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丽新疆丨依力哈木游弋在十二木卡姆汇成的“河流”中
天山网-新疆日报记者宋海波
“我的身心在太阳下燃烧，心里装的是太阳，怎么能让星星再靠近我……”依力哈木·热依木手拿一把萨塔尔，席地而坐，琴弦拨动，乐声响起，演员们跳起欢快的舞蹈。11月24日20时，在央视综合频道播出的节目《非遗里的中国》，作为中国新疆维吾尔木卡姆艺术（十二木卡姆）自治区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依力哈木神采奕奕，声情并茂地吟唱着歌谣，仿如青春永驻的少年。
“十二木卡姆汇聚文学、音乐、舞蹈、说唱等多元艺术形式，是一种独特的文化艺术，也是古丝绸之路上文化碰撞交融的结晶。”虽然已白发苍苍，但谈及十二木卡姆，依力哈木眼中依然充满激情与朝气。数百年来，这朵艺术之花，在新疆这片热土上馥郁绽放，脉脉传承，绵绵不绝。
十二木卡姆相伴童年
依力哈木生于莎车民间艺人家庭，自小跟着长辈学习木卡姆。“我的爷爷和爸爸都是歌舞团演员，爸爸让我们男孩学乐器，女孩学舞蹈，寒暑假爷爷还会带着我们去乡村学习。”良好的艺术教育氛围，让依力哈木自小就对木卡姆充满兴趣。
那时候，依力哈木常和兄弟姐妹们围坐一团，你弹一曲，我舞一回，切磋琢磨，乐此不疲。他和家人组成了一个家庭演奏团，经常为来到当地的客人表演。
一天天的练习与体悟，在15岁那年，依力哈木终于可以登上舞台演出十二木卡姆，那一刻，他欣喜若狂，“我听着歌声舞蹈，就再不想下来了，非常享受在舞台演出十二木卡姆的感觉。”
1978年，16岁的依力哈木被招进莎车县文工团。依力哈木说，“在县文工团十几年，我只表演十二木卡姆。对我来说，十二木卡姆是一种精神，是一种灵魂，是人类口头艺术里少见的瑰宝。”
让十二木卡姆传承“远航”
每一套木卡姆都由“琼乃额曼”“达斯坦”和“麦西热甫”三部分组成。“琼乃额曼”唱出维吾尔族民众的精神追求；“达斯坦”是用音乐讲故事，维吾尔族自古流传的凄美爱情故事、悲壮英雄事迹、优美诗句，都在“达斯坦”的歌曲和舞蹈中呈现；“麦西热甫”成为欢乐的高潮，人们和着重复不断的旋律尽情歌舞。每套木卡姆有20至30首乐曲，如果把十二套完整的表演下来，大约需要24小时。
14年前，依力哈木在各地演出时发现，民间演出十二木卡姆时通常仅呈现“达斯坦”与“麦西热甫”两部分，而“琼乃额曼”的曲目少见，这项民族艺术瑰宝一度面临失传的危险。他便与当地知名的民间艺人商议，共同策划一个相互学习、相互切磋的十二木卡姆组合。他们或在弥漫着清香的茶馆里，或在凉爽的农家院子里，共同弹唱、学习。依力哈木又孜孜矻矻整理出4500行式各类曲调的十二木卡姆，还在原有的旋律基础上补充和更新。
为了便于民间艺人理解复杂的十二木卡姆记谱形式，熟悉谱面，依力哈木决定改变传统教学方式，使用演示教学，“我亲自弹奏、演唱示范，他们则依靠自己熟悉的乐器，边演奏边跟随，这是最为有效和快速的学习方法。我们已经成功培训出一部分人，能完整地演奏十二套曲目。”
“2003年，国家启动了中国维吾尔木卡姆艺术申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工作。那时，我组建十二木卡姆传承班社，有很多民间艺人来学习表演。”依力哈木说，党和国家非常重视民间艺术传承工作，在资金和人员方面都给予了大力支持，多次出版关于十二木卡姆的书籍、磁带、乐谱。
2005年，中国新疆维吾尔木卡姆艺术列入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名录（后改为“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当我得知这个消息后，激动地流出了眼泪，这是对中华文化的认可和支持，我决心做好传承工作，让十二木卡姆走向更远的地方。”依力哈木说，近年来，全疆多地陆续建起十二木卡姆传承中心，民间艺人们有了更为活跃的交流场所。
让更多人了解十二木卡姆
如今，学习十二木卡姆的人越来越多，来自五湖四海、各行各业，有70多岁的老者，也有七八岁的孩童。
努斯莱布·吾布力是莎车县英吾斯塘乡的一位农民，她跟随依力哈木学了十年。回忆起最初跟老师学习的日子，她说：“刚开始弹奏热瓦普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老师鼓励我，让我大胆演奏，勇敢地迈出每一步。现在，我不仅能熟练地演奏多种乐器，还掌握大部分舞蹈动作。”
库尔勒市的王心祖曾是一名牙医，自退休后就开始学习十二木卡姆，“依力哈木老师在课下跟我开玩笑说，学习十二木卡姆就像拔牙，不能操之过急，现在，我能边唱边弹好几个曲目了。”
传统艺术如何在当下保持活力？在依力哈木看来，非遗传承不能因循守旧，要守正创新，“我们尝试在剧场里，以舞台剧形式实景演绎十二木卡姆，把其中易懂的内容进行编撰组合，让观众对十二木卡姆先有一个初步了解，感受到它的魅力。”
此外，依力哈木充分发挥短视频的影响力，让十二木卡姆的音乐之声传得更远。“我在抖音上开通了‘十二木卡姆与传承——依力哈木’的账号，目前已有5.3万名粉丝。”他说，“明年，新筹建的依力哈木非遗馆（十二木卡姆传承中心）就能启用了，我要召集艺人们表演十二木卡姆，通过直播让更多的朋友深入了解这门艺术。”
“我的一生就游弋在十二木卡姆汇成的河流中，身上担负着培养更多传承人的责任，这一点我从未忘记。”在传承的路上，依力哈木始终怀揣一份沉甸甸的承诺，“我要倾尽一辈子时间，让十二木卡姆走出去，让更多人了解这门艺术，享受这门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