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台之史:丛台书院在丛台

2024-10-12 08:35:58 - 媒体滚动

转自:邯郸晚报

丛台之史:丛台书院在丛台

□侯廷生

丛台,是邯郸城的标志。据传建于战国,汉代为邯郸城内重要的地理坐标,《汉书·高后纪》里“吕后元年,赵王宫丛台灾”,成为丛台第一次进入正史的文字记载。

明清时期,邯郸城经过了拓展、增修、改筑,在嘉靖时期基本确立了城池规模。有亭有台,雉堞八里,有楼有瓮,四门通达,有池有河,便于防御。又处在南北东西交通要道,北通幽燕,南达河淮,东下山东,西入山西,虽城池狭小,却巍然屹立,是河北南大门,京畿襟喉地。这时的丛台,也经过几次扩城,已经与城墙紧密连在了一起。嘉靖十三年(1534),兵备道副使杨彝在邯郸曾做了紧急修筑,把丛台通过甬道与城墙相连,而且还在丛台上建起了据胜亭。嘉靖二十五(1546)年,知县董威大规模修建城池,此后,尽管城池一修再修,却只是在这个基础上的整修。

在丛台的历史上,丛台书院,却是被忘记的一段历史。

丛台书院的前身,最早可以溯及明嘉靖中邯郸举人张成教在县西北创办的龙兴寺书院。龙兴寺是一座建造比较早的寺院。这里周边视野开阔,岗丘起伏,南距圣井岗不远,是一块风景极佳的好地方。嘉靖三十四年(1555),张成教在这里创办了龙兴寺书院,最多时招了学生19人,包括他自己的儿子和亲友的子女等。学生们日常在山水间学习,僧侣每餐撞钟召集他们。张成教对此生活欣然作诗并记录于《龙兴寺示诸生》诗序、《次马邑侯龙兴寺石泉宴集韵》和《龙兴寺修业碑记》中,他的举动改写了以往人们对书院历史的记忆。

就目前的资料看,邯郸城的书院历史,从明代中期开始。嘉靖三十四年,张成教在姜窑村西北的龙兴寺创办了书院并招收弟子,这一时期持续约两年,可称为“龙兴寺时期”。随后,明嘉靖三十六年(1557),邯郸知县向淇拜访了这位当地的文化名人,并诚意邀请他在丛台下的旧寺里开设书院。

书院选址在“城之艮隅”(艮隅,指东北方;东北角。或某地东北方向)距离丛台不远,这一带是明成化年以后才纳入城区的新地,远离喧闹,环境优雅。知县向淇亲自设计规划,居于正中的公堂,后面是轩亭,左右各有教室;教室的东西两侧又建造号房二所,为学生宿舍。在大门口,由向淇亲自书写的“沁阳书院”四个大字,悬挂在门额。书院的左边为忠烈祠,祀蔺相如以下诸人;右边为贞烈祠,祀秦罗敷以下诸人。一切建造都按知县的规划进行,又买房地与田百亩,以用作书院费用。整个建设从春二月开始,到秋七月结束。这次修建书院,县丞张汝茂、罗吉,主簿王应凤,教谕李成,训导李东先、孙宗瑞,典史钱朝惠,都是“始事经画咸有成劳”者。可惜的是,在书院开学前夕,向淇调离了邯郸,师生们深感不舍。

嘉靖三十六年秋八月,张成教带着学生进入书院。首期录取的三十人,都是向淇亲自考试选取,而后聘张成教当山长,仍延续着龙兴寺书院的一些特色。从此,邯郸城里,除了有县学,还有了书院,封建社会的完整教育模式在这里再次复制。为纪念此事,张成教撰写了《沁阳书院碑记》。书院存在了三年左右,可以称作“沁阳书院时期”。

嘉靖三十九年(1560),广顺道兵备陈大宾(字敬夫,湖广荆州人,嘉靖进士,曾任工部侍郎)来到邯郸,将书院从丛台下移至丛台上,迎来了“丛台书院时期”。书院的兴盛给邯郸的举业带来了机会。《邯郸县志》每至此,都记述道:“自是发科渐盛,人以为有所肇云。”

嘉靖四十年辛酉岁(1561),郭宗贤和张煌一起中为举人(郭宗贤为经魁,即乡试五经第一名,又称解元)。第二年嘉靖壬戌(1562),作为老师的张成教也赴京参加了会试,虽然仍没有中进士,但从此走上仕途,到日照县做了知县。以后,这里的学子不断应举,连续出了很多人才。陈淮,嘉靖甲子科(1564,四十三年)举人。紧接着成为岁贡的有:张一举(张成教的儿子),宋希文、宋希祁兄弟,贺永寿,陈濯(陈淮的兄弟)等。

