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机暗藏玄机 更透明的行业规则亟待建立
暑假期间，不少商超、电玩城成为孩童与家长避暑游玩的胜地。作为一种兼具趣味与技巧的游戏形式，多分布于这些场所的娃娃机以其充满悬念的抓取机制与色彩斑斓、样式多样的奖励诱惑，多年来深得青少年群体的欢迎与追捧。然而，近年来，“娃娃机是否为概率机”“娃娃机中的毛绒玩具生产质量不过关”“娃娃机中的产品涉嫌IP侵权”等争议频发，将其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娃娃机成功抓取的“概率”是否真的人为可控？其背后有着怎样的盈利模式？记者对此展开调查。
“概率机”已成行业公开潜规则
日前，记者来到位于南京华采天地的一家名为“头号抓手”的抓娃娃店，只见店内分布的数十台设备前挤满了前来玩乐的孩童，人群中还有不少成人玩家驻足。投币、摇杆、锁定、抓取……伴随着机械臂上的抓夹一次次下探的是玩家们成功抓取心仪玩偶的喜悦，然而更多的还是“抓而不得”的沮丧与不甘。许多孩子花光了手中的游戏币却收获寥寥，一旁的家长在其苦苦央求下只得再次前往前台续费。记者观察发现，要想通过寥寥几次的尝试便成功抓取柜中的玩偶并非易事，而那些手中满载而归的消费者，多数是建立在已斥“巨资”购买大量游戏币的基础上。
家住南京浦口区的市民郑先生似乎是这方面的“行家”，他的推车里已经收获了8件“战利品”。他告诉记者，对于经常抓娃娃的人来说，娃娃机的抓取率可由商家自行设置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如何控制抓取率？玄机便藏在这机械臂上的抓夹上。“你看，将抓夹移动至想要抓取的娃娃上方后，先轻轻拍打柜机，若抓夹像这样摇晃力度很大，则说明其这一轮的抓力很弱，难以夹住娃娃并举起。”郑先生一边演示一边向记者介绍道，而事实也印证了他的说法。他表示，除了控制抓力，娃娃机还可以通过提前松口等方式降低玩家的抓取成功率，而在同一台机器到达一定失败抓取次数后，便会触发“保夹”机制，即强力抓，这时，玩家只要对准心仪玩偶并准确夹中，抓夹便大概率能将玩偶牢牢抓至出货口上方并掷出。
娃娃机是否真为“概率机”？记者以顾客的身份咨询了店内一名当班店员，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名店员告诉记者，该门店的娃娃机确实有“保夹”的设定，一般每台机器每抓取7至9次，抓夹就会紧一次。为了印证这种说法，记者花费66元购买了201枚游戏币进行试验，每抓取一次需要投币3枚。在多台机器前一共进行67次的抓取尝试后，记者成功抓取4只玩偶。其中，在一台机器成功抓到一只玩偶后，记者对其进行连续试验，在此期间，抓夹连续出现无抓力、提前松动等情况，直至第10次尝试时，抓夹突然牢固而有力地抓住玩偶并送至出货口，这与店员所述基本一致。然而，对于不少并不“懂行”的消费者来说，在同一台机器前连续几次经历失败后，他们可能便会将目光转至其他机器，也就是说，在每台机器基本固定的抓取率面前，他们的综合成功率可能还会更低。“小朋友每周都要来玩，基本上玩一次都至少要花费一两百元才能抓到她心仪的玩偶。”店内的一名家长向记者埋怨道。
不可告人的“生意经”
让大人们“掏空钱包”的娃娃机，背后有着怎样的生意经？在某电商平台，记者以投资者的身份咨询了一家销量排名较高的娃娃机售卖店铺。该店售卖的机器单价从千元起，最高可达近5000元。店铺负责人告诉记者，将机器的抓取率设置在二十分之一左右，可达到盈利的最大化；通常来讲，在人气尚可的商场放置机器，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回本。记者随后又以批发商的身份咨询了该平台一家主营玩偶公仔批发的店铺，负责人告诉记者，店内22厘米规格的玩偶公仔批发价为6.75元每只，若一次购入100只以上，每只的批发价还可优惠至6.3元。而据记者了解，若追溯至玩具生产上游，其批发价还会更低，综合抓取玩偶的成功率而言，娃娃机的利润率不可谓不高。
商家根据市场需求逐利无可厚非，然而对消费者而言，抓取概率不透明，是娃娃机为人所诟病的重要原因之一。有律师表示，根据《游戏游艺设备管理办法》，游戏游艺设备以概率性方式提供实物奖励的，经营者应当在游戏游艺设备正面显著位置明示概率范围。然而在记者对多家娃娃机店进行探访的过程中，并未发现有商家对抓取概率进行公示。在这种情况下，商家暗中操纵抓取概率以牟利，易使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沉迷其中。不仅如此，不少娃娃机中的玩偶还存在着以次充好、假冒伪劣等问题。记者注意到，今年以来，不少地方的市场监管部门都对属地内的问题娃娃机门店进行了查处，这些不法商家为削减成本而用劣质材料制作玩偶，多数存在着甲醛浓度超标、无生产厂家信息、无成分及含量信息等问题，极易对青少年的身体健康产生负面影响。
行业应尽快告别“野蛮生长”
那么，面对鱼龙混杂的市场态势，娃娃机行业应如何健康规范发展？消费者又该如何做好甄别？省消保委认为，纵观整个娃娃机行业，娃娃机多为“概率机”已成行业潜规则，一些经营者通过暗地调整抓取率，“拿捏”消费者的钱包，另一些经营者用“毒娃娃”“山寨娃娃”充斥市场，严重挫伤了消费者的消费热情，长此以往，可能会形成劣币驱逐良币的不良风气，影响整个行业的健康发展。因此，行业应尽快告别“野蛮生长”，良好的用户体验才是吸引和留住消费者的关键。
对此，省消保委呼吁，作为一种娱乐设施，娃娃机应当在保障娱乐性的同时，确保产品质量和抓取概率的合理性，商家应自觉遵守法律法规和市场规则，诚信经营，规范操作。而消费者应保持理性，提前了解娃娃机门店的品牌、信誉和经营状况。抓娃娃时，注意查看产品合格标识标签、正版授权等信息，妥善保留凭据，发现问题及时向有关部门投诉举报。
江苏经济报记者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