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睫毛和假发成朝鲜出口中国的主力商品
界面新闻记者|朱咏玲
界面新闻编辑|楼婍沁
据中国海关总署1月22日公布的统计数据，2023年，朝鲜的假睫毛和假发等发制品对华出口额达到人民币11.77亿元，占朝鲜2023年对中国总出口额（20.58亿元）的57%，成为朝鲜创汇的主力商品。
此前很长一段时间，朝鲜向中国出口假睫毛和假发，以半成品为主。
位于山东青岛的平度天姿蝶恋眼睫毛厂负责人陈厂长告诉界面新闻，她的工厂在14年前就已将部分产品送至朝鲜加工。平度县是中国最大的假睫毛产业聚集地，这里生产的假睫毛占到全球市场份额的七成。
界面新闻也在此前报道中提到，中国的高端假发也主要送往朝鲜进行加工。
假睫毛和假发的生产加工都是劳动力密集型产业。
虽然假发能在一定程度上实现机器生产，但对品质要求更高的高端假发仍需要全手工钩织，将头发一针一线钩到人造头皮上。衡量单位精确到毫米的假睫毛更是精细活，繁杂的工序和款式也是其高度依赖人工的原因。
人力成本更低的朝鲜因此成为中国假睫毛和假发生产商寻找代工厂滴选择。据陈厂长介绍，朝鲜的人工成本大约是国内的一半。界面新闻此前报道也提到，国内加工一顶高端假发的工费是1000元，而在朝鲜加工的工费可低至300元。
充足的劳动力让朝鲜积累了一定的技术优势，尤其是一些费时费力的工艺。以假睫毛为例，社交平台上一些商家强调的“朝鲜手勒毛”就是一种高品质工艺。“它是用手工磨尖，而且是单根单根勒上去的，对人工要求非常高。”陈厂长告诉界面新闻。
不过，过去几年因疫情导致的贸易阻隔，使中国和朝鲜紧密捆绑的发制品加工行业发生了一些变化。
据韩联社报道，朝鲜于2020年1月因新冠疫情全面中断人员往来、铁路和公路贸易。2022年1月，朝鲜恢复朝中货列运行，2023年又陆续重启了部分朝中边境地区口岸的货车运行。
界面新闻在此前报道中提到，有些高端假发商家在疫情期间一度缺货，国内高端假发自2021年起进行了几轮涨价。陈厂长则告诉界面新闻，过去几年由于朝鲜封关，她将部分假睫毛加工业务转移到了位于东北和内蒙的工厂。
在朝鲜跨境贸易部分恢复后，陈厂长立即将加工所需的毛料和模具送往朝鲜，但她很快发现，朝鲜的假睫毛加工水平不如疫情前了。“我们订了一批货，到现在两个多月都没回来。”
因为朝鲜工人已经跟不上假睫毛生产工艺的迭代速度了。
据陈厂长介绍，疫情以前，假睫毛生产工艺的传授主要靠中朝人员的往来学习。而在朝鲜封关的这几年，不仅交流受阻，市场需求也发生变化，自嫁接朵毛类产品取代此前的对毛类和密排类假睫毛成为热销款，但这是朝鲜此前很少接触的工艺。
“接受一个新品（的工艺）是需要时间的。现在朝鲜那边的加工损耗也大，目前朝鲜手插毛工艺没有咱国内做得好，产能也低。所以朝鲜现在是价格占优势，但手插毛品质及出货速度不如国内，回货不稳定。”陈厂长告诉界面新闻。
目前，平度天姿蝶恋眼睫毛厂的主要产能仍来自国内工厂，而在疫情以前，朝鲜才是主力。“2023年朝鲜开关之后是在慢慢转移，不敢整批大数量地转过去。”
从数据上来看，2023年仍是朝鲜假睫毛和假发对华出口爆发式增长的一年。根据中国海关总署的历年数据，2023年朝鲜对中国的发制品出口额分别是2022年（8238万元）的14.4倍和2019年（2.14亿元）的5.5倍。
假睫毛和假发市场的快速发展是这一数字增长的主要推动力。
市场分析机构MordorIntelligence预计，全球假睫毛市场规模将从2023年的13.4亿美元增长到2028年的18.5亿美元，复合年增长率为6.70%。
智研咨询数据则显示，2016年至2020年，中国假发市场规模有望从33.74亿元增长至76.77亿元，并预计2023年将突破100亿元。
身处其中的从业者对此也有感知。陈厂长告诉界面新闻，2023年她的工厂产能较2022年相比增长超过40%。“我们办公室一天最起码能来好几批客户，都是来找假睫毛的。疫情解封之后也有从海外回来找工厂的，很多。”
虽然平度天姿蝶恋眼睫毛厂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但行业整体的竞争也很激烈。厂商们要尽量压低价格、频繁上新才能避免掉队。“我们基本上都会定期或不定期出新品，因为一旦不出新品，就跟不上（竞争）。”
出于对成本控制的考虑，长期来看，朝鲜仍会是中国发制品生产商转移加工业务的主要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