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青诉｜机构跑路学员退费难，培训机构第三方资金监管平台亟待建立
“本想报班提升学历，结果还没学习，机构就倒闭跑路了，学习平台无法登录，联系人也找不到。”近日，有网友爆料一培训机构退费难问题。甚至有人为了尽快退款轻信网上流传的所谓退款渠道被骗。学员面临退费难的问题屡屡发生，这真的无解吗？庞大的培训资金是否应该被监管？多位业内人士呼吁，各类培训机构培训费亟待监管，第三方资金监管平台亟待建立。
爆料
课还没上，培训机构却没了
近日，多位网友在投诉平台发帖称，报名了北京学慧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简称“学慧网”）的网络课程，不仅平台、APP无法登录，退费也联系不到人。
网友小菲（化名）2021年11月花费3000余元报名了学慧网“自考-汉语言文学-专科-VIP保障班”，由于学习平台无法登录便询问该机构老师，却被告知“机构倒闭，已经不在那里工作，无法退钱”，小菲表示，前段时间这位老师还在朋友圈里发布招学员的消息，不过现在这个老师的平台个人账号也注销了。
无独有偶，2022年7月，小宏（化名）报名了学慧网的自考本科，一共交了6980元。但是现在发现APP打不开，负责人联系不上，客服也找不到人。“一了解才发现这个公司已经倒闭跑路了。马上就要报名考试了，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我的诉求是必须退款！”
其实与他们情况类似的学员不在少数，在黑猫投诉平台上涉及学慧网的投诉记录已有9972条，金额从3000元至12000元不等。
与小菲和小宏不同的是，另一个有同样经历的学员虽然得到该机构的退费电话，然而持续催促了一年，拖到现在仍没有拿到退款。
有的学员甚至还将这家机构告上了法庭。北京青年报记者查询中国裁判文书网发现，共检索到929篇文书，时间跨度从2019年到2023年。
追访
公司成老赖，已无财产可供执行
不过，在2023年2月1日，北京大兴法院公布的一则执行裁定书内容显示，浙江的陈女士与学慧网之间发生教育培训合同纠纷，法院做出的民事调解书已生效，但学慧网一直未退还4587元的培训费。陈女士便向法院申请执行，但是，经法院审查核实，学慧网已无财产可供执行。
北青报记者尝试拨打该机构公开的办公电话，均显示为空号。
学慧网官网页面只显示了一张公告，其中显示，过去几年行业政策及市场环境发生了剧烈变化，尤其是成人学历行业也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在庞大基础投入和急速萎缩的业务之下，不堪重负，经营无以为继，学慧网于2023年1月12日起停止营业。公司已经启动破产清算，同时也向主管部门报备。
公告中提到，会确保所有报名学员的学习权益继续得到保障，继续为学员完成后面课程交付，2023年4月考期的课程已经在更新中。目前服务器正在更新维护导致APP和网站不能登录。将在2023年2月6日继续提供课程。
学慧网微信公号显示，该机构成立于2014年，注册资本100万，是专注于成人职业教育的在线直播学习平台。学慧网的微博早已在2021年8月25日起停止更新。微信公号则于2022年9月7日起停止更新。
据企查查显示，被列入被执行人达91次，累计被执行总金额为600.9万元，被限制高消费674次，2022年12月1日，学慧网公司因违反财产报告制度，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2023年1月6日，因通过登记的住所或者经营场所无法联系，该机构被市场监管部门列入经营异常名录。此外，从该机构的经营范围中并没有看到“教育培训”一项。
进展
有人因着急退费，被拉入诈骗群
北青报记者注意到，在很多人正发愁于退费难时，网上开始流传多个版本的“学费网退费公告”图片，内容中均提及了自己是“唯一官方”“唯一指定”退费渠道。但是公布的网址和QQ联系方式、落款时间各异。
多位学员表示，退款没收到，却经常收到奇怪号码发来的退费诈骗短信和电话，“从去年开始到现在已经收到近20条声称能退款的诈骗短信，说的有模有样，还让我加退费群，但却不知道我报的什么课程和费用。”也有人专门发帖提醒称，“凡是说自己退费了，或者可以帮忙退费，但私信才告知你的，或者加群退款的，基本都是骗子。”
北青报记者注意到，其实，早在2022年6月22日，福建清流县公安局就发布了警情通报称，这类信息是诈骗。通报中介绍，龙津镇居民黄女士报警称，她收到陌生短信称：添加短信中的QQ群“学慧网对接群”，扫描群内微信二维码添加“客服”，下载“平安证券”软件，登录“平安证券理财合约平台”，便可以办理学慧网退费。但退取学费需先转账，之后“客服”又以操作错误、需要做修复单等理由要求黄某继续转账。黄女士先后转账5笔，共计被骗8.4万元。
