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记忆】跟我坐上时光机，去看看天津人常说的“老城里”
转自：天津发布
说海河孕育了天津这座城市，此言非虚。
在天津最初设卫建成之时（1404年），城址选在了如今的南开区，当时显然并非是作为通常的区域行政中心，而是作为漕运的重要枢纽。最初的天津卫城城垣周长9里13步，高3丈5尺，设四个城门。
这也就有了如今天津人口中老城厢的“前世”。
天津老城厢老地图
天津老城是个“算盘城”
天津老城的概念，泛指今天的南开区东、西、南、北四条马路的围合区域，是天津旧城所在地，该地区以鼓楼为中心。从地域上说，还应该延扩到东门外和北门外沿海河、南运河以内的区域。这是因为这一区域是商贩往来之地，筑城之前已得到繁荣发展，形成了历史文化局部封闭，总体敞开的地域特色。
随着天津城内漕运、盐业、屯田等日渐繁荣，商业、金融业逐渐发展，人口剧增，1840年前后，老城厢内人口达9万多人，成为天津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天津老城是东西长、南北短的矩形，叫“算盘城”。这种“形状”是中国明清时传统行政中心城市最常见的，天津不是独一份儿。“方”是来自“天圆地方”的传统理念，呈现矩形则是为了形体上的美观。
杨柳青年画中的天津图，19世纪末
明清时的天津老城，“长”这样
天津城刚一筑成，之前在城外暂时设衙的天津三卫（天津卫、天津左卫、天津右卫，之前咱说过“卫”是个军事部门）便迁入了城内，分别在城南、城东和城西。此后，城内衙署不断增多。
按照当时的规制，以北门为正的天津城，衙署本应该建在东南轴线的南侧，但是实际上，天津的官署衙门多建在鼓楼以北的东西两个街区。这是因为，天津城内地势北高南低，自然有地势优势的北边就受到了青睐。而后又逐渐形成了“文东武西”的分布——文职衙署多分布在东北区，武职衙署多分布在西北区。老城的很多道路，也随着这些先行建好的衙署之后慢慢成型。
到了明清时，天津城里容纳了衙署、仓廒、文庙、关帝庙、药王庙、城隍庙，还有各种买卖铺户、饭庄、茶楼、戏园子，以及大宅门、小平房，无论达官显贵、文人雅士，还是青鞋布袜的白丁俗人，都在这座城里繁衍生息，世代相传。
老城东门里，有“德配天地”“道冠古今”两道过街牌坊，北侧是文庙，建于明正统元年（1436）。清雍正年间，天津由卫改州，由州升府，文庙划归天津府，而府、县官员品级不同，要是在同一个地方祭孔就乱了规矩，天津县只能另建一座规模较小的新文庙。府庙县庙一墙之隔，东西两边各有一套完整的建筑群。文庙既是敬仰儒教先师的圣地，又是学馆校舍。民国时，严修、华士奎、赵元礼等人办崇化学会，推行国学纯净地方风俗，学会最早设在河北二马路，后搬到文庙府庙明伦堂。
那时东门里大街是从东门到鼓楼，因靠近文庙，书生墨客常来常往，街边店铺也投其所好：有书局，有经营字画的，有做古玩生意的，还有裱画铺、卖文房四宝的。二道街与东门里大街平行，弯曲狭窄，但曾经富庶显赫一时，是城里最长、最古老的小街。早年天津靠盐业发展起来，盐道衙门、芦纲公所、河营守备公署都在这条街上，因而很多大盐商就把家安在二道街，为了办事方便。考功名的贡院在二道街中段一条胡同里，过去叫张洚水胡同，因贡院而得名贡院胡同，能容纳上千人考试。民国总统徐世昌、书法家孟广慧、甲骨文研究者王襄、小说家刘云若也都住在附近。
大费家胡同在城东南，东门内大街东端，是天津最有传奇色彩的胡同。明朝末年，住在东门内的天津卫佥事费敬的族人费贞娥被选入宫中，给长平公主当宫女。明崇祯十七年（1644），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皇帝在景山自缢。费宫女穿上长平公主的衣裳，舍身救主，被闯王擒获，赐给弟弟李虎。当夜费宫女刺杀李虎后自尽。大清朝时，天津人为纪念费贞娥，留下了费宫人故里，修建了专祠和牌坊，专祠供着费宫人遗像，牌坊上有华世奎写的“明费宫人故里”六个字。后来梅兰芳演《刺虎》，讲的就是这个故事。
