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工日薪能到千元,也有零工空等一天
随着春节假期结束,企业陆续开始返岗复工。连日来,记者蹲点济南多处零工市场发现,刚刚转入农历新年的零工市场“僧多粥少”,形成了暂时的“买方市场”,零工的日薪普遍低于年前的市场价。
在这里,有些人因为担心被欠薪而拒绝“打长工”,选择了工资日结的零工。有一定技术门槛的木工、电焊工、钢筋工等工种是这里的“香饽饽”,不仅薪水高,还不缺活。而一些缺少技能的五六十岁的零工,成为经常在零工市场从凌晨蹲到晚上的那一群人。
文/片 记者 都亚男 荆新年
实习生 陈书正
很多工地没开工
零工仅有平时1/10,却人多活少
2月1日凌晨6点14分,位于济南市槐荫区的张庄路零工劳务中心,一辆银色面包车驾驶位的车门打开,53岁的张英民走了下来,他就是别人口中的招工“老板”,干这行已有近10年时间,他要从围着他的几十号人中挑选两名电焊工。
在劳务市场,一旦有外来人员驻足,就会被零工“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零工的问题只有一个,“老板,你招什么工?”
但张英民否认自己是老板。“大老板从工程方承包后分项目给二老板,二老板不直接干的话,下面可能还有三老板、四老板,我们这种就是打工的,负责招人、运人,我就是当个司机,拿‘死工资’。”
张英民是今年正月初八开的工,每天一趟车,从张庄劳务中心拉走很多人。“好多工地还没开工,现在活少人多,给零工的价钱与年前差不多。等元宵节过后,工地陆续开工,招的人应该能多一些。”
再稍早的时间,当天清晨5点50分,位于张庄路零工劳务中心所在院落的一家商店里已经人头攒动。这里最常光临的人群主要有两类——零工和前来招工的人。王强是这家商店的老板,他望着门外劳务中心大棚的人群说,“现在的人数也就是平时的十分之一。”王强告诉记者,张庄路零工劳务中心很大,去年有机构统计过,最多的时候能到三四千人,整个劳务中心的大棚挤得满满当当,一般时候也有一两千人。
工资日结,欠薪风险小
“新人”也能养活自己
2月1日凌晨5点半,站在张庄路零工劳务中心熙熙攘攘的人群最后一排的王光辉,显得有些沉默寡言。旁边的一位零工说,王光辉是这里的“新人”。
王光辉来张庄路零工劳务中心不到一年时间,此前,他在济南市高新区开了一家理疗店,因疫情原因在2022年初关门歇业。王光辉家住济南市历城区,他每天凌晨四点半从家里出发,来到张庄路零工劳务中心等活,已经在这里“蹲守”了六天。“我现在就是来打小工,但招人的很少,给的工资也少,昨天有人出价一天140元,我没去,年前给到180元一天。”和之前开理疗店相比,王光辉觉得打零工不比开店少,“年前打小工,一个月基本能赚三四千元,和开理疗店一个月的净利润差不多。”
虽然正值壮年,但40来岁的王光辉没有打算进工厂或去工地做长期工。“打零工都是日结,而且工资比进厂赚得多。”王光辉也不打算做外卖骑手、快递员等职业。“外卖骑手每天在路上骑来骑去,风险太大,而且我不会捣鼓手机,不会用那些手机软件。”
“年后活少人多,工资不高,一天百十块钱。我现在算是临时过渡期吧,先赚点钱养活自己。”不同于王光辉,同样在这里等活的李兆,打算过一阵儿进公司做长期工,他觉得长期工比零工安稳,“昨天工资给到140元一天,但本来说好去打扫卫生,结果去了变成了搬运废弃管道,这活可比打扫卫生重多了。”
电焊工一年赚10万
日薪千元招不到木工
在张庄路零工劳务市场的大棚里,按照不同的分工,划分了不同的区域,包括架子工,腻子工、粉刷工、木工,钢筋工。在这里,最赚钱的工种就是技工。
54岁的吴建军是一名有着三十年从业经验的电焊工,日薪能达到450元,“年后这几天给价太低,比平时低了五六十元。”2月1日凌晨6点多,吴建军站在张庄路零工劳务中心的一块高阶水泥台上向外张望,“我刚刚拒绝了一个,给钱太少,不值当干。”和其他反馈去年收入减少的零工相比,吴建军去年的收入并没有明显降低,基本与往年持平,“我去年跟着一个工程队,干了一年,活也没断,去年赚了11万左右。”
