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街舞课：用音乐和舞蹈让女孩们“撒开脚丫”
文/徐笛薇 实习生刘新彤
今年暑假，自由奔放的街舞之风吹进了巴黎奥运会，也吹进了黔西南大山深处的校园。
7月23日，在贵州省贞丰县定塘小学——这所百年乡村小学的水泥操场上，当地女孩们跟随着两届全球顶级街舞赛事JusteDebout中国赛区冠军杨雨婷（以下称为“大婷”）在动感的节奏中自由律动，跳起了灵动的街舞。
这温馨、飒爽而充满活力的画面，正是2024年耐克“撒开脚丫”夏令营活动在全国范围内热烈展开的一个生动缩影。
近日，由耐克牵头，中国乡村发展基金会、北京益微青年、为爱黔行等公益力量参与的2024年“撒开脚丫”夏令营活动在多地开展。来自21所高校的200余名大学生志愿者分别前往全国16个不同学校的营地，为乡村孩子们带去了丰富有益的两周夏令营课程。
作为耐克2019年在中国推出的首个通过运动赋能女孩的创新公益项目，今年，“撒开脚丫”项目再度升级，创新性地将音乐和舞蹈融入“运动赋能女孩”的行动中，鼓励更多女孩在音符和舞步中勇敢表达自我并创造改变。围绕这一核心主题，耐克特别邀请大婷作为“运动榜样”探访定塘小学，与营地的大学生志愿者们一起，助力女孩们通过运动和榜样释放生命能量，收获快乐与自信。
聚焦运动赋能女孩，让女孩们“撒开脚丫”
重峦叠嶂，山谷纵横。贞丰县，隶属于贵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位于云贵高原东部，少数民族占据总人口数近一半。而距县城约14公里的定塘小学，有学生660人，其中来自苗族、布依族等少数民族的占到20%，平时都寄宿在校。
两年前，从龙场镇的中心中学转入定塘小学任职时，校长杨屈刚感受到了办学条件上的落差：“现在人口往县城集中，所以我们建校的规模比较有限。”他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定塘小学面积不大的水泥操场、音体美教师有限的专业水平、五分之一的留守儿童构成，都是学校面临的教学现状。
尤其，封闭型寄宿制管理下，学生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校园，操场成为了唯一的运动空间，是承载体育教学、课间娱乐、课后放松的“主阵地”。正因如此，杨屈刚将体育教育纳入了一大工作重点，希望通过趣味的运动和艺术兴趣课缓解孩子们在学习和成长中遇到的身心压力。
于是，在国家“五育并举”政策的指导和当地教育局系统性的推动下，近年，虽场地条件有限，但定塘小学依托青少年活动中心和相关公益组织的资源，展开了多项课后运动类兴趣社团的尝试：从乒乓球、足球、篮球、街舞到独具民族特色的竹竿舞，逐步形成了良好的氛围。
然而，有研究显示：当下能够获得高质、有效、系统体育教育的青少年仍属少数，特别是女孩群体。耐克发现全球范围内，9至14岁的女孩放弃体育活动的可能性是男孩的两倍。相比男生，女孩会更晚接触、进入运动，却更早地退出运动。根据耐克与北京大学妇女儿童体育研究中心及迈普数据公司合作的实地调研，阻碍女孩运动的因素以社会文化、社会环境为主，还有部分来自女孩的生理发育变化。
“在我们的文化环境里会倾向女孩子文静点好”，耐克大中华区公益部总监、撒开脚丫项目负责人俞真观察到，“有的家长就说总感觉运动不是女生的‘菜’。”据2016年雅虎健康调查发现，66%的少女对自己的身体存在消极或矛盾的态度，这意味着她们无法真正接纳自己的身材，也可能因为发育期带来的生理变化感到尴尬，从而减少体育运动。
对于乡村女孩，情况则更为复杂。硬件上，贵州省为爱黔行公益服务中心秘书长詹瑶曾实地走访过许多乡村学校。她介绍，虽然教育局要求设置多功能配套教室，不过许多学校的条件十分有限，“舞蹈和音乐教室可能只是普通教室门口贴了个牌子，里面还是水泥地，甚至有的舞蹈教室标准的把杆、镜子都没有。”师资上，北京益微青年公益发展中心项目经理沈祎有另一番观察：很多村镇的学校，即使有了专门的美术、舞蹈、音乐教室，也有了些音乐的器材，但师资有限，存在不能很好地开展相关课程的现象。
