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男孩同样拥有温柔的能力

▌徐岳

心理咨询师大卫·托马斯，除了作家身份之外还是“男孩成长”专家，他专门研究男孩子的成长教育问题，并在全美各地进行讲座教学。他经常在教学中播放一个视频，视频中一位妈妈正在家里拍摄她孩子哭闹的时刻。

视频一开始，小男孩在地板上打滚儿大哭，而妈妈开着摄像机，走到另一个房间。这时候哭闹声消失了，不一会儿小男孩找到了妈妈，进入妈妈现在的房间内，开始继续在地板上打滚儿大哭。妈妈又一次悄悄走到另一个房间，持续拍摄的摄像机记录下孩子的哭声再次停止，然后小男孩又找到了妈妈，继续打滚儿哭闹，如此循环了好多次。小男孩的行为引起了现场家长的哄堂大笑，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就是发生在他们生活中的例子，他们多少体会过，至少是见过这样的孩子。

托马斯称这种状态为“锚定”状态，从小男孩的角度看，如果我心里感到不舒服，我就要在你腰上系个锚，把你也要拖入海底，让你一起感受这种不舒服。人们往往忽略男孩的这种状态，当事家长会觉得孩子就是在试探自己，因而更加冷漠用对抗代替理解，旁观者更是会把这当成笑料无视而过。实际上，如果我们不能教会男孩一些情感表达技能，并且坚持地训练他，他就会陷入一次又一次的锚定状态，虽然这种状态不一定有效，但他们就只会不断地重复无法脱离。社会上一些恶性犯罪事件，男性很容易将锚定状态付诸行动，人们总说这是钻牛角尖，尤其是在巨大情绪波动中很难去理性应对，其实背后都是缺乏对情感的表达和处理技能导致的。

我们需要搞明白这种情绪的源头在哪里？人们又如何帮助那些情绪化的男孩走出愤怒、焦虑、抑郁的困境？大卫·托马斯的《易怒的男孩：刻意练习带孩子走出情绪困境》，从他近30年的针对男孩心理及情绪问题的咨询经验和案例中总结出丰富的实践理论，书中用理论加练习的方式，从40个练习中帮助孩子拥有积极的情绪表达方式和提供情绪价值的能力。

前文提到的母亲，托马斯给出的建议是，在家里创造一个真实的物理空间，制造一个男孩可以释放情绪的空间。12岁以下的孩子思想非常具体，他们比女孩发育得慢，通常快到青春期的时候才开始发展抽象思维，在此之前他们认为世界就是非黑即白的，需要从具体的事物经验中获得收益。

这个情绪空间可以是游戏室、娱乐室、拳击室或者是画室之类的，可以满足男孩消耗体能的需求，同时也可以是艺术上的表达释放，一套画具或者是一个日记本。总之，通过这些具体物件的功能，宣泄掉内心强烈的情感，让男孩们从混乱的情绪中恢复冷静。托马斯的儿子们情绪激动时，他就会领着孩子们一起去情绪空间，从共同调节情绪，逐渐过渡到自己去房间调节。一开始托马斯会引导孩子提供帮助，之后只是做一些辅助帮助，最后他只是鼓励而非直接帮助，渐渐地让孩子们学会自己应付情绪。

独立处理情绪问题对许多男孩很困难，他们还是容易落入本能反应的锚定状态中。如果一个男孩在面对你对他情绪问题的提问时，总是回答“不知道”，这时就需要注意了。这种回答不仅是一种懒惰的情绪反应，也是情绪技能不太发达的表现。男孩会用拖延的态度一直消磨着自己面对情绪的时间，直到得到家长明确的态度，使得自己不得不处理自己的情绪。

托马斯总结，男孩是行动导向型生物，他们需要别人帮助激活与生俱来的问题解决能力，我们需要避免成为男孩依赖的对象。制造情绪空间，就是为了让男孩有时间和空间解决自己的情绪崩溃，并且运用自己的经验来不断进步。在这里托马斯提示道，练习过的每一件事做得一次比一次好，我们追求的是进步，而不是完美。

不管西方还是东方，对男子气概有着大致相同的定义和要求，男孩们流露出自己的内心情感会被认为是软弱的表现，男子气概一般会与强烈的情感压抑和自强不息联系在一起。男性还非常擅长回避自己的疼痛和麻木，男子气概告诉他们向外界寻求帮助和在乎自己的健康、幸福是羞耻的，这也使得男孩在塑造自己的情绪时会有某种变化。

男孩在成长中，会把恐惧、悲伤、失望等主要情绪转化为愤怒。在传统文化中存在一种暗示，生气并不可耻，愤怒甚至是男子汉的象征，悲伤、恐惧、失落是软弱的表现。温柔在男子气概中被认为是懦弱的阴柔的，东西方都会要求男子勇敢、大胆、富有激情甚至会有些霸道，这也促使男性的情绪要来得更加猛烈，带有强烈的攻击性。如果放任男孩的情绪和攻击性，他的成长会面临极大的困难，使他更加极端和封闭，最终酿成祸端。

尤其在这个时代，男孩们从小不停地被和真正男子气概相背离的种种形象轰炸着、折磨着，我们该如何引导孩子重新定义男子气概，既不蛮横地用传统观念束缚着孩子，又不是作为世界流行文化的附庸随波逐流。

那些不可遏制的愤怒力量，凌驾在勇敢、谦逊、同情和爱之上，男孩在责备他人和自我羞愧之间摇摆不定。愤怒的力量不一定只能释放在他人身上或自己身上，而是需要在家长的引导下寻找一个健康的中间地带。通过情绪空间的建立与释放情绪的技巧来逐渐获得情绪的掌控力，不要再让愤怒成为男孩情绪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