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朋友在文字中重逢(图)

2024-01-22 05:42:31 - 媒体滚动

转自:天津日报

与老朋友在文字中重逢(图)

在本书的开篇,作者这样写道:“片段往事,都是珍贵的、难忘的。这些先走的朋友们,每人都可以写一部书,至少可以写篇长文。我不求全,每人只写一件事,一件永生难忘的事。”故而,可以把《比我先走的朋友们》这本书看作一部回忆录,以剪影面貌出现的回忆录。

即便被病魔毁坏了手,周思聪依然用两个手指挟着笔画画,画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荷花系列”作品。陈祖芬迷上洋娃娃后,自己设计并缝制40个足球娃娃,为中国足球加油。患癌后,苏叔阳用“心宽一寸,病退一尺”来鼓励自己,他用散文体写的《中国读本》被翻译成15种语言。1953年头一次返乡后的次日,艾青便去茅草丛生的小土坡悼念奶娘,在坟前久久沉默并流下泪水。为提醒作者改个更好的书名,85岁高龄的曹靖华烈日当空时等在楼下,汗涔涔的,听说书已印好后,又顶着烈日回家。

本书展示的正是作者的朋友圈。作者笔下主要讲述事件的缘起、经过、尾声,让朋友们的言行举止详实地在笔端流淌而出。饱含温度,是怀人记事散文集的明显特征。却因点到为止,情感不会过浓,留给读者评说。

本书引人入胜之处,还在于作者关于朋友艺术品的评鉴。王子武的人物画很传神且笔墨洗练生动。“他对人物的深爱和深情,通过炉火纯青的笔墨,传达给观众,震撼心灵。”用宿墨作画是吴山明的绝招,他先画人物后画花鸟。“他倡导并实践‘重返单纯’,淡化西画的明暗,追求笔墨的单纯和线性的单纯,将浙派人物画推向一个极致”。上海新一代海派画家中,张桂铭走在最前列,其花鸟画摈弃三维空间,“以墨线、色块、变形改变传统,新颖、亮丽、现代”。崔子范应约画出的作品,几十只浓墨重彩的鸟,大红大绿大黑停留于一棵大树上,较之以前的画作,“色彩更浓艳,物像更简约,味道更稚拙”,是文学入画的经典之作。写的是朋友们,同时展示的还是本真的艺术自我。他认可、推崇什么,他否定、反对什么,何尝不是自我心迹的流露?

作者收入书中的文章,多为短章。文字虽短,却以短胜长,以少胜多,其中积聚的能量及爆发力,非字数多少可以决定。许多时候,文字越多,结构松散,字词单调贫乏,反倒越发平淡无奇,读后味同嚼蜡,连聊胜于无都算不上。反之,作者日臻化境的文字,朴素、简洁、扼要、凝练。初读之,以为平常,再读之,以为独特;粗读之,以为不过尔尔,细读之,便觉满纸云烟于其中弥漫。

不求全,何尝不是一种写作路径。只写其一,不及其余,把一件事写足写够写满写得酣畅淋漓,正如把刀刃用在难解的关节处,亦如把一种技艺修炼到极致,方能一击即中、一鸣惊人,令人印象深刻。武林高手出招总是一招或几招即可置敌于死地。

“寂寞时,思念往日的师友。”有师友可以想念,足以排遣寂寞矣。回想曾经的点点滴滴,带来的快意怕不只是排遣寂寞那么简单。一幅字、一张画、一帧照片、一封信,皆足以让平静的心湖荡开涟漪。写作此书的时光,是作者与朋友们的再次对话,如生前那般谈天谈地谈家常,在艺术中重逢,不被生死阻隔,是多么美好的事。如此,死亡带来的悲伤好像也消去了几分。

这些文字,也可以为关于郭小川、曹靖华、苏叔阳、汪曾祺、吴冠中、华君武、徐迟、冯牧、李苦禅等人的学术研究,提供现场感十足的明证。虽只是剪影或侧影,却不失为研究对象的一部分,这确乎是本书写作的另一重意义了。

面对一些争议,抑或无法下结论的人与事,作者尽量站在公允之角度待之。关于吴冠中认为徐悲鸿的教学体制害了几代中国人的说法,他认为,吴冠中一生立足中国画的创新,敢说话,敢实践。他的批评正是他“敢”的体现。“他的很多建言虽一时无法实行,但不失为真知灼见。”说了就好,是否可行交给历史、交给未来。谈及这件事或那件事,何尝不是一种实事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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