如何让女孩真正享受宽松、平等、有趣的运动机会？如何带来真正既有广度又有深度的改变？针对女孩参与体育运动面临的多种障碍，“撒开脚丫”致力于通过运动帮助女孩们突破束缚，增强自信与力量。6年来，“撒开脚丫”项目不断创新，逐渐集合社会公益力量一同让运动赋能女孩的影响力更加真实可见——
关注到1.0阶段“女生缺乏运动榜样”的痛点，2022年，“撒开脚丫”推出更新模式，把通过运动赋能女孩当做一个系统来看，重点发掘“新生代运动榜样”对于女孩发展至关重要的激励和引导作用，携手中国乡村发展基金会共同发起“撒开脚丫”第二期项目，通过联合广泛的社会组织伙伴，邀请更多大学生、耐克员工和精英女性运动员加入项目，同样赋能女孩成长过程中可能起到影响的关键人物，最终激励女孩们在成长的路上勇敢追求自己的目标。
另外，乡村孩子们多数缺乏城市孩子所享有的课外活动，在基础设施建设日益完善的现状下，对于精神世界的满足成了他们迫切的需求。由此，“撒开脚丫”不仅鼓励女孩们积极参与运动，还关注她们在情感表达和人际交往上面临的挑战，着重提升她们的社会情感技能，通过各种活动探索心理健康成长的多元可能性。同年起，“撒开脚丫”大学生志愿者计划成功开启了运动主题的公益夏令营，每年招募并培训来自全国的大学生和耐克员工志愿者，一起走进15—20所乡村小学，给孩子们带去丰富有趣的特色课程。
今年来到学校之前，大学生志愿者们就专门设计了特别的运动舞蹈课、儿童心理学、环保主题课、直播带货课、乡土自然课等不同年级的内容。来自中国传媒大学的周珊是定塘小学营地志愿者的队长。她介绍，这次夏令营课程主题为自然、人文、自我内心以及外界连接四个方面，其中包括有自然科学知识，运动项目学习、舞蹈学习、情绪认知、情绪管理、性别意识、接纳差异、冲突解决、安全教育一系列兴趣课。“我们以运动、舞蹈、音乐、绘画、手工、视频等媒介，引导孩子自主思考、充分想象，锻炼动手能力、团队协作、同理心等，期望和小朋友一起尽情地撒开脚丫，认知更广的世界，也更好地去认识自己。”
另一方面，作为孩子们的合作伙伴、陪伴者和教练，志愿者们也接受了3个月的线上和线下的运动教练培训。秉承着“做自己的主人和做他人的伙伴”的理念，学习如何设计运动游戏，如何带着孩子一块去玩。这不仅是对乡村儿童成长的支持，也是志愿者推动个人成长的旅程。
“Coaching存在于耐克的基因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传承。”在此次“撒开脚丫”项目志愿者培训师、体育公益人黄楠看来，专为女孩赋能的“撒开脚丫”项目的一大优势就在于融入了国际先进的体育教育理念。
“Nike提倡体育教育中的6C原则，包括如何建立自信，给出清晰明确的指令，如何在运动中主动选择以及建立连接等。”他说，孩子为什么喜欢运动？第一是fun，有趣；第二是friend，有小伙伴。“撒开脚丫”夏令营志愿者的培训主要分为两个维度，一是围绕如何更好地成为一个儿童体育教练，比方怎样去提高女孩的反应力、柔韧性、力量、耐力、灵敏度等；二是围绕沟通技巧的培训，比方如何发挥同理心、疏解女孩的情绪，拥有健康的心态。最终目的是帮助大学生志愿者学会一些沟通、表达、引导和游戏的方法，能够成为孩子们的榜样，更好地把科学又积极的运动技能和“撒开脚丫”的价值观传递出去。
创新融入音乐与街舞，释放女孩天生潜能
2024年，“撒开脚丫”项目再度创新，将音乐和舞蹈融入到运动赋能女孩的行动之中，鼓励更多女孩们在节拍和舞步中勇敢表达自我，享受自由自在的生命状态。
“做了五年之后，我们也发现让从来没有经验以及本身不喜欢竞争对抗项目的女孩子去运动，是一个难点。而我们在欧洲相关耐克项目实践中看到，音乐和舞蹈，能很好地帮助孩子达到身心平衡，也是很多女孩天然就更愿意亲近和投入的元素。因此，就有了这次的新尝试。”俞真说，“当我们选择舞种时，首先会考虑接受度和可操作性。而街舞对于场地、着装的要求和入门难度相对比较低，它的动感和自由对孩子们来说接受度也比较高。”
