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批发“朋友圈”越拓越大
选品、直播、打包、发货……无论在哪儿，忙碌的生活就是服装批发行业的日常。曾经，北京的服装批发业态繁荣。如今，随着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动批”、大红门的服装城都成为过去时，这些产业随之转移至河北、天津等地。伴随京津冀协同发展的进程，大红门“腾笼换鸟”，发展高精尖产业，商户们则“二次创业”，在河北安新家，迎来事业新发展。“双向奔赴”中，服装城与商户正实现新的发展。
京津冀（固安）国际商贸城内熙熙攘攘。
董玲（左）与丈夫马宝在直播销售服装。
大红门
从“服装村”变身科技园
近10万平方米高品质产业空间、超过2万平方米缤纷商业配套、近500套人才公寓……在北京南三环凉水河畔，南中轴国际文化科技园赫然矗立。
现在的南中轴国际文化科技园，曾是北京乃至华北地区最大的服装批发交易中心之一，这里会聚了7000多商户，日客流量10万人。随着疏解非首都功能战略的实施，2021年10月31日这里作为批发中心的使命正式完结。同年7月，丰台区和中关村发展集团发挥政府引导和市属国企的示范带动作用，启动战略合作，推动大红门地区“华丽转身”。
从地铁8号线海户屯站出站，向南走出几百米，一座功能融合的产业社区全新亮相，现代感十足的玻璃幕墙和古铜色的格栅在阳光下交错呼应。这就是经过精心改造的南中轴国际文化科技园。
“以前，这里拥挤得20分钟上不去楼，午休时20分钟下不了楼，而现在，1分钟内基本上就可到达每个楼层。”南中轴（北京）国际文化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党支部书记、董事长闫福介绍，2022年年底科技园一期西楼开园，2023年年底全园开园。伴随而来的是，新一代信息技术为主导、元宇宙为特色的高精尖企业。截至目前园区已落地企业170多家，包括国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2家、上市公司子公司1家、国家高新技术企业40家，初步形成了两个产业集群，即以前景无忧、芯观念为代表的集成电路产业集群和以拓元智慧、汉捷科技、大恒炫璟、墨宇宙为代表的元宇宙产业集群，产业集聚效应初步显现。
沧州
“男裤大王”二次创业
南中轴国际文化科技园的北侧道路上，有几处大巴车站点，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大巴车发往廊坊永清、固安、沧州等地。在疏解完成后，北京批发商去河北创业，采购商去河北采购服装，这些大巴车成为北京大红门与河北几家市场的重要联系，服装从业人员在“双城生活”中延续事业。
“现在的大红门真是大变样，跟我们当年完全不同。”2月21日，原北京商户刘火球故地重游，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刘火球老家在浙江丽水，春节假期后从老家到北京转车，再返回现在的工作地沧州明珠商贸城。她说：“大红门周边有大巴车，服务我们服装从业者，两个多小时直接到明珠商贸城市场的门口，很方便。”
刘火球是浙江丽水人，2002年就到北京动物园、大红门经营男裤，在市场内被称为“男裤大王”。“前店后厂”的模式，让她更重视薄利多销，去年售出了几十万条裤子。
如今到了沧州商贸城，“有困难，找刘姐”成为一部分商户们的共识。“刘姐”就是刘火球。她经常把店里热销的款式与同行分享，同时邻居、老乡遇到问题，她也会及时伸出援手。商户们在搬迁过程中，遇到难题，热心肠的“刘姐”也会帮忙打听。就因为热情、爽朗的性格，经她引荐搬迁至沧州的商户也有几十户。
“沧州给了我二次创业的激情。”回顾这段历程，刘火球感慨道。2018年落户沧州明珠商贸城，市场给出了多项优惠政策，大大降低了商户经营成本。此外，长期与她合作的5家服装加工厂也落户沧州。除去创业与奋斗，沧州也给了刘火球一份难得的闲适，白天就是销售服装，晚上盯着工厂的生产进度，生活很有规律，“过去在北京，工厂在青云店，店铺在大红门，每天只能睡3个小时，实在困了只能在公交车上补觉。”
同样，在沧州明珠商贸城，1万多北京服装商户“抱团儿”落户。几年来，他们完成了过渡，正有条不紊地发展。原北京商户吴洪强是河南周口人。2012年，他与妻子一同来到北京打拼，在大红门服装批发市场租了一间六七平方米的门店，做起了牛仔裤批发生意。2018年，吴洪强带着全部机器设备以及几十名工人，从北京搬到了沧州。如今，吴洪强一家四口在沧州定了居，买了一套135平方米的房子，两个孩子按照政策也被安排到小区附近学校就读。“我们在沧州过得很安逸，无论经营商铺还是居住条件，都比在北京有了较大提高，收入也比在北京时翻了几番，来沧州真是来对了。”吴洪强说。
