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收藏⑪｜丽水摄影博物馆：让摄影进入文物博物的收藏体系
【编者按】
在中国，摄影收藏还是一件新鲜事。尽管图片已经是人们日常交流的方式了，但收藏摄影似乎仍是一件遥远的事。与此同时，近年来中国的影像收藏市场逐渐活跃，越来越多的人与机构开始意识到了影像的价值：出色的摄影是时代的见证，也具有艺术价值，连接了个人与集体记忆。
位于浙江丽水的丽水摄影博物馆是国内第一家由政府设立的规范化运行的摄影博物馆，成立于2007年。经过多年的努力，丽水摄影博物馆、丽水摄影节，以及今年落地丽水的“世界摄影大会”，这些机构与活动已为丽水树立起了一张城市名片，将这座浙江小城打造成了“中国摄影之乡”。而作为“敢为先”的一家专门研究展示摄影的公立机构，丽水摄影博物馆的馆藏是怎样的？他们又是如何理解摄影收藏的？在2022的“世界摄影大会”期间，澎湃新闻采访了博物馆副馆长王华平。
澎湃新闻：丽水摄影博物馆是通过怎样的契机建立起来的？
王华平：2003年，丽水承办了中国摄影家协会第十届国际影展的评选及展览活动，双方有了进一步合作基础。2004年，丽水市人民政府首次独立举办2004丽水国际摄影文化节，开出百万元大奖摄影赛事，引起业内广泛关注。同年，中国摄影家协会筹备举办2005年第十一届国际影展，合作方（山东菏泽）提出放弃主办权，经中摄协主要领导和丽水市委主要领导协商，最终丽水市人民政府与中国摄影家协会确定，双方从2005年开始每两年一届（2005年-2013年）共同举办中国国际摄影艺术展览暨中国丽水国际摄影节，同时合作举办“瓯江行”全国摄影大展。丽水承诺，如果中国国际摄影艺术展览落户丽水，丽水就会建一个摄影博物馆。后来，我们和中摄协签了10年的合作协议，从2004年开始，我们自己举办了第一届摄影节，再到2007年，摄影博物馆就正式成立了。
澎湃新闻：摄影博物馆收藏情况是什么？
王华平：我们的收藏分为几个部分。一部分是相机，我们在两三年前曾发起社会层面的公益捐赠，有的艺术家捐赠了他们收藏的相机，赵俊毅先生捐赠了中国最早的木质相机，还有吴印咸用过的放大机。另一部分是作品，作为我们馆的收藏作品，有两条脉络，一是在摄影史的重要节点上起到作用的作品，或者在将来的摄影史上能够起到一定节点作用的作品。二是从艺术本身的价值来说，具有当代性和实验性，有所突破的作品，比如摄影和人工智能结合，再比如古典工艺的再创新。我们会考虑收藏对整个中国摄影、世界摄影有推动作用和历史价值的作品，而不是从升值的角度去考虑。当然，未来升值了是更好的，说明我们看作品的眼光很好。还有一部分是老照片，以丽水本土的为主。我们真的非常感谢所有对丽水摄影、丽水摄影博物馆给予大力支持和无私奉献的前辈、热心人士。
澎湃新闻：你们的经费主要来自哪里？
王华平：因为我们是列入浙江省文物局免费开放的博物馆序列，省里会有一定的经费给我们来保证日常的正常开放，丽水市也会配套一些经费。再就是我们的专项经费，比如要开展中国摄影排行榜或丽水摄影节等的专项经费。
澎湃新闻：丽水摄影博物馆每年会发起“中国摄影排行榜”的活动，除去这个活动，你们的馆藏日常会以怎样的形式和公众见面？
王华平：我们在每年“5·18国际博物馆日”会与市民开展一系列活动，特别是和一些摄影学校合作开展学生进博物馆的活动，让学生们到库房来参观一些摄影作品。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举办过馆藏展，我想可能在未来会有，还需要有一定时间去积累，不断丰富藏品。
澎湃新闻：近年来，中国摄影收藏也开始有一个慢慢升温的过程，对比中国其他地方的私人或公共机构，您认为丽水摄影博物馆在全国范围的独特点在于哪里？
王华平：摄影博物馆并不仅局限于立足本馆内，我们的功能很庞大。像丽水摄影节、世界摄影大会其实都会落地到博物馆这里。今年是连续第二年主办丽水PHOTO艺术博览会，较去年规模有所扩大。所以我们展场的改造，灯光的配置，所有流程的配置标准都升级了，这些展览和丽水摄影博物馆是一体的，我们也通过这些大的节庆来推动摄影收藏，同时也都是代表政府在做。所以，丽水摄影是一个整体，我相信会对国内摄影收藏起到非常大的推动作用。
澎湃新闻：您认为公立摄影博物馆的优势和劣势在哪？
王华平：我们公立摄影博物馆的摄影收藏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程序非常规范，严格按照文物博物馆体系进行收藏，最起码作品不会进行二次交易，在这里我们都是公职人员，所以大家都比较信任我们。还有就是我们有国际国内一流的恒温恒湿藏品库房，会根据藏品不同材料属性分门别类进行科学管理，定期维护。包括市民和艺术家，相对的，画廊机构、艺术家面对公立博物馆来收藏也会有一定的考虑，会给予我们很大程度上的支持和折扣上的优惠。当然，公立摄影博物馆的一些不足之处在于它的机制不够灵活，也受到很多程序上的限制。
澎湃新闻：丽水摄影博物馆对未来有什么发展规划？
王华平：像我们公立的博物馆做收藏，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先要将丽水打造成为国际摄影名城，让整个丽水摄影园区的基础设施配套跟上，招商引资。未来的三五年，肯定会有很大的成果。等整体成型稳定之后，可能会花更多的时间、精力和经费到收藏上来。现在我们摄影节的影响力已经展现了，今年又新增了世界摄影大会，都是政府在布局规划。等一系列载体起来之后，我们还希望跟国内更多的机构合作，今年我们也尝试和上海的西岸艺博会等机构合作，但由于时间太紧，没有开展。近几年我们和视觉中国等合作非常密切，将来还会合作开展很多摄影项目。今后希望可以建立更多类似的合作，也包括画廊拍卖和博览会方面的合作。
澎湃新闻：作为一家公立机构，您如何看待国内公立机构对摄影作品收藏？如何看待国内当下的摄影收藏现状？要促进中国摄影收藏现状，您有什么想要说的？
王华平：我觉得国内公立机构对于摄影收藏的重视程度还需要加强，虽然我们投入了很多精力和经费来做摄影收藏，但还远远不够。摄影收藏不像文物收藏，文物收藏一件作品可以是几十万甚至几百万，这可能和大家对于摄影的认识有关，也和摄影这个门类自身的发展历史有关。近几年，随着国内版权意识的加强和民法典的颁布、版权登记工作的开展等，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要促进中国摄影收藏的现状，我觉得需要大家共同努力，不断提高对摄影的认识，尊重摄影艺术创作。特别是博物馆，要让摄影作品进入文物博物的收藏体系，政府有意识地进行主导非常重要。还有就是加强对外交流，让作品通过各个渠道在全球流通起来。这也是丽水为什么要持续举办摄影艺术博览会的原因，希望通过世界摄影大会、丽水摄影节等重要平台来推动中国摄影收藏这件事。还是要大家一起来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