5月，耐克还携手网易云音乐推出“撒开脚丫”主题歌单，邀请知名运动员推荐歌曲，寄语每一个女生勇敢参与并享受运动，通过音乐和运动的力量陪伴女孩成长。此外，作为运动员榜样力量，新生代舞者大婷为“撒开脚丫”项目的女孩们进行了主题舞蹈创作，通过音乐、舞蹈和运动的融合，在运动中表达自我、获取能量。谈到编舞中的设计，她说，“里面用了些动作来锻炼锻炼孩子的手脚协调性，还有些比较贴近日常的动作，比如拍拍鞋子、丢东西、歪个头，想让女孩们容易理解，感兴趣才能享受地跳出来。”
今年，“撒开脚丫”也将联动“耐克高校街舞联赛”。12月，大婷将带着定塘小学街舞社的6个女孩登上总决赛的舞台共同呈现主题舞。“借助女性榜样的影响力，希望这些孩子从对练舞陌生、畏难到半信半疑，再到和中国最知名的女性街舞舞者大婷一起站上大城市的大舞台的经历中收获成就感，这个过程可能会是她成长中的一个里程碑”，俞真说。
沈祎也认为，对于孩子们来说，音乐和舞蹈的自我表达方式是更为熟悉，且没有障碍的。“不用担心语言不通或是发音不准，即使有口音，但歌声和舞姿足以动人，能够很好地助推社会情感能力的增长。”黄楠说，“音乐和舞蹈能充分地调动人感性的认知，情绪可以通过音乐旋律和肢体动作得到很好地展现和释放。”
对此，志愿者马绮含也深有共鸣。从一年级接触拉丁舞，初中迷恋上K-pop舞蹈，到大学又开始学习Hip-Hop，还涉猎了竞技啦啦操。对她而言，学舞的经历是一种获益良多的成长赋能：“舞蹈对于我来说是增强自信不可或缺的一环。跳舞也总能帮我缓解压力、改善心态，同时，舞蹈是一门世界语言，可以让人更勇敢地表达情绪和想法，帮助女孩丰富自己，发现更多新的世界。”
黔西南民族节日丰富而热闹，音乐与舞蹈是流淌在血脉中的基因，“许多少数民族的学生回到家里会学唱一些山歌，跳一段民族舞，也是一种艺术教育”，杨屈刚说。大婷也来自同样能歌善舞的彝族，她不仅是battle舞台上极具代表性的“女战士”，更是众多实力大赛中的冠军。“少数民族的天性就比较自由奔放”，大婷说，“与芭蕾、民族舞、现代舞等传统舞种相比，街舞更自由，类型也非常多，练好基本功以后就可以自由去选择喜欢的风格，而且你都可以在里面做自己，跳出自己想要的独特感觉。”
街舞是街头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当下广受青年世代欢迎的文化与运动之一。杨屈刚说，“现在农村的家长思想也比较开放，学生在网上看视频，也觉得街舞好看。”2023年，定塘小学通过为爱黔行等公益团队和青少年活动中心组建了街舞社团，已经有三十多名同学参与。经过一年的学习，不少女孩的街舞跳得律动自由，干脆利落，协调性十足，又带些野性之美。说起学习街舞的感受，不少女孩异口同声：很酷！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那么多的小朋友。她们单纯直接、阳光热情，对舞蹈也非常有渴望，学习能力很强，很愿意去努力，会越来越棒。”7月23日下午，大婷来到了定塘小学，和女孩们一起排练舞蹈、一起参与运动游戏、一起分享手绘“藏宝袋”里的心里话。她鼓励女孩们勇敢享受运动的乐趣。“要跳好街舞，热爱和探索是最重要的，而且哪怕动作不是特别标准，但能迈出那一步，勇敢把动作打开去做也非常重要。”
回首十多年的习舞之路，大婷对澎湃新闻表示，跳舞一来在身体层面上，能提高人的协调性、耐力、心肺功能；二来在心理层面上，成就感和朋友间的互动会给人带来自信、阳光和快乐；三来精神层面上，学习过程中锻炼的独立和坚持也让她越来越好。她想告诉乡村的女孩们：“你们真的非常棒！只要对自己有信心，在某个领域靠自身努力学习到达一个顶尖的位置，就有机会去更大的舞台展现，从而可以选择想要的生活和方向。”
11名来到定塘小学的女大学生志愿者全情投入，根据头几天的课堂反馈，发现女孩们很喜欢互动类课程后，连夜调整教案，时不时都熬到凌晨两三点才休息。“她们都很认真，希望活动和课程受孩子喜欢且有效”，沈祎经常会看到一个志愿者身边“黏糊”着四五个孩子，“姐姐们身上展现出来的活力和亲和力自然会吸引到孩子。对当地这些小女孩来说，一个大姐姐的榜样力量非常重要。对于很多乡村孩子来说，很少有一个集体的环境受到专业的指导。这些宝贵的瞬间，不仅能激发潜能，还会让她们在以后的成长道路中面对束缚和抉择时，拥有更多的力量。”
