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飘絮年年扰,如何根治这烦恼
这一个多月来,济南持续飘絮狠狠刷屏了社交平台,很多网友表示“今年柳絮是要吃了济南吗”,甚至调侃泉城“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毛”。
近日,一位市民在济南市人民政府网站反映,春季以来济南柳絮杨絮纷飞,给本地市民和外地游客带来不少困扰,希望有关部门能加大治理力度,营造一个良好的出游环境。
实际上,早在十几年前,济南已开始治絮,多种措施齐上阵,但飘絮仍屡治不止。专家认为,根治飘絮的方法是“换树”,用不飘絮的树种替换掉飘絮的雌株,但这是个循序渐进的更新过程,需要较长时间才能完成。
陈晨 徐宁 实习生 周玉琪
济南报道
今年有五波飘絮期
亟须一场有效降雨
5月7日上午,冒着飘絮走进办公室后,济南市民张先生和同事们吐槽起来:
“最近上下班路上,我总是被飘絮迷眼睛。”
“我最近老咳嗽,也没感冒,也没抽烟,后来一想,都是这些白毛惹的祸。”
“不戴口罩根本没法出门,白毛直往鼻孔里钻,鼻炎又犯了。”
大家一致感觉,今年的飘絮更为严重,飘絮期也更长。这是什么原因呢?
山东省林业科学研究院研究员李善文介绍,杨柳树均为雌雄异株,产生飘絮的是雌株。
杨树和柳树的果实成熟期一般在每年的4月到5月,蒴果成熟后开裂,露出种子,种子基部围有一些白色丝状长毛,这些白色毛带着非常小的种子呈絮状飘扬,这就是困扰市民的飘絮。这些种子落到适宜的土壤上很快就会生根发芽,因此飘絮是一种杨柳树的自我繁衍现象。
不仅济南,中国天气网首席气象分析师胡啸曾介绍,杨柳絮飘飞现象主要集中在华北、黄淮一带,这是因为杨柳树在北方地区适应能力强、耐碱耐旱易存活、成材快、绿化时间长,华北、黄淮一带种植较为广泛。
为何感觉今年飘絮更为严重?山东农业大学林学院教授李际红提到了天气原因。飘絮的产生需要较高的温度。但今年入春以来,济南的温度忽高忽低,不像此前“一秒入夏”。随着气温的缓慢升高,杨柳树的蒴果慢慢开裂,“成熟一批,就产生一批飘絮。”李际红说。
此外,树龄不同果实的成熟期也不同。李际红认为,这也拉长了飘絮期。
李善文还表示,柳树的果实成熟期早于杨树,因此飘絮期也会变长。
济南市园林和林业绿化局工作人员介绍,今年济南地区有五波飘絮期:第一波是毛白杨飞絮,主要集中在3月末至4月中旬；第二波是柳絮,在4月上旬至5月上旬；第三波是小叶杨絮,在4月中旬至下旬；第四波是欧美杨絮(加杨、107杨、108杨),在4月中下旬至5月下旬；第五波是悬铃木飞絮,一般集中在5月到7月。
如果在飘絮严重的时候来一场降雨,那将大大缓解飘絮造成的困扰。“可惜今年至今没有有效降雨。”李善文说。
“引、防、建、换、治”
泉城治絮从未止步
飘絮困扰市民多年,实际上济南市已治絮多年。
早在2012年,济南园林科学研究所就开始选育柳树优良雄株植株。到了2018年,济南一位高级工程师花费6年时间培育出4个柳树新品种并通过国家林业局新品种的审批,不过这些品种用于城市绿化,还需要几年时间。
记者查询发现,2015年国家林业局首次以“1号文件”的方式,下发《关于做好杨柳飞絮治理工作的通知》,要求将治理任务落实到年度、落实到地块(区域),逐步减少飞絮量,力争在较短时间内取得明显成效,实现有絮不成灾。
在2016年以前,济南园林部门在进行城区绿地建设时,为治理飘絮,已几年不再选用易生飘絮的毛白杨。
当年为治絮,济南园林部门还采取了用嫁接方法对雌株“变性”、对雌株注射飘絮抑制剂、增加对树冠喷水频次等措施。
到了2018年,济南市园林部门在飘絮期开始前进行调查摸排,从“建、换、控、抑、治”五方面着手,科学防治杨柳飘絮,最大限度减少危害。
当年,济南市还印发了《关于开展“绿满泉城·美丽济南”城乡绿化行动的实施意见》,实施飘絮治理工程,到2020年,城区主次干道、重要公共场所更新老化杨柳树10000株。
2019年,济南市曾专门召开飘絮治理工作情况通报会,从“建、换、治”三方面入手整治飘絮。当时济南市园林和林业绿化局还专门成立了杨柳飘絮技术组,针对杨柳飘絮发生、雌雄株辨别、雌株标记等组织各区县技术人员进行培训。
2020年至今,济南园林部门连续5年印发关于杨柳、悬铃木飘絮的治理实施方案。以《2024年济南市杨柳悬铃木飘絮治理实施方案》为例,主要从“引、防、建、换、治”五方面入手,对主城区7.5万株杨树(雌株)、4.9万株柳树(雌株)综合施策、分区治理。具体的治理措施包括树冠喷淋、合理修剪、洒水抑制、及时清扫、更换枯死病弱的老化飘絮树种等。
但十几年来,济南春天飘絮情况并未得到解决。相关专家也表示,除非换树,否则无法根治。
进口杨树“毛病”多
但不能一伐了之
李善文表示,近些年济南市对飘絮问题做了大量工作,很多措施对抑制大量飘絮起到了一定作用,“2000年到2010年的飘絮,要比近几年严重。”不过这些措施存在治理费用高、不能根治等问题。
两位专家均表示,其实根治飘絮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不飘絮的品种或树种替换飘絮的雌株。
李善文告诉记者,约10年前,山东省林科院大院中曾有一排雌株毛白杨,每年飘絮都很严重。后经园林部门批准,将这批树砍掉,换成其他树种,飘絮问题得到了解决。
那为什么这个方法不能在济南市区范围内推广呢?李善文和李际红都提到,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毕竟在济南市区范围内,有几十万棵飘絮的雌株。
白毛杨曾是2000年以前济南最主要的绿化树种之一。济南的护城河两岸和大明湖边,也种植了不少柳树。这些成年“老树”,成为近几年飘絮的“主力军”。
为何之前会大规模种植杨柳?
李善文解释,杨树和柳树生长快、适应性强、繁殖容易,木材产量高、轮伐期短,是营造速生丰产用材林的优良树种。二者还具有显著的生态效益和减少大气污染的能力。此外,柳树是济南的市树,“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是美丽泉城的生动写照,因此杨树和柳树在济南的绿化美化中占有重要位置。
李际红提到,前些年在种植杨柳时,并未区分雌雄,“谁长得好,谁长得快,就种谁。”2000年以后,雌雄问题开始受到重视,尽量不再栽种飘絮的雌株。
记者注意到,济南园林部门近几年公布的治理主城区的雌株数量,从2021年的杨树7.6万株、柳树5.1万株,降低到了2024年的杨树7.5万株、柳树4.9万株。
在如今困扰济南市民的飘絮中,其中一部分来自107杨。李际红介绍,107杨属于欧美杨,是上世纪80年代,由中国林科院从300多个无性系品种中选中,从国外引进,“当时是从泰安的一个林场选育出来的,所以在山东种植107杨比较多。”
虽然根治飘絮的方法是“换树”,但李善文表示,就像每个人都有优缺点一样,每个树种也有优缺点,不能因为有了缺点就一伐了之。治絮,仍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