从“红颜”入手,要少走好多弯路。(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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