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晋川：立法应该明确界定民营经济概念

来源：人大CMF

史晋川 浙江大学文科资深教授

以下观点整理自史晋川在CMF宏观经济热点问题研讨会（第93期）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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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人民共和国民营经济促进法》（草案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民营经济促进法》，在法律层面进一步明确了民营经济在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中的重要地位，民营经济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和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础，《民营经济促进法》也明确规定民营经济组织与其他各类经济组织享有平等的法律地位、市场机会和发展权力。但是，从进一步修改完《民营经济促进法》的角度来看，建议《民营经济促进法》中应该进一步明确界定民营经济这个基本概念的内涵与类型。明确界定民营经济概念，涉及到《民营经济促进法》的立法中明确法律关系的主体，既法律关系中享有权利或承担义务的主体。

民营经济原来是与公营经济对应的一个经济概念。最早由毛泽东同志在1942年12月在陕甘宁边区高级干部会议上所作的长篇报告《抗日时期的经济问题和财政问题》中提出“民营的经济”衍生而来。近代以来的民营经济，在不同历史时期具有不同内涵和外延。

时至今日，国内对民营经济的概念尚未形成一致观点，目前主要存在三种意见：一是从所有制单一视角来看，民营经济就是非公有制经济;二是从多种所有制视角来看，民营经济包括除国有经济和国有控股经济之外的所有个体经济、私营经济、外资经济（中外合资经济）、集体经济（含股份合作经济）、非国有控股的混合所有制经济等；三是从多种所有制视角并结合经营主体的视角来看，民营经济不仅包括以上第二种意见的经济成分，还应当包括各种非国有经济组织经营的国有和国有控股经济，即除国营的国有经济和国有控股经济之外的所有经济成分都应该界定为民营经济。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我国的宪法和许多相关现行法律并没有明确提到和界定“民营经济”这个概念。

宪法中只有个体经济、私营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等的概念界定及表述。《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十一条规定：“在法律规定范围内的个体经济、私营经济等非公有制经济，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并未提及民营经济。

《中华人民共和国私营企业暂行条例》第二条明确规定：“本条例所称私营企业是指企业资产属于私人所有、雇工八人以上的营利性的经济组织。”这些规定较为明确地界定了私营企业的概念，也并没有提及明确界定民营经济概念。《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意见》，也没有明确界定了民营经济的概念。

由此，直接导致了两个重要的问题：一是从上位法的视角来看，《民营经济促进法》缺乏宪法的直接支撑，二是在《民营经济促进法》出台后，其实施缺乏与已有的相关法律法规的衔接。所以，不明确界定民营经济概念所导致的“两个缺乏”，会使得《民营经济促进法》在实施中遇到各种问题，从而导致法律实施的效果大打折扣。

民营经济概念界定可以从不同视角来理解。但是，对民营经济的内涵理解与范围界定，必须同时考虑到经济组织的所有制和所有制的实现形式这两个维度。社会上时有对民营经济认识偏差或者错误言论，部分原因也正是在于对民营经济的认识没有同时考虑所有制和所有制的实现形式。正确地界定民营经济概念，必须要同时考虑到经济组织的所有制和所有制的实现形式及经营主体，而对于各种所有制经济成分作用的评价，必须坚持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的基本原理，以发展社会生产力为唯一标准。

我国坚持实行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坚持毫不动摇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本身就是对民营经济地位和作用的肯定。如果把民营经济界定为除国营的国有经济和国有控股经济之外的所有经济组织，那么，民营经济的经济成分中非公有制经济成分是主体，但并非只包括非公有制经济成分，而既包括了非公有制的私营经济、个体经济和外资经济，也包括了集体所有制经济等公有制经济、非国有控股的混合所有制经济，同时也包括了非国有经济组织经营的国有和国有控股经济。最后一点非常重要，因为关乎到今后的混合所有制改革中非公有制经济的地位和作用。

正因为民营经济本身就包括了多种所有制经济成分，所以，《民营经济促进法》明确规定民营经济组织与其他各类经济组织享有平等的法律地位、市场机会和发展权力，本身就意味着不同所有制的各类经济组织享有平等的法律地位。这样来明确界定民营经济，可以淡化民营经济的所有制色彩，进一步排除传统意识形态观念对民营经济发展的干扰，更好地认识到民营经济本身就包括了多种所有制经济成分，支持民营经济的发展壮大，就是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推动各种所有制取长补短，相互促进，共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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