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创新能力蝉联全国第一,探索星辰大海上海做了哪些
原标题:科技创新能力蝉联全国第一,探索星辰大海上海做了哪些丨数读上海2021
“硬核”指标上升背后的秘密。
提到上海的科创地标,首先会想到哪里?
天马射电望远镜?长三角G60科创走廊?还是外形酷似鹦鹉螺的“上海光源”?
在上海科技氛围最高的上海张江,不仅集齐了上海多数大科学装置:国家蛋白质科学中心、软X射线自由激光装置、活细胞成像装置,而且能看到浙江大学上海高等研究院、上海朱光亚战略科技研究院、上海科技大学等科研机构和高校等。
最近,这个上海科创中心的“心脏”——张江科学城,又迎来了新的成员,一座印有“TDLI”大字的“工”形李政道研究所新实验楼于去年年末启用。而位于这位新成员3公里之外,“最强光”的组员——上海超强超短激光实验装置(又名“羲和激光装置”)也于去年初步开放。
过去一年,上海科技创新的“强度”不只体现在这些高水平科研机构、重大科学装置上。
2022上海市政府工作报告指出,2021年,上海全社会研发经费支出相当于全市生产总值的比例保持在4.1%左右。在沪国家实验室建设顺利推进,世界顶尖科学家社区开工建设,张江科学城完成扩区;神舟十二号、天和核心舱、天问一号等重大任务保障有力;每万人口高价值发明专利拥有量达到34件左右。
而最新出炉的《中国区域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报告2021》(下称《报告》),上海也延续了上年度第一的排名。
“从全国范围来看,上海科创中心应该处于一个先导地位。”《报告》编委会委员,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技术预测与统计分析研究所所长玄兆辉告诉第一财经,从创新策源、成果转化、产业发展以及国际交往多方面能力来看,上海的基础是最全面的,而且上海背靠经济最发达的长三角地区,腹地广、辐射带动能力也强。
策源策源策源,重要的事说三遍
去年10月29日,中国科学院分子植物科学卓越创新中心Jeremy(杰睿)研究组及合作团队《科学》发表研究论文,揭示豆科植物如何建造“固氮工厂”,该研究有助于降低工业氮肥的使用。
像这样的基础研究成果突破,2021年上海科学家共在《科学》《自然》《细胞》三大重要科学期刊发表了107篇论文,占全国总数的29.8%。
而上海到2025年的目标,是努力成为科学新发现、技术新发明、产业新方向、发展新理念的重要策源地。
走进李政道研究所新楼,在暗物质与中微子实验平台实验室大厅内,可以看到“入地”、“探海”的实验装置。
2021年未来科学大奖-物质科学奖获得者、中科院院士、李政道研究所所长张杰接受第一财经记者专访时表示,李政道研究所正在着力建设暗物质与中微子、实验室天体物理、拓扑超导量子计算三个实验平台和大型公共计算平台。“目前人类最大的谜团是宇宙的暗物质与暗能量。我们所熟悉的宇宙,只占真实宇宙的4%~6%,我们要去探索这个科学之谜,找到宇宙中极大和极小间的关联。”
张杰提到了基础研究“上海学派”的重要性。“当年李政道先生认为,从中国的未来创新性发展的需求来看,中国必须有顶级的基础研究机构。而上海作为一个国际大都市,是我国重要的对外窗口,因此李先生建议参照对上世纪世界科学发展有巨大影响的玻尔研究所,在中国上海建立一个世界顶级研究所,着力建成世界知名的重大原始创新策源地、全球向往的顶尖科学精英集聚地、青年科学家实现梦想的圣地。”
在张杰看来,上海最与众不同的,是这个“魔都”称谓下的内核。这个称谓正说明了上海是一个充满创新精神的城市,“在这里你可以发现更多新的东西,这种城市基因里自带的创新精神,并不是每个城市都拥有,这种精神,也正是基础研究的良好土壤。”
“上海是我国第一个‘全球’科创中心的城市,我们也应该继续在基础研究上探寻、证明自己。”他说,现在所谓的热门科学有很多人涌入,与此同时,对宇宙中最基本最深刻的相互作用规律,我国却鲜有人进行持之以恒的探索,“因为太难出成果了,但是上海科创中心应该有人去做这些研究。”张杰说。
过去一年,上海除了探寻“星辰大海”,也有“返老还童”的发现。
去年12月,中科院营养与健康研究所孙宇研究组在《自然·新陈代谢》在线发表研究论文。研究组为实验室一群存活了20个月的实验小鼠每两周注入名为原花青素C1的有机物,也就是葡萄提取物。到24个月时研究它们的组织和器官发现,这些老年小鼠出现了“返老还童”的变化,平均总体寿命延长了9.4%。这不仅表明原花青素C1具有抗衰老作用,还为人类研发“健康长寿药”提供了一条新路。
这些深至宇宙、关乎健康的基础研究,由于科学发展的不可预知性,在短期是难以看到成果的。为了鼓励科研人员放心地坐冷板凳,上海也在去年率先设立了基础研究特区,发布《关于加快推动基础研究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给科技人员发“大礼包”。
首批“基础研究特区”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中国科学院上海分院,上海市科委将给予5年资助,三家单位则提供1:1配套经费。
中科院上海分院院长胡金波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说,做“0到1”的基础研究比那些科研跟跑者的研究(即从1到2、3、4等)更艰辛,成功的概率更低。有的人一年发表了10篇文章,而做“0到1”的基础研究的科研人员可能5年才发表一篇文章,但是这一篇文章的价值,可能远远超过其他跟跑者发表50篇论文的价值。
这些持续鼓励基础研究的举措,也在国家科学技术奖的数据上得以体现。