李进福也是一名电焊工,年初六就在张庄路零工劳务市场开始等活,1月31日终于接到了一个活儿,“去给一个学校焊接一块地方,说好了一天400元,最后结账时只给了350元,但请我在食堂吃了顿饭,就当是给今年开张了。”
木工在劳务市场上也非常紧俏。记者1月31日在全福立交桥劳务市场蹲点采访时,零工赵开明说,1月31日上午9点左右,全福立交桥劳务市场上有人出1000元找木工安装一个衣橱,但当时劳务市场上没有一个人是木工。记者了解到,从工种来看,工资最高的就是技术工,焊工、钢筋工、木工、瓦工等技术工人的日薪能达到800元以上,而家政保洁、装卸工、工地小工等工种日薪普遍在110元—200元左右。
干了四年工厂选择做零工
最喜欢这份工作的自由
和张庄路零工劳务市场类似,位于济南市历城区的全福立交桥劳务市场也聚集了不少找活儿的人。1月31日上午10点,记者来这里探访时,零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赵开明是这其中最年轻的一个。“年前帮一户人家抬老人下楼去医院,大年初一,这户人家又联系我把人抬上楼。”家住济南新旧动能转换起步区的赵开明告诉记者,“我没技术,什么活都干,红事白事缺人我都去,这些活给钱还不低。”
40岁的赵开明身着牛仔衣裤,手上套着白色劳保手套,头戴防风帽,看上去三十来岁,对比同龄人进工厂的选择,像他这样选择做零工的人属于少数群体。赵开明其实进过工厂。2005年,他只身去了上海一家零部件工厂,他的工作是专门为罗技鼠标硬壳上漆。“一天干12个小时,黑班白班轮倒。流水线的工作就是不停地重复,不仅累,还无聊。”赵开明2009年离开这家工厂,回到了济南老家,开启了长达14年的零工生活。“干零活不比工厂的长期工赚钱少,我现在一月能赚到七八千。我年轻力气大,在零工市场还是受欢迎的。”赵开明认为,零工最好的特点就是自由,“我差不多干半年歇半年,农忙时还能回去种种地,不用担心扣工资,也不用担心被开除。”
当天上午11点左右,正在与记者聊天的赵开明突然回头一看,转身冲进一个“包围圈”,三两下就挤进去了,随后和围着的零工一起向中间一名戴墨镜的中年男人发问起来。“就给留了个电话。这个老板是开烤鱼店的,过几天找两个人去装卸冷冻水产品。”赵开明又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这个活开出的工资还行,搬运东西就半天时间,一个人给200元。”
“包围圈”外的“局外人”
常常从凌晨等到天黑
1月31日上午11点左右,在赵开明三下五除二挤进“包围圈”的同时,那个“包围圈”外还有一群“局外人”。“零工市场里最吃香的是技工,最不缺的就是五六十岁的人。”赵开明指向旁边聚集的人群,“你看,基本都在五六十岁,这都是今天早上被挑剩下的人,他们一般都在工地干小工,打扫卫生的,工资也很低,日薪普遍在110元左右。”
和赵开明观察的一样,这群“局外人”就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零工以及人数不多的女性零工。他们并不会和赵开明一样挤上前去,一名站在“包围圈”10米开外的56岁零工告诉记者,“挤也挤不进去,招工人也不会先选我们。”
他告诉记者,自己正月初八就从平阴来到在历城区租住的宿舍,“我就是打扫卫生、做小工,来这么早也没有干上活。没活我就在这儿和大家聊聊天,天黑就回宿舍。”
而在2月1日凌晨5点10分,51岁的张梅静正从经六路的宿舍赶往张庄路零工劳务市场,“早上四点半起床,洗漱后,走路20分钟就到劳务市场了。”张梅静正月初三从老家德州回到济南,但截至2月1日凌晨5点半,她还没有揽到活,也没有收入。
2月1日的张庄路零工劳务市场上,和张梅静情况差不多的女性工人有十来人,在四五百人的大棚里显得并不突出,她们大多聚集在劳务市场的后方位置,年龄大都在50岁上下。张梅静说,从家政保洁到工地小工,她什么都能干。记者注意到,2月1日的张庄路零工劳务市场上,从凌晨5点半到7点钟这个招工最多的时段,这群“局外人”的数量并没有明显减少。
(文中受访对象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