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县一中,我想去看看
转自:大众报业·齐鲁壹点
教师节,一中校长张老师来济,与张老师相见交谈,甚为欢畅,知晓了一中的最新情形,听闻一中高考攀上新高峰,不禁为之欢呼。张老师亦是我高中时的班主任,不禁让我回想起了高中的那段时光。
1991年,我通过中考,得以进入一中。那时,对于一中,我并无太多特别的感触,只觉得考上了便去读,然而村里的反应却颇为强烈。或许我是我们村第一个通过中考正式考入一中的,村里人说,考上一中,那就是一只脚跨进了大学的门槛,日后能吃“国库粮”,甚至带动村里个别退学的孩子重新踏入初中校园。当然,最高兴的,是我的父亲,他觉得是我让他挺直了腰杆。
已不记得是如何去一中报到的了,大概率是与同学一起,骑着“二八大杠”,拿着通知书,带着的学杂费,驮着一袋粮食和被褥,从家到学校行程八十余里,办理了入学手续。
初入一中校园,只觉其广阔、规整,学习氛围浓厚。从一中校门走到男生宿舍楼,感觉路途颇长,实则也就几百米而已。犹记得,踏入一中校门,便是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两侧绿树成荫,西侧是篮球场,往里是操场,东侧是一个小院(起初不知其用途,后来才知晓是“高四”学生学习的地方),再往前,左右两侧各有一栋三层教学楼,两栋教学楼后面是几排平房,用作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室,最后是男生宿舍楼。
我当时住在男生宿舍楼的3楼,每间屋里都有6张高低床,我那时睡在上铺。虽说十分拥挤,但当时却毫无感觉,甚至觉得条件真好。宿舍里的同学们相处都很好,都是一个班的,一起起床上课,一起谈论那些漫无边际的事情,偶尔开个玩笑,气氛甚是融洽。学习通常都在教室。
一中的老师们皆尽职尽责。我的成绩不高不低,人也老实,属于不易被关注的那类学生。但我对老师们的印象却极为深刻。刚上高一,便遇到一位极好的英语老师,年轻漂亮且素养出众。记得她刚给我们上课时,就表示以后要全用英文授课。对于我们这些大多学成“哑巴英语”的学生来说,极为艰难。起初完全听不懂,好在我英语基础还算不错,两三个月后,便能全部听懂了。可惜的是,她只教了我们一个学期。还记得我们的几何老师,高高瘦瘦,声音尖尖的,每次上课,都会将黑板板书写得满满当当,却从不在上课时擦拭。据传,是他怕粉笔末飞扬,影响健康。还有我们的数学老师,每次讲课时都激情四溢、唾沫横飞。化学老师声音轻柔,不紧不慢,却极为努力地想把知识传授给我们。还有语文老师、物理老师,等等。诚然,每位老师都独具个性,各有千秋,魄力无限,三十多年过去了,依然能够回味起老师们讲课时的情景。
高中的生活严谨又丰富多样。清晨,在宿管老大爷略带嘶哑却极具特色的“起床、尿泡、刷牙、洗脸”的呼喊声中,同学们陆续起床。拿起搪瓷缸子,带上毛巾牙刷来到楼下排队洗脸。每次洗脸都得排队,两排水龙头挤满了人,毫无秩序可言,不是弄湿了鞋子就是沾湿了衣服。大家说说笑笑,倒也没有什么争执。而后便三三两两前往操场出早操,接着到教室晨读、上课。课堂纪律通常良好,课间大家会放松一下。晚自习一般会有老师巡查,还要做眼保健操。偶尔有某个同学带来一本课外读物,也会相互传阅。晚自习结束后通常需按时回宿舍,若宿舍未按时熄灯,便会被检查通报批评。记得高三有所特殊,高三晚上通常要到11点、12点才回宿舍,这是特殊政策。晚自习课间会有许多学生自觉去操场跑步,场面颇为壮观。
每天的学习生活就是这般重复,却丝毫不觉枯燥,只因每天所学的知识皆为新的,每天都有收获,每天都在积累。
我的成绩处于中等水平,不高不低,所以也就谈不上特别偏爱哪门文化课,只是觉得自己身为学生,来校就是学习的,努力学好每门课程是自己的职责。体育课是我最为乐意参加的,跑上两圈,踢踢足球,打打排球,虽说踢得不好,打得不佳,却也积极参与,出一身汗才畅快。一中每年都会举办运动会,高中三年我未曾报名参加过一次,只是在台下呐喊助威,甚是羡慕那些取得名次的同学,也很羡慕那些能写出精彩现场广播稿的同学。一中当时有个红星足球队,经常在课余组织踢球,也时常进行比赛。我也会偶尔围观。我们班有个姓郑的同学特别痴迷足球,文化课因此受到了影响。如今他已成了一名律师,文质彬彬的,早已没了当年追风少年的模样。