2021年11月公布的2020年度国家科学技术奖,在中国基础研究领域最高奖项——国家自然科学奖方面,复旦大学赵东元院士主持完成的“有序介孔高分子和碳材料的创制和应用”摘得一等奖(全国2项)。这是18年来,上海再次获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同时,上海科研团队9项基础研究成果获奖,占全国的19.6%。
成果转化要让科研人员不愁饭吃
科研人员的福利待遇,一直是被社会各界关注的问题。
《上海市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十四五”规划》提出,要遵循市场经济和科技创新规律,着力破解科技成果转化的体制机制瓶颈,进一步加大科技成果转化引导激励力度,促进创新链上下游紧密衔接联动。支持开展科技成果转化专项改革试点,加强科技成果转化与国资管理、税收政策、知识产权等制度体系的衔接统筹。
产业落地到底怎么做?上海去年出台了《上海市促进科技成果转移转化行动方案(2021-2023年)》,提出到2023年,上海市技术市场合同成交金额超过3000亿元,培育3-5个科技成果转化示范区、创新创业集聚区,汇聚3000名以上专业技术转移人才。
部分已开始探索的高校,就切实享受到了成果转化带来的福利。
上海交通大学科研院知识产权运营服务中心主任刘群彦告诉第一财经,在国家和上海的各项政策举措下,以上海交大为例,近年来的成果转化速度明显加快,质量也在提高,特别是实施了改革试点之后。
刘群彦所说的试点,是国家发展改革委2020年11月12日印发的《支持上海交通大学开展科技成果转化专项改革试点实施方案》。该方案印发后,上海交大正式启动专项改革试点工作。
刘群彦分享了一组最新的数据,仅2021年一年,上海交大以“完成人实施”方式推进的教师创业项目就增加了13个,等于过去几年的总额,而且在试点展开后,项目的审批时限也大幅压缩。比如,以前老师的创业项目没有3-6个月是批不下来的,现在的审核时间则在1个月左右,转让许可项目更快,基本10天就可以。
全球青年科学家的首选地
根据世界知识产权发布的2021年全球创新指数报告,在“最佳科技集群”排名中,上海相较上年提升1位,排在第8,超过了纽约。
和纽约天际线有着相似高度的上海,在科学家眼里可不仅仅只有摩天大楼和网红滤镜。
目前,上海两院院士达185人,累计核发《外国人工作许可证》32万余份,其中外国高端人才约6万份,连续8年蝉联“外籍人才眼中最具吸引力的中国城市”。
《2021“理想之城”——全球青年科学家调查》研究也显示,上海对30岁以下青年科学家吸引力全球最强,青年科学家创业动力全球最强。在20座全球科技创新中心城市中,上海对于全球青年科学家的吸引力排名第四位,居中国城市之首。特别是对于全球30岁以下青年科学家的吸引力,上海位居20座城市之首。
谈及为何来到上海工作,中科院分子植物科学卓越创新中心(下称“中心”)Jeremy对记者说,在植物分子领域,上海的这个研究所非常知名。“而且所里另外两个研究组的牵头人我们在英国时就已认识,大家都在做同一个领域的研究,他们相继来了上海加入到了中心。这里的研究团队比我在国外时大很多,可以去研究更多的东西。”
Jeremy的同事,辛秀芳研究员从美国回来后,放弃了其他城市提供的福利分房定居上海。谈到背后原因,辛秀芳说,主要还是看中了上海单位优秀的科研平台、氛围和宽松环境。“比如所里对我们的评估不是在一定期限内要发几篇文章,这种模式也不利于探索一个周期内长风险相对大一些的基础研究。”
对于人才的吸引,上海有更高的目标。上海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大力集聚海内外优秀人才。比如,实施更加开放的海外人才引进政策,创新海外引才方式,鼓励中外合作开展人才培养,先行先试更加开放便利的签证、工作许可、长期居留和永久居留政策。
上海市科学学研究所所长石谦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说,过去提到上海首先会想到文化城市、经济城市、商业城市,现在还是科创之城,这种(科创)城市引领的效应会通过一段时间释放出来。
中科院院士、中心主任韩斌告诉记者,在有限的经费下,他们中心会更倾向⻘年人才,而且对所里的⻘年研究员5年内都是不看论文的,研究经费也是一次性到位,考核最终与国际评估挂钩。令他欣慰的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挑战重大科学问题。“他们这些青年骨干,现在经费充足待遇也不错。”韩斌说。
在这种氛围下,中心“90后”也有机会成主力担当。
中心研究生黄坤最近作为第一作者,和多个团队的小伙伴们在《科学》杂志上发表了研究论文,解析了植物中独特的双链RNA合成机制。“其实之前很焦虑,毕竟我就这一个研究生课题,担心等到今年要是还没有研究成果是不是不能毕业。”黄坤告诉记者。
她的导师,80后年轻研究员张余告诉记者,国际上这类研究确实还没有突破发现,所以黄坤作为在读研究生难免会有压力,不过即使最终没有成果,也不会不让毕业。“不管是学生还是我们研究员,所里对我们的考评一直都没有和论文挂钩。”
而在距离中心不远的上海天文台,中科院院士、中科院上海天文台名誉台长叶叔华虽已步入鲐背之年,仍然坚持去天文台上班。
在这位“90”后科学家眼里,天文是一辈子的浪漫事业。“每个人把自己的工作做好,都是一份很珍贵的贡献!”
在她看来,现在的年轻人生长在一个很好的时代,更应该以自己的努力担起责任,勇往直前。“到建国100周年时,正是你们的用武之地,那个时候执牛耳者应该是你们。”她曾这样寄语青年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