同年7月，学慧网还发文提醒称，有不法分子冒充学慧网工作人员对其进行诈骗活动，主要包括三种骗局：一是，使用陌生号码联系学慧网学员，谎称办理退款。不法分子谎称是学慧网客服人员，以各种理由，声称为学员办理退款。所使用电话号码归所属地多显示香港或者海外号码。号码多为非常规的手机及座机号码。
二是，诱导学员加微信群或QQ群，办理退费。不法分子以通话或短信方式，谎称学慧网无法继续提供课程服务，诱导学员进群办理退费。
学慧网称，售后服务问题均由学慧网学员服务中心直接跟进和处理，从未委托任何第三方机构或个人进行操作！
三是，诱导学员下载第三方APP进行转账，实施诈骗。不法分子以“学慧网目前无法承担所有退费金额，已将部分债权转让给第三方进行退费”为由，诱导学员按照其提供的链接地址下载、安装、注册指定APP，并与所谓的“在线客服老师”沟通办理退费。
对于此类骗局的发生，学慧网表示，从未授权和委托给第三方机构或个人，凡自称是被授权第三方机构或个人的，均为诈骗。在近期所涉及的诈骗案件中，存在个别学慧网已离职人员的恶意引导行为，此类人员的言论及行为不代表学慧网立场，请广大学员谨慎判断。
观点
培训机构第三方资金监管平台亟待成立，保证专款专用
北京社科院研究员王鹏表示，重复使用的网课资源成本较低，定价太高并不合理。而且培训机构还提前收取了这笔大额相关预付费用，这部分款项并不是说就可以被随意调用了。“我认为出现退费难问题，是对相关资金账户监管不到位，相关法律法规没有执行到位。”王鹏分析认为，从商家、机构运转经营的角度来说，由于缺乏第三方的监管，以及自身缺乏社会责任感，就会将钱款挪用，用于个人消费或者抵扣其他运营成本，一旦出现资不抵债、经营困难，机构就会通过多种方式恶意将资金转移。即使有法院的相关判决，消费者还是拿不到钱。
王鹏指出，应设立专门的账户并处在专业化的金融部门或监管部门的监督之下；还要提升相应的信息化水平，一旦发现账户问题及时进行预警制止，若有违法违规行为则加大相关惩处力度，形成警示效果。此外，商家本身也要承担社会责任，不能只做一锤子买卖。
杭州余杭教育科学研究所原副所长陶华坤则指出，教育培训机构要拥有工商部门颁发的营业执照，教育部门颁发的办学许可证，培训资金要有“第三方监管”机构平台，三者具备才可办学。教育不光是为了赚钱，教育需要以社会效益为最高准则。教育需要找到真正想做教育的人，要执着于教育、奉献于教。教育培训亟需“新设计”，让教育回归到“规律、本真、原点”。
陶华坤也认为，应建立“第三方资金监管平台”：掌握培训机构的资本资金布局和优化；动态监管培训业务；学员和培训机构双向创优机制，实现双赢。监管平台从培训机构的价值导向到审核机制都应健全和优化，形成职责明确、流程清晰、规范有序的责任追究机制。
而且还要建立全国统一、部门协同、上下联动的监管体系，形成政府科学监管、培训有序开展、学生自主选择的格局。实施培训备案审查制，了解培训机构的培训项目、培训内容。
农文旅产业振兴研究院常务副院长袁帅表示，随着国家政策逐渐出台，教育行业也越来越规范化、标准化，经过了早先的疯狂扩张，一股脑的簇拥抢占商机，热潮过后带来的就是行业迅速降温，机构突然关店、跑路的事情屡屡发生，严重损害了家长和学员的权益。教育是一个慢行业，要尊重教育原则和商业规律，但有些教育机构的创始人总是想投机取巧，挪用预付款，玩资本游戏，盲目扩张。当机构出现危机的时候，“一走了之”。就目前的市场状况而言，靠机构自己解决问题是不可能的，一旦出现经营不善、资金链断裂等问题，消费者根本就无法得到真实的反馈，只能在吃亏上当以后运用法律的手段来维权，但时间可能是半年一年，也可能是遥遥无期。
他认为，为防止机构携款逃跑、经营不善跑路，需要多方共同发力规范行业良性发展。
首先，全民提升认知意识是刻不容缓的，在政府和市场相关部门进一步加强监管的同时，消费者在选择教育机构时，必须要擦亮眼睛，要背调机构经营情况，保障意识做在前面，报名前一定要查看机构是否有相关的资质，避免预付长时间的学费，特别是当机构借打折和优惠的名义让家长预付长期甚至更多学费时务必要谨慎，一定要签署正规的合同，保留好相关收据和正规发票。
其次，大多数培训教育机构都是采用预收款模式经营，这些预收款很容易被作为后续扩张的资本。如果续费跟不上，那么资金链断裂的问题极易出现，所以面对此种根源问题，相关部门一定要对教育机构的资金用途做好政策管理，强化第三方监管制度，并引导银行等金融介入，形成“专项资金专项管理专项用途”。
此外，教育机构企业本身应该强化经营管理，提升抗风险能力和防控意识，加强行业自律意识，应当用心提高整体服务品质和保障，在市场良性竞争中谋求自身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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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青年报记者宋霞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