一中当时还有个文学社——红杏文学社,汇聚了一批文学爱好者,定期发行内部刊物,搞搞创作,主要是一些散文、诗歌之类。不知道现在还有吗?那时正逢汪国真诗文流行的时期,带动了大批模仿者,尤其是在学生群体中。我也期望能将自己的名字和作品刊登在刊物上,也曾偷偷写了一些,可终究未曾投稿,也未曾印出。
每个班都会组织元旦晚会,都是同学们自己表演的节目,有唱歌的、跳舞的。当时正值港台歌曲流行,看到他们那般投入地歌唱,感觉比我们班专业的音乐学生还要出色。我也想唱歌,也想上台表演,却没有上台的勇气。
高一时我们班组织去梁山春游,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山。周末时也会和城里的孩子去八里湾水库游泳。那时的我哪会什么游泳,连狗刨都学不好,没被淹死已是万幸。只觉得那水库极大。
高中另一个常去的地方,便是食堂。称之为食堂,其实并不准确。在操场和大水坑之间有一条路,路边有几个小摊小贩,这些摊主主要是周边居民,学校食堂的师傅也会出来摆摊。据传,个别小贩靠此盖起了新房子。有油茶、粥、稀饭、炒菜等,主食是馒头。一顿饭也就花费几毛钱。高三时偶尔也会去教师食堂,花一块钱打半份红烧肉,打打牙祭解解馋。吃饭时蹲在地上,三五成群围在一起,有时你尝尝我的,我尝尝你的。
那时的开销主要是伙食费,学习资料很少购买,好多资料都是老师用油印机印出来的。我那时每月的开销约50块钱,是靠我三姐在镇上打工挣来给我的。那时住校,每个月骑自行车回家一趟,周五下午走,周日下午回,回家目的主要是带粮食。骑自行车返校需要三个小时,幸运的时候能在路上碰到拖拉机,一只手掌控自行车,另一只手抓住拖拉机后斗边框,让拖拉机捎上一段路,省力又省时。现在想想,实在是太危险了。返校一般走学校后边,男生宿舍楼东边有一家馒头店,可以从馒头店能穿行到学校,同时还要把粮食换成饭票。
高三的生活愈发紧张,明显感觉气氛不如从前那般活跃了。学习好的同学,早早起床,晚睡苦读,掌握好自己的学习节奏。原先调皮捣蛋的孩子,也不再打闹,开始用心学习了。班里的老师更为尽心,一轮又一轮的模拟考试,查缺补漏,不厌其烦地将重要知识点反复讲解。参加奥数比赛获全国奖项,与我无关。评选省市级三好学生,与我无关。高三入党,与我无关。文体生提前参加专业考试,与我无关。免试保送上大学,与我无关。我只能按部就班地学习文化课,学吧,努力学习才会有好成绩。
七月份的高考,我印象不深了,是在自己的学校里,只是换了个教室,与平时的考试无异。
放榜的日子,我和邻村要好的同学再度来到一中。他高考发挥失常,与平时成绩相差较大,心情不佳。我还算好,成绩比平时略差,但幸运的是考上了军校。1994年高校改革全面并轨收费,听闻同学几千元的学费,真是愁煞人了。我们俩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逛啊逛啊,是不舍,是别离,是难忘。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我们回到家已是半夜十二点多。
我们91级的学生,很多老师都说是“空前绝后”的一届,当年有考上清华北大的,有考上人大交大的,保送了二十多名学生,考上名校的众多,奥数还拿了全国一等奖。我们班63个学生,当年考上了一半,未考上的,后续复读一两年,据有心的同学说,只有两名同学没上大学。想想当时的高考录取率,这成绩在省内是数得着的。
如今,毕业离校已三十载,忘不了老师的音容笑貌,忘不了学校的一草一木。老师们或许已记不起我当年的模样。曹县一中,可我真的想回去看看,见见老师,看看学校。那是我生活过、学习过的地方,是我人生重要的起点。
(作者:李金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