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豹2，未上战场先战商场
当欧洲东部战场上，各式先进坦克频被击毁，人们对坦克的未来产生怀疑时，在法国巴黎举行的2024欧洲萨托利（Eurosatory2024）陆军防务展上，西方公司用多型新型坦克给出了回答。
这些坦克中，以首次曝光的豹2A-RC3.0最为引人注目。它有什么特点？能否适合未来战场需求？
文|张学峰
编辑|蒲海燕瞭望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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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打的底盘流水的炮塔”
豹2A-RC3.0坦克由德法合资的KNDS防务公司研制。该公司于2015年成立，由德国克劳斯·玛菲-韦格曼公司(KMW公司)和法国奈克斯特系统公司（NexterSystems）合并而成，前者和德国莱茵金属公司“合作”研制了豹2主战坦克（这两家公司因为豹2的知识产权问题诉诸法庭，最后和解），后者最为外界熟知的产品是勒克莱尔主战坦克。KNDS公司名称中的K和N分别是两家公司的首字母，D和S分别是“防御”（Defense）和“系统”（Systems）的首字母。
这款坦克基本上沿用了豹2坦克的车体，但炮塔是全新的，而且采用了全新的无人炮塔。编号中的RC就是遥控的意思，3.0表明设计迭代改进的次数。
之前，西方推出的新型主战坦克，以有人炮塔为主。不过，在今年的欧洲防务展上，无人炮塔也在西方坦克中大行其道。采用无人炮塔的优势之一，是炮塔本身的体积、重量得到大幅度降低。这样，整车重量会有所降低，车辆高度也会降低。目前西方主战坦克在增加附加装甲后，全重普遍在70吨以上，而这款新豹2坦克的重量将降低到60吨以下。
它采用了一种“非穿透性”炮塔。传统炮塔，下部有一个吊篮，车长、炮长、装填手位于炮塔的吊篮内，吊篮则深入到坦克车体内。采用无人炮塔，就不需要吊篮深入到车体。同时，由于自动装弹机的使用，车组人员由4人降为3人，而且3人位于车体的隔舱内，也提升了乘员的安全性。KNDS公司表示，由于使用了紧凑型的乘员舱，乘员舱被弹面积降低30%。
豹2A-RC3.0的3名车组人员成品字形布局。驾驶员在前部中央，车长、炮长在驾驶员后方。一些同样采用三人制组员设计的新型坦克，则是让3人并排。豹2A-RC3.0的这种品字形布局，可以为乘员提供更大空间，舒适度更高。
采用了非穿透性炮塔，也使得该坦克火力基线较高。因为如果火炮耳轴和传统坦克一样设置，那么当火炮仰角较大时，会导致火炮尾部后坐时侵入到车体内。而该坦克采用双耳轴设计，后部耳轴更加靠近炮尾，进一步防止炮位侵入车体，能在使用非穿透性炮塔的同时，确保火炮仰角满足要求。
有意思的是，近年来，德国、法国以及两国合作研制、改进的主战坦克，比如KF-51“黑豹”主战坦克、增强型主战坦克（EMBT）、勒克莱尔主战坦克等大多沿用了豹2主战坦克的底盘，不断更换新型炮塔。可以说是“铁打的底盘流水的炮塔”。
坦克的底盘，包括发动机、变速箱、行驶系统，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坦克的机动性能。豹2采用的“欧洲动力组”，通过不断改进，在功率、油耗、体积等方面取得了很好的平衡。全新的混电动力系统短时间内难以成熟，所以新型坦克大多沿用了之前的底盘，或者车体。而坦克的炮塔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坦克的火力、信息力、防护力，这都是坦克需要重点提高、而且相关技术发展很快的领域，所以出现了新型坦克“不断换炮塔”的情况。
豹2A-RC3.0的火力，也得到了大幅度提高。它可以配备北约120毫米L55或L44滑膛炮，还能选装莱茵金属公司的130毫米火炮或“阿斯卡隆”140毫米火炮；而且能够根据需要，轻松从120毫米转换为140毫米（或130毫米）并再次转换回来。该公司表示，这种转换可以在1小时内完成。而其模块化自动装填系统能够在10秒内装载3发炮弹。