“你给她一点点爱，她就会很喜欢你，然后就给你很多很多的爱。”周珊说，“会跟你一起玩耍，跟你闹一些脾气，虽然蛮疲累，但她们的活泼、纯真、乖巧又让我们有源源不竭的动力，想为她们做些事。”
虽然夏令营还在进行中，周珊已经感受到了女孩们的一些变化：有不擅长舞蹈的女孩也敢于跟随音乐自由摆动，有害羞内向的女孩变得开朗自信。“开始在带舞蹈游戏的时候，孩子们会觉得跳舞是需要一些基础的，但把她们带动起来之后，大家的胜负欲一下子就上来了，马上就玩得很嗨，最后她们都特别开心。”
俞真表示，真正实践后，项目组发现运动带给女孩的另一个核心的影响是让乡村女孩感受到了被看见、被关注、被鼓励，女生去做些与男生一样的事，也能做得很好。
不少女孩明显的改变也让校长杨屈刚很欣喜：“通过这个活动我们可以找到些更专业的老师来指导孩子，对孩子成长有很大的帮助。有几个女孩性格比较内向，有些胆怯，原先看见老师都习惯低着头，但学了街舞之后，她们有时会主动跑到办公室找我打招呼，看到地上有垃圾也会积极去捡，话也变多了，做事和表达都大胆、开朗了很多。”
“强身健体其实是运动最表层的价值，除此之外，科学的运动训练对人格发展、认知能力、心理健康、意志品质、社交表达，甚至是大脑智力层面都有很大的益处。”黄楠认为。“撒开脚丫”的目的不是培养出厉害的运动员，更多的是借助运动让每个参与的女孩变得更加独立、阳光、自信。“不要只看结果而是关注过程，通过努力有进步，就是优秀。我认为这是撒开脚丫所传递的核心价值之一。”
旧鞋新生，第二座主题环保运动场落地贞丰
此外，“撒开脚丫”的公益与环保之旅仍在继续。
在夏令营中，女孩们利用耐克旧鞋的回收颗粒和树叶、布料、报纸、彩笔等材料展开了天马行空的艺术创作，展现出活泼、纯真、自然的创造力。大婷也参与其中，她做的一幅漂亮的“爱心蝴蝶”得到了女孩们热烈的掌声。
去年，耐克“撒开脚丫”项目联合耐克“旧鞋新生”环保计划，呼吁近20所高校的大学生志愿者参与到“撒开脚丫”项目的“旧鞋回收”里，在云南大理打造了以蝴蝶、彩虹、爱心为元素的全国首个“撒开脚丫”主题环保运动场。而今年，定塘小学幸运地成为了第二座“撒开脚丫”主题环保运动场的落脚地，即将告别水泥操场。
在现场，大婷为孩子们带来了这一好消息，并向公众发起了环保倡议，号召更多人加入“旧鞋新生”的行列，回收自己不再需要的旧球鞋，助力环保运动场的建造。
听到这个消息，定塘小学的孩子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新操场不止靓丽，还划分了多个功能区，这下孩子们踢球也敢往前冲，跳地板动作也不怕手掌破皮了。俞真介绍，此次即将落地定塘小学的主题环保运动场将从设计上突出音乐舞蹈特色，由“撒开脚丫”和网易云音乐联合推出，计划在今年“耐克高校街舞联赛”总决赛期间揭幕，让更多人看到音乐融入运动所激发出的女孩力量。
截至目前，“撒开脚丫”项目已惠及700多所学校，超过160,000名女孩，共有来自全国68所大学的400余名大学生和120余名耐克员工作为志愿者参与项目。
国内在运动赋能女孩这个维度上，耐克是个先行者。今年，和网易的合作让耐克“撒开脚丫”项目在伙伴关系上破了圈，俞真表示，接下来，“撒开脚丫”项目还将不断创新升级，引入更多社会资源，带领女孩们通过参与多元运动塑造自信、拓宽认知、收获成长。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说，希望通过播下一个种子，把资源、技能和理念带给学校、带给女孩、带给家庭、带给志愿者后，慢慢等待他们的成长再影响更多人，“于是‘撒开脚丫’会逐步建构起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循环生态系统，这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