北门里大街两侧多是二层青砖楼房，磨砖对缝，起脊瓦顶，临街有正阳和、天兴德、长源银楼等金店，都是前店后厂的大买卖，包金局、银器铺、琢玉作坊一家挨着一家，卖镯子、簪子、银锁、肚兜链，收来荒金潮银打戒指，加工珠玉翡翠，拆大改小，做成挂件、摆件、首饰。
明宣德十年（1435），天津设立户部分司衙署，位于北门里，那条街取名为户部街。明正德年间，户部主事郑士凤与整饬使吕盛商定修纂天津志书，完成《天津三卫志》，这是天津第一部地方志。
北门里西侧，明永乐年间有天津卫署，清雍正十二年（1734）扩建为知府衙署，临街三间大屋，穿门而入，迎面有一道照壁，院子里有土地祠、文昌祠。总共有六进院落，大堂五间前出抱厦三间，二堂、三堂各五间，后楼上下十间，另有后书房、厨房、马棚、马夫房。这处知府衙署沿用五百多年，后改为城厢礼堂。
那时的城西和城南相对冷清。城西有几间小庙，屋瓦萧条，西门外是乱葬岗子和刑场，平常看不见人。南门城外更是大片沼泽，杂草丛生，居民少，买卖铺户更少，南城墙附近还搭着许多窝棚，常年住着逃难的灾民。
老城四个角，都曾有角楼
直至现在，天津还保留着东北角、东南角、西北角、西南角的地名，实际上就是天津老城原先四个城角的区域，而且从前四角都曾有角楼。
1846年《津门保甲图》
有天津学者说，普遍认为弘治六年至七年(1493年-1494年)，刘福担任天津兵备道时，将原天津土城砌成砖城，修建东、南、西、北四城门的城楼和角楼。嘉庆六年，河水涨发，浸漫城根，城东南北三面坍塌数丈至数十丈不等，西南、西北两角楼亦倾圮坼裂。1900年后，角楼随着天津城墙一并被拆除。
西北角
西北角曾是天津武庙所在。天津武庙始建于明代，最初在西南角楼附近，万历四十年(1612年)，迁到西北角。
城东文庙是“府县两庙”，武庙仅有“府庙”，但旁边却有“府”“县”各一座的城隍庙。后来老城拆除，西北角建立了济安自来水公司，每天供应百万加仑（约4500立方米）净水，在西北城角建起一座高高的水塔，离老远就能看见。这座西北角“新地标”水塔，据说曾一度供应老城厢和多个租界地用水。
老明信片西北角的天津城隍庙和水塔，城隍庙中的高杆，是过去消防的瞭望哨
过去东北角是清末常关旧址（常关亦称“钞关”，始建于明代，是在水陆交通要道或商品集散地设立的征收通过税的机关），附近有北海楼，是大买办郑观应的房产，里面聚集两百多家售卖洋广杂货的铺户，繁华一时，号称“不逛北海楼，白下天津卫”。楼上北海茶社每天演两场，鼓王刘宝全、单弦荣剑尘、梅花大鼓金万昌、相声艺人万人迷李德钖、天津时调高五姑、鸳鸯调秦翠红等大腕儿登台献艺，弦歌檀板，盛极一时。
曾经，天津人所称“官银号”，也是指代东北角。全称“北洋天津银号”的“官银号”在“东北角”原角楼位置，旁边的转角大楼拆除改成正兴德茶庄大楼。正兴德对面是世界书局大楼，后改建为东北角书店。
在1910年前后，东北角曾形成一个自发的菜市场，1913年开始设立摊点，建设店铺，形成里巷，俗称“菜市街”，一直到1983年，正式更名为“官银号菜市街”，对于很多生活在东北角的人来说，官银号菜市、官银号副食综合商场承载着从前的回忆。
东北角
从前天津老城没有下水道，四个城角有四个大水坑，各处脏水汇集到坑里，流入护城河，再到海河，基本上算是活水。位于西南角的碱台子坑，是最大的一个，原为盐碱洼地。
西南角
航拍天津旧景，左下角为西南角碱台子坑
老城四座角楼，东南角楼还有一个俗名叫“魁星楼”。这是因为按照中国传统建筑规制，魁星楼一般都被建在城墙东南角。
东南角
东南角的城墙和魁星阁
时至今日，天津老城的整体骨架依旧保持着，东西南北四条马路原为城墙所在，围绕鼓楼放射出去的十字街，已被规划为历史街道。另据研究统计，老城内1949年前建筑遗存尚有近20处，包括文庙、广东会馆、中营小学、崇化中学旧址、仓门口教堂等等，它们作为天津城市的“根”，静静地在守候在原地。
文字：何玉新、史潇潇
参考资料：《城市·天津》、《中国地域文化通览·天津卷》、每日新报、天津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