现役西方第三代主战坦克使用的坦克炮均为120毫米坦克炮。俄罗斯的第三代坦克则是标配125毫米口径主炮。各国新推出的坦克已经体现出增大主炮口径的趋势。德国莱茵金属公司2022年推出的KF-51“黑豹”坦克采用的是130毫米主炮，火炮身管长度是其口径的52倍。虽然口径只比现役西方主流坦克炮粗了10毫米，但是其药室会有大幅度提高，炮口动能也超过现役坦克大约10兆焦的水平。莱茵金属公司说，相比120毫米炮，它能在远得多的距离上实现超过50%的性能。可以预料，它发射长干式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时，垂直穿甲深度恐怕要超过1米，能够击毁当前以及未来主战坦克的正面装甲。该炮还能发射可编程炮弹，可以让炮弹在适当地点上空实现空爆，极大提高了对远距离“面目标”的杀伤能力。而“阿斯卡隆”140毫米火炮的威力只会比130毫米口径火炮更大，有资料称可以达到18兆焦。
除了使用大口径坦克炮，该型坦克还安装了反坦克导弹发射装置。导弹发射装置位于炮台左后部，采用伸缩设计，平时下降到和炮塔顶部齐平的状态，发射导弹的时候起竖到一定角度。
之前的西方主战坦克，很少额外配备反坦克导弹。因为坦克本身的火炮，被认为是最主要的反坦克武器。火炮发射的长杆式穿甲弹穿甲深、成本低，难以反制，所以各国都在火炮、弹药上做文章。反而是没有强大火炮的步兵战车装备反坦克导弹，使其在面对坦克时，有一战的能力。当然，俄罗斯的主战坦克普遍配备炮射导弹。但是炮射导弹的问题是口径受到主炮口径的限制，威力有限。因为反坦克导弹通常采用锥形装药，它的破甲深度是和火炮口径成正比的。炮射导弹的射程虽然远，但是难以在正面击穿最先进的主战坦克的装甲。
而豹2A-RC3.0的导弹口径受到的限制较小。它不仅可以打击视距内的目标，还可以采用非瞄准线制导模式，打击视距外的目标。另外，这个发射装置理论上也能发射无人机和巡飞弹。在未来作战中，发射无人机和巡飞弹应该是坦克的一个必备技能。特别是无人机，可以极大提高坦克的态势感知能力，能为坦克提供上帝视角。这很可能将成为新型坦克的标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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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无人机更危险的是自己的弹药
近年的高烈度武装冲突中，无论是西方的型号，还是俄罗斯的先进坦克，都有大量被击毁的记录。甚至有专家说，坦克已经成为欧洲高强度冲突的最大受害者。这是因为在高强度冲突中，坦克面临的威胁非常多。有传统的反坦克导弹、火箭筒、对方坦克的穿甲弹等，还有新兴威胁，比如说无人机和巡飞弹等。
传统的威胁，往往来自正面，而新兴威胁，则往往从四面八方对坦克进行“围攻”，对坦克最薄弱的地方实施攻击。以至于为对付它们，战场上的坦克采取了很多土办法。
豹2A-RC3.0也考虑到了如何应付这类无人机和巡飞弹。其遥控武器站装备了30毫米机炮。KNDS明确称这种辅助武器系统具备反无人机能力。此外，这款坦克还配备了主动防护系统，很可能是以色列的“战利品”主动防护系统。两套系统配合，可以实现对无人机、巡飞弹远近结合的硬杀伤。
30毫米机炮可发射可编程近炸炮弹，对小型无人机有较好的杀伤效果。这类炮弹在发射时，先测定与目标的距离，然后通过电磁线圈或其他方式为炮弹引信装订参数，当炮弹接近目标时引爆弹药。美国陆军装备的近程防空系统，就使用30毫米机炮作为杀伤小型无人机的重要手段。
主动防护系统相当于坦克的“微型防空系统”，依靠雷达探测来袭导弹，然后通过拦截弹在极近的距离上将其摧毁。主动防护系统装备的雷达具备跟踪无人机的能力或者潜力。以色列方面表示，其“铁拳”系统成功跟踪了1.5公里范围内的小型无人机和巡飞弹，并在测试中“成功地与模拟巡飞弹攻击剖面的无人机交战”。
豹2A-RC3.0的主动防护系统的雷达以及坦克的光学、红外观瞄系统，理论上可以为30毫米炮打击小型无人机进行瞄准，由火控系统控制火炮实施打击，在很远的距离上拦截小型无人机。
如果这些小型无人机没有被拦截，那么靠近坦克时，主动防护系统的拦截弹有可能在近距离拦截无人机和导弹。当然，主动防护系统在拦截慢速飞行无人机时，需要对其雷达算法进行优化，或者使用专用的传感器，将慢速无人机和背景区分开来。另外，也可以专门为主动防护系统开发更廉价的、更小的拦截弹来拦截慢速无人机。
该坦克大量使用爆炸式反应装甲，特别是在车体两侧。以往西方主战坦克往往是在对坦克进行改进、防护增强升级时选择使用爆炸式反应装甲，并非“标配”。爆炸式反应装甲是一次性的，一旦被命中、被引爆，之后就不能发挥作用，必须快速更换。但这种装甲对付FPV无人机的破甲战斗部是比较有效的。这样就构成主被动结合、远中近结合的防无人机“套餐”。
尚不清楚这种爆炸式反应装甲能否像俄罗斯的重型爆炸式反应装甲那样，具备防穿甲弹的能力。传统的爆炸式反应装甲，主要破坏破甲弹的高温高速射流，重型爆炸式反应装甲可以对付穿甲弹的弹体。