固安
“夫妻档”直播卖服装
“灰颜色的短款马甲，配白色的衬衫，非常好看。主播身高1米7，120斤，穿L码的马甲正合适。”打开两盏黄色的补光灯，在手机上点击“开播”，商户董玲马上就进入状态，开启了直播带货模式，滔滔不绝地为网友介绍店里的明星产品。
董玲是内蒙古呼和浩特人，2009年她与丈夫马宝一起到北京创业，他们在动批世纪天乐市场开档口，做服装“二批”。2016年他们离开北京，2021年最终决定在廊坊市固安县京津冀（固安）国际商贸城继续做服装生意。受各种因素影响，他们开始尝试线上销售，最早在家里客厅的一角做直播，“我们的优势是20多年的服装从业经验，为网友提供好看的穿搭，展示衣服的高品质。”
每天上午10点到下午3点，四五个小时里，主播董玲精力充沛，滔滔不绝，一刻不停，“线上销售还需要有亲和力和感染力，我们是边干边学。”马宝则是后台运营人员，他担当场控，上架产品，监测流量，并负责后期发货。董玲说：“最早在北京每天就是奔波忙碌，缺少自己的生活，现在来到固安生活节奏变慢，生活成本也降低了。”2023年5月，店里一件女士针织开衫一天就卖出了3万多件，更让他们坚定了做线上销售的信心。
“昨晚我们‘战斗’到凌晨两点。”在商贸城1号馆，商户司武秀睡眼惺忪，但手里的活儿一直没停。她正忙着整理货品，店铺中央摆放着打包好的十几包服装，“这些都是昨天线上售出的服装，第二天必须发走”。司武秀今年33岁，此前在动批东鼎市场，后转战燕郊，2022年8月落户固安。她向记者介绍，每天晚上7点到12点都会在直播平台上卖货，已坚持3年，“我们家的羊绒大衣、裤子、小衫都很受欢迎，线上顾客全国都有。”
■声音
采购商：长期合作的“老客”都到固安了
来自河南安阳的采购商王英从事服装销售超过10年，此前在“动批”和大红门拿货，最近两年到京津冀（固安）国际商贸城批发。她回忆，此前到北京采购时，要先坐大巴从安阳到北京的汽车站，然后再租车去动物园批发市场，来回费时费力。现在到固安采购，首先距离上就节省了近100公里，还可以从家门口直接坐车到商贸城门口，非常方便。同时，此前长期拿货的“老客”都到固安了，没有陌生感。王英在安阳的店铺有30多平方米，是临街的一间门面房。她有自己的生意经，“虽然安阳距离郑州很近，但固安的服装款式与郑州不同，在当地很受欢迎。”
每到进货时，她就与同行的四五个人相约一同前往固安。头一天傍晚出发，子夜12时左右到达，提前等待市场开业。次日早上7时，商贸城开门，王英进入市场。王英有几家长期合作伙伴，她先去这几家拿货，有女装的羊绒衫、裤子、毛衣坎肩。在“老客”那里选完后，她继续在商贸城里转，看还有哪些服装可以带回自己的店里。一上午加上中午，她在市场里走了1万多步，最终买下三大包服装，带回安阳。对王英而言，像这样的选购，一个月要有两三趟，每次的采购数额都在几万元，最多时可到10万元。
市场管理者：“让每一位商户都有回家的感觉”
于桂亭今年75岁，是沧州东塑集团创始人、东塑集团党委委员。10年间，他在耄耋之年全程参与了沧州承接北京商户的整个过程，一手打造了沧州明珠商贸城。
服装服饰是疏解难度最大的产业之一。不同于大型制造业企业的整体性，服装行业更加分散，都是“各自为战”的状态。“这要是个赚快钱的项目，我肯定不做。”于桂亭分析说，“这个产业就像一棵大树，根深叶茂，如果疏解到沧州，整体移栽的效果最好，但投资巨大、回报周期长。”于是，“移树工程”成了于桂亭近几年最操心的事。近10年来，他接待了6万多人次北京服装产业商户的考察。无论是几百人的考察团，还是三五个人的“小分队”，每一位商户于桂亭都亲自接待，每一位商户都曾被邀请去于桂亭家里做客，他觉得这样可以“表达最大的诚意，让商户有回家的感觉”。
于桂亭拿出的不仅是诚意，还有真金白银。为疏解商户制定免租金物业费、提供免费拿货大巴、成本价住房等保障政策，拿出个人的股本收益做补贴，目前累计补贴超过20亿元。这些年来，已有1万余服装批发商户、约4000家服装生产加工企业“落户”沧州，沧州服装服饰“前店后厂”产业发展格局已初具规模。“我特别有信心，我相信这个项目一定可以成功。”于桂亭说，当然承接不是最终目的，承接之后还要提升和创新，最终要在沧州打造一个世界级的服装时尚之都，打造一个全世界最大的服装服饰集散地。
本报记者李如意文邓伟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