郭宗贤,县志有传。做过文水知县、延津知县、云南道御史、临巩兵备、云南按察司,后为太仆司少卿(儿子郭佳镇万历二十六年(1598)登第后,遂悬车杜门)。

张湟,御史张棐之子。祖父张锡,扬州府同知,升辽东,行太仆寺少卿致仕;父张棐,金坛令、延津知县,后任南京河南道监察御史。他自己也做到蔚州知州。可以说祖孙三代都是高官。

张成教做日照知县,寻改大同府学教授,升巩昌府通判。其儿子张一举,岁贡,后来做过庆阳府通判,乐安州知州,平凉府同知,鲁王府长史。成教因此被封赠(万历十四年诰封奉训大夫,乐安州知州)。

张成教走后,仍十分关心丛台书院。每次回来,都要到丛台上走一走,看一看。十年后,他辞官归来,恰逢知县张第复建书院并修复城楼、丛台。张第通过学生,再次邀请张成教回书院任教。张成教的仕途十年里其中七年是在大同府和巩昌府度过,深感西北边患,故重返教坛时,就把自己“北走雁门闻胡笳满城下则叹曰是李牧所为遁匈奴者也,又西走函谷见芳草接秦中则叹曰是蔺相如所为完赵璧者也”的感慨传授给学生,以李牧、蔺相如为榜样,勉励学生为国分忧。他还撰写了《重修丛台讲院碑记》,回忆往昔,赞颂当下。

丛台书院的创办与发展,始于知县向淇,定于兵备陈大宾,续于知县张第。前前后后大约兴盛了二十多年。

张第这次对丛台书院的复修,使得万历初期邯郸的学子们又得以重起辉煌,于是又一批书院弟子或乡试、会试,或岁贡、选贡,得以求得功名。张第在《国朝科贡题名记》中赞誉邯郸为古赵名都,人才辈出。

张第也是一位有着较大作为的知县。他的主要事迹包括“塞鄢米之议,减薄地之征,修祭器,表气节,议堤,议税粮,议均徭,议讲院”。

从“龙兴寺书院”,到“沁阳书院”,再到“丛台书院”,这样一段明代邯郸书院的发展链条,有根有据,资料丰富。特别是自丛台书院设立后,邯郸的科举人才辈出,刷新了嘉靖、隆庆、万历三朝,成为古代邯郸历史上科举的最高峰。据统计:邯郸的举人,万历年间有27人,加上此前嘉靖三十六年(1557)以后到隆庆7人,共计34人。邯郸的进士,张国彦是明代第7人,自张国彦起到明末有9人,占据了明代全部15人的三分之二。甚至明代邯郸县唯一的武进士,也是在这时期产生的:杨士祥,万历己丑科(1589,十七年)武进士,昌平府守备;万历年间的另一位武举宋一经,己酉科(1609)。当然,这里面,毕业于府县学的也不少,尤其是府学,进士、举人还是较多的。但邯郸的丛台书院带来的人才现象,却为历代县志所称赞。

张成教后来在《答高近溪先生书》中回忆道:“丛台书院成,当事者谬以弟督诸生讲学于此。当是时,吾兄有一日之长不少逊避,亦列在吟几讲席之间,与诸生朝夕同佔共刮劘。夫兄亢行人也,平生与人交即不肯一步出人后,今独何所见逡逡然视弟如兄不以岁年为长少,此弟之所未解也。”

张成教说,我“性资愚憨,平生妄自独步高视,大都有类于兄,故气味相招如此”。“俛想少时与兄策白马逐青云,自谓万里功名如在反掌。乃今回首一望,落落手无可试之剑,身无可据之鞍。嗟乎,已矣,已矣。此古今豪杰九泉之下眼如曙星而不瞑者,岂一夫哉?”

张成教的心里,是想着哪天再归邯郸,“归即与兄仍坐丛台之上,为之招武灵之魂,赋平原之侠,醉后大呼,下视白马青云,皆人间等闲事耳。”

这里,张成教不仅回忆了高近溪帮助自己办好丛台书院的往事,而且还陈述了二人结为好友的原因。更是遐想:等我归来,我们一起在丛台之上,写诗赋辞,饮酒豪歌!这段丛台之谊,被深深地印进丛台的沧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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