其实，对于坦克来说，比无人机更危险的是自己携带的弹药。一旦自身携带的弹药被引爆，那将是坦克的灾难。从近年来的高强度冲突来看，弹药放到哪里都不安全，无论是深藏在低矮的车体中，还是放在前面有重装甲防护的炮塔的后部隔舱中，受到来自全方位的攻击时，似乎都无法避免被引爆的结局，而且也没有看到哪种布局在防止被命中和引爆方面有明显优势。现代制导技术和火控技术的进步，已经让弹药放置位置的高低逐渐和其安全性脱钩。
相比之下，将弹药置于炮塔独立尾舱内，并采取泄压措施，在坦克被命中引爆后对自身和乘员造成的影响是相对较小的。但如果将弹药放在车体底盘内，会为泄压设计平添很大麻烦。豹2A-RC3.0也采取了将弹药全部放置在炮塔后部隔舱内的设计。而传统的豹2主战坦克，一部分炮弹放在炮塔尾部左侧隔舱内，另一部分放在车体前部左侧，也就是在驾驶员的左侧。之所以放在左侧，是因为装填手位于左侧。而豹2A-RC3.0取消了装填手，将所有弹药放在尾舱。这种布局几乎成为了西方新一代主战坦克的标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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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上战场，先战商场
这款坦克具有如此多的优点，那么它到底能不能胜任未来战场呢？
其实，对于豹2A-RC3.0来说，要想上战场，先得赢得“商场”。近年来，欧洲展出了多型新型主战坦克，包括新一代主战坦克的验证车、概念车。法国和德国都展出了现有坦克的改进型，还计划联合研制下一代主战坦克。这些坦克虽然不会在战场上相互博弈，但未来可能在商场上厮杀。
KNDS公司的豹2A-RC3.0。
目前，豹2A-RC3.0的对手主要还是德国和法国的自家产品。在2022年的欧洲萨托利陆军防务展上，德国莱茵金属公司展出了新一代的KF-51“黑豹”主战坦克，该坦克使用豹2的底盘和全新的双人炮塔。KF-51“黑豹”有很强的竞争力，已经有国家具有采购意向，特别是原本装备豹2的国家。
在2024年欧洲萨托利陆军防务展，莱茵公司则展出了进一步改进的KF-51-U主战坦克，使用了全新的无人炮塔。这款坦克装备了130毫米滑膛炮，集成了以色列的巡飞弹。
KNDS公司则相继推出豹2A8主战坦克、增强型主战坦克（EMBT）、勒克莱尔-进化主战坦克、豹2A-RC3.0。
EMBT同样沿用豹2系列主战坦克的底盘。最初的型号使用了双人炮塔，使用一门120毫米火炮，装备有30毫米遥控武器站。而最新展出的EMBT-ADT140主战坦克则换装了无人炮塔和140毫米主炮。
勒克莱尔-进化主战坦克，可以使用58倍口径的120毫米主炮，这款火炮长度要超出德系坦克的55倍口径L55火炮，理论上具有更高的炮口动能。该坦克也可换装140毫米火炮。该坦克的布局和早期的EMBT也很相似，炮塔内是车长和炮长，车体内是驾驶员和多任务操作员。有消息称，勒克莱尔-进化主战坦克也将原来的法国产动力系统和变速箱更换为和豹2相同的欧洲动力包。
这样来看，KNDS公司自己就推出至少三个产品线的多型坦克，下一步还将研制MGCS即豹3坦克。KNDS公司推出豹2A-RC3.0的时间最晚，可以说对其寄予厚望。KNDS评估认为，豹2A-RC3.0不仅作为下一代主战坦克MGCS服役前的过渡解决方案，而且还作为MGCS的“决定性技术先驱”，是其关键的技术验证型号。通俗来说，豹2A-RC3.0本质上是豹2和豹3之间的桥梁。
不过，上述坦克的差异性也在逐渐减少，出现同质化的趋向：它们基本都使用欧洲动力包，行走装置大同小异，底盘上的差距在降低；大多开始使用无人炮塔，轮廓低矮，降低被命中概率；同时大幅降低重量，整车重量控制在60吨左右，增加了功率重量比，从而提高了机动性；将乘员放到车体内，乘员舱比以前更宽敞、更舒适，坦克的整体保护体积更小，而且乘员与弹药完全隔离，更安全；大量外部传感器和态势感知辅助设备让乘员能够清晰地看到周围情况，与人工智能相连的传感器可以自动检测来袭威胁，比乘员将头伸出炮塔的效果好得多，态势感知能力得到提高；装备主动防护系统，增强对反坦克导弹和无人机的防御能力；普遍装备反坦克导弹、巡飞弹、无人机等，能够攻击主炮射程以外的目标；可以选择相同的120毫米、130毫米和140毫米主炮，外加配备各种口径机枪、机炮的遥控武器站。
从这个角度来看，谁家在细节上设计得更出众、可靠性更高、性价比更高，谁就能获得优势。KNDS推出众多型号实际上也是一种探索：科技树多点一点，总会有点对的。至于会不会是被KNDS寄予厚望的豹2A-RC3.0，我们只能说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