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明月在,歌诗万古传

2023-07-21 08:00:45 - 媒体滚动

转自:黑龙江日报

大唐明月在,歌诗万古传

□林日暖

《长安三万里》不是一部关于李白和高适的纪录片,而是一部寄寓了多重内容与情感的动画电影。那些从史书深处抽离而出的故事经过重新剪辑、拼接,被打上新的墨迹与光影,可以让年少者领略到大唐的繁华与唐诗的魅力,也可以让年长者看到更多。

李白生于公元701年,高适生于公元704年,二人年纪相仿,片中的李白却在一定意义上充当了高适的人生导师。李白教高适相扑,不用刀剑,不藉外物,不仅教授了一种技能,而且教授了他御敌对阵的虚实战略,塑造出了军事家高适的雏形。面对木讷口吃且颇有些“文不成武不就”的高适,李白说:“高三十五,你胸中的一团锦绣,终有脱口而出的一日。”他看到了高适的潜力,并为未来的诗人高适指引了前行的方向。李白虽然“健忘”,经常不记得二人的约定,但他从没有因为高适的长期不得志而疏远他,反而总是在达官显贵面前意兴勃发地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面对最好的朋友,李白也将“铁杵磨成针”的故事坦然相告,并说:“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你。”没有倨傲,只有真诚。读到高适的《燕歌行》,李白亦不吝赞美,说你这诗写得真好,可以流传千古。

李白吟诵《将进酒》的华美场景如烟云散去,当高适在繁华落尽的灰暗天地间与之告别时,李白邀他再度相扑。二人再次赤膊相见,中年的李白已经有了肚腩。镜头就在他们的现在和过去,在此刻与青春少年时初次相扑的场景之间来回切换,我们不得不承认,两个心怀凌云之志的大唐少年确实是老了。

更多人看这部电影,看的都是李白,我看的却是高适。“直驱长安,叩天子门”是有唐一代文武之士的共同理想。退居梁园的那十年,高适在长安之外,在乡野之间。彼时的他并没有日日垂头丧气,而是发愤图强,一边劳作一边练武习文。他不是陶渊明式的“归园田居”,但他对梁园是有归属感的,不像李白般固执地觉得长安就应该有我的立足之地。

高适的祖父高侃42岁离世,高适真正的人生却从46岁才刚刚开始。高侃因军功配享乾陵,电影中高适在乾陵给祖父磕的那个头表明了他重振家声的决心。时势造英雄,再出梁园的高适从军边塞屡建战功,历任淮南节度使、剑南节度使、散骑常侍等职,晚年受封渤海县侯,是唐代诗人中唯一封侯的人。

晚年高适奉唐肃宗旨意讨伐永王叛军,此时李白正在永王麾下。电影中安排了一场高适与李白之妻黄鹤楼旁的会见。早年的黄鹤楼是李白和高适与梦想一道出发的地方,如今的黄鹤楼已然毁于战火。屏风一侧是高适与李白的宗氏夫人,另一侧是高适的书僮和并不知情的李白。屏风此侧无言,另一侧是书僮和李白的对话。书僮虽然年少却比李白更懂朝堂和政治,懂得高适的“不得已”;李白虽然年长,却仍旧一派天真烂漫。

如果不是盛唐,真的能够凸显出李白这个人吗?或者说以他这样的性格,这样的身份,会有怎样的命运?有了盛唐的李白才是李白,有了李白的盛唐才是盛唐。余光中的《寻李白》中说:“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李白如天边皎月,我们看李白就像李白看杯中酒、酒中月一样,再完满再明亮再皎洁也只是一个倒影,而高适则是微尘草芥之间一块触之可及的磐石。

江陵的那座拱桥,高适曾两度乘船经过。年轻时,两位少女从桥上嬉闹而过,刚折的花落入高适怀中;晚年时再从桥下过,眼前恍然当初的景象。数十年光阴匆匆而逝,物是人已非。

作为一部表现盛唐生活的动画电影,影片整体画风瑰丽华美,人生失意处与兵陷绝境处也在暗沉中不失磅礴之气。从造型上看,张旭的须发飘逸如狂草,高适从少年到老年都一直以沉稳示人,李白的潇洒与落魄则更为显明。在高适、李白的主线之外,电影中还纳入了其他人的故事,如岐王、玉真公主、张旭、吴道子、李龟年、贺知章、王维、王昌龄、岑参、常建等等,围绕诗书画艺展开了一幅独属于盛唐的绝美画卷,尤其对“大唐三绝”李白歌诗、裴旻剑舞、张旭草书进行了一番虚实相生的刻画。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诗人们乘着车马舟船且行且止,辙痕与涟漪渐渐被风拂去,而他们的歌与诗同大唐风月一道,恒久地流荡在天地间。长安三万里,处处瑶琨光。

今日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