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麻花传奇
□马卫
这是一个关于陈麻花的传说：民国初年，四川军阀混战，纷纷争夺兵源和地盘。一天下午，天阴阴的，刚走进镇门口的陈麻花不幸被抓了壮丁。这天部队放假，闲得无聊的陈麻花逛街时发现有人在卖麻花，吃后觉得不咋样，于是亲手教摊主炸麻花，炸出的麻花又香又脆。摊主高兴地送他一包麻花作酬谢。
死里逃生
陈麻花所在的部队常常夜间行军，战士们常常受冻挨饿。他吃了偷偷带的麻花，才勉强支撑住。他把麻花分享给身边的战友，个个称赞他义气。
陈麻花带麻花作干粮的方法被军官知道了，便让他当了伙夫班长。他常在战场上送水送饭，穿行在硝烟和炮声中。
他怀念卖麻花的日子，虽然又苦又累，但自由自在，所以老想找机会逃跑。但感觉周围的每双眼睛，都像贼似的，盯得紧紧的。他每晚都做逃跑被抓回的噩梦，醒来身上大汗淋漓。
一次，陈麻花所在的队伍被打溃了，他机警地装成死人，混在尸体堆中，等夜深人静，才爬出来逃回了老家。
匪窝脱险
为了躲避再次被抓壮丁，他不进城，不到镇，只在乡村叫卖麻花，生意清淡，日子过得紧巴。
这天，陈麻花提着篮子，刚进村口，就见一群人往村外狂奔，后面跟着一伙凶狠的土匪。有个老大娘背的包袱重，跑不动，跌倒在地爬不起来，鲜血从裤腿淌出。
陈麻花上前搀扶老大娘，被土匪捉住了，用绳子捆个“鸭儿浮水”，被押进山寨。山路崎岖险恶，两边悬崖峭壁，万丈深渊。
大土匪问他会啥？陈麻花回答会炸麻花。当场一试，炸出的麻花果然好吃，土匪们吃得乐滋滋的，口水嘀嗒，一阵狂喜。山寨粗茶淡饭吃久了，难得改善一回伙食。
陈麻花又成了土匪窝的伙夫，整天忙得手脚不停，还得对看管他的土匪不断讨好。
当多数土匪下山劫道时，陈麻花用酒劝醉了几个守山土匪，然后扯几根青藤像扭麻花一样绞在一起，变成一根粗绳子拴在树上，吊着身体从悬崖逃走。
抗战时期，刘湘率川军出三峡到中原前线打日本鬼子。陈麻花也随乡亲主动给川军送上麻花，鼓励他们好好打鬼子，眼里全是希望和力量。
日本飞机轰炸重庆，把陈麻花的油锅炸飞了。陈麻花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天空咒骂，愤怒地抓起一块石头向天空甩去……
智送情报
解放战争时期。这天，突然有位中年模样的人，长衫黑衣，中式分头，闯进了陈麻花的小作坊，他的左臂还在流血，脸疼得扭曲变形，像丝瓜瓤。
来人道：“有人追我，求你一定帮我把这个东西送到磁器口，交给一个买菜的疯子。”说完用颤抖的手拿出一小节细竹筒。
陈麻花一时没有明白。中年模样的人说：“你对疯子说，‘华夏一家，蓥石闪亮，山高路远，游客不断。’”话很急，像爆豆子。
远处传来枪声和呼喊声。中年模样的人着急了：“我没时间了，老乡，拜托！”然后，他想赶紧离开。
中年模样的人刚走出草屋，两个特务就冲了上来，一阵枪响，他倒在了血泊之中，陈麻花被吓得发呆，张开的嘴合不拢。
陈麻花顺手把小竹筒塞进灰面坨里。俩特务不问青红皂白抓住他，大吼道：“带走！”邻居们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陈麻花被抓走。
陈麻花被严刑拷打，他坚持说自己冤枉，没有交代中年人给他说的话和小竹筒的事。
特务见没啥收获，就放了人。带着一身伤痕，陈麻花爬回家里，家里早被砸得一片狼藉。
养了几天伤，陈麻花提着两大篮麻花，向磁器口出发。国民党的军、警、宪、特随处可见，陈麻花十分机警地躲开这些人。好几天过去了，还没找到中年人所说的疯子，他失望了。
这天，街头来了两个人，一名特务带着一个胡子拉碴挑着担子的男人。有卖菜的人说：“是疯子，他们又买菜来了！”
疯子挑着扁担，低头选菜装筐。陈麻花上前，挤在疯子身边，轻声嘀咕“华夏一家，蓥石闪亮，山高路远，游客不断”，声音比蚊子叫还细。
疯子的眼神突然有了异样，盯了一眼陈麻花。陈麻花把小竹筒塞进疯子的菜筐。
陈麻花见有人朝菜摊走来，怕是便衣特务，于是扯起嗓子叫卖麻花，用衣襟遮着半边脸，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悄然离开。他很怕，手心都冷出了汗。
陈麻花把剩的麻花送给了街边的叫花子，叫花子便带他穿过小巷子，七弯八转，离开了磁器口。
后来听说，他传信的那个疯子是白公馆关押的共产党人，不久后这个人便逃了出来，去了华蓥山游击队，配合解放军解放了重庆。
走向新生
没有回家的路费，陈麻花只好给人帮工：当扯船子。纤绳把肩膀勒出道道血痕。他内心想，只要安全回家，出点力算啥？
小船靠岸吃饭，一船人被国民党兵包围，成年男人全被抓了壮丁。手被绳子捆了，串在一起押走。一个四壁透风的木屋内，关着陈麻花他们，有人叹气，有人绝望。陈麻花躺在地上望着房顶，不甘心再次当壮丁，他在想办法逃跑。
天黑黢黢的，这时屋内地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洞，钻出个人来。陈麻花正要喊叫，被来人捂了嘴：“我是游击队，挖了地道救你们。”
陈麻花被救了出来，并听了游击队员的劝告，躲在乡下。他不信乌云永远会遮住太阳。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当家作主，陈麻花成了家，分了田地，开始了稳定的生活。陈麻花重拾老手艺，带着一家人炸麻花，陈麻花的名声越传越远。
（作者系重庆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