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借款两家追债”，是个案，还是类案？
讲述：浙江省玉环市检察院检察长 姚石京
整理：本报记者 范跃红 通讯员 林珑
以更多真招实招提升检察为民实绩实效，是检察机关义不容辞的责任。近年来，我院聚焦解决群众操心事、烦心事、揪心事，切实办好司法救助、民事支持起诉、打击虚假诉讼等为民实事，力求“解法结、化心结”。2023年，我办理了一起“一笔借款，两家追债”案件。在我们的多重努力下，案件事实真相得以厘清，农民合法权益得到维护，由检察监督牵动的金融担保领域治理“组合拳”也有效降低了相关金融风险。前不久，该案入选浙江省检察机关第十批数字监督办案指引。
一笔借款遭两家追债
农村普惠金融是党中央、国务院帮助农户贷款解决担保难、抵押难、利率高等问题的利民举措，是提高农户生活水平，推动乡村经济持续发展的重要手段。然而，实践中却出现了“农户借了一笔钱，却被两家追债”的情况，大大地伤害了农民的感情，损害了政府的公信力。
2023年7月，玉环市农户老高通过当地人大代表向我院反映，说他向银行贷款30万元，却被银行和担保公司两家追债，要他还款53万元。原来，2018年，得益于国家普惠金融政策，老高在某担保公司的担保下，向银行贷款30万元。后来由于无力偿还，老高于2020年1月被银行起诉并申请强制执行，成了失信被执行人。2023年1月，担保公司又一纸诉状递到法院，要求老高支付之前由担保公司代偿的23万余元及利息。
一笔贷款被两家追债，让老高感到很委屈：“当初贷款业务员介绍说普惠金融是帮助咱们农民的，现在看来都是套路啊。”
民有所呼，我必回应。为查清事实，我带领办案组查阅了裁判文书网，通过比对判决文书信息以及各方证据，厘清了该案乱账的线头。原来，2019年12月，涉案担保公司替老高向银行代偿了贷款部分本息23万余元。但银行在起诉老高时，并没有提及担保公司已经代偿了部分本息的事实，仍要求老高偿还全部贷款本息。
鉴于该案存在虚假诉讼情况，2023年9月，我院向法院发出再审检察建议。目前，老高金融借款合同案已经再审改判，涉案银行被处以司法惩戒。
大数据助力类案监督
该案办理过程中，老高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成了失信被执行人，我就感觉低人一等，也不敢使劲维护自己的权益了。”老高提到的情况是个案还是类案？现实中有没有更多“老高”需要帮助？
经过进一步分析研判，我们认为老高的顾虑绝非个案。为此，我们积极探索大数据法律监督应用，在中国裁判文书网、浙江裁判文书网等平台搜索关键词，确定存在重复起诉；再通过梳理筛查，比对代偿时间、金融借款合同诉讼立案时间以及执行立案时间，从海量文书中筛选出两家担保公司涉16件民事案件疑似存在虚假诉讼情况，银行在诉讼及执行过程中均隐瞒了担保公司代偿事实。
然而，在联系案件当事人调查核实时，我们却屡屡受挫。大部分当事人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后对司法机关办案心存疑虑，不敢露面；还有一些当事人因为到处躲债，原手机号码已停机。我们没有就此放弃，而是走村入户与当事人家属沟通，发动村镇网格员、人大代表一起做当事人的思想工作。终于，有5名当事人愿意站出来配合调查。
“相信法律会给我一个公道。”当事人赵某满是信任和期待的目光，让我深切体会到检察监督帮助解决群众急难愁盼的重要意义。截至今年7月底，对筛选出的涉农户贷款担保虚假诉讼案件，我院均已制发再审检察建议，法院全部回复采纳。
做好办案“后半篇文章”
如何做好此类案件办案的“后半篇文章”？
我们召开研讨会进行专题研讨。在深入分析研判的基础上，针对助农贷款中银行涉及虚假诉讼及相关执行问题，我们与银行方面进行座谈，详细调研银行内部工作机制上的漏洞；撰写检察信息要情专报，及时报送相关部门；编写数字监督办案指引，提炼工作做法以期形成可复制推广的经验。
2023年底，我们将一份内容详尽的检察建议送达银行监管部门。我们建议监管部门：对管理范围内的银行借贷合同纠纷案件进行数据检查，及时更新诉讼信息；通过完善监督管理制度、规范管理担保业务、建立信息共享机制、做好风险管控等。
银行监管部门高度重视检察建议，表示将全面摸排与涉案两家担保公司的合作业务，同时加大检查力度，积极督促整改，切实维护金融市场秩序。目前，涉案银行机构正有序开展相关整改工作。该案入选浙江省检察机关第十批数字监督办案指引后，全省范围内对相关线索的监督将全面铺开。
从案件受理、调查核实，到提出再审检察建议，再到依法监督推动加强金融监管，该案陆陆续续办理了近一年。“检护民生”没有终点，接下来，我们将继续找准保障和改善民生的切入点和着力点，通过依法综合履职努力做实人民群众可感受、能体验、得实惠的检察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