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革前辈秦望山：革命、办学、做公益
转自：团结报
□ 秦友莲
1896年秋，泉州古城草埔尾的农舍里一位男婴呱呱坠地，当过私塾老师的父亲晚年得子，欣喜之外更盼望孩子日后能如大山般挺立，遂取名望山。秦望山少年时上过几年私塾，小小年纪就随乡人远赴菲律宾谋生。辛亥革命后，革命思想在东南亚华侨中广泛传播。受新思想影响，16岁的秦望山弃商从戎，毅然回国，投身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中，并立下誓言，“谁能救中国，我就跟谁走”。
凤巢山的秦爷爷
1915年，秦望山加入中华革命党，在闽南靖国军中历任书记员、营长、团长等职。1921年初，许卓然、秦望山等10人在上海组成福建自治促进会，会议推举秦望山回福建内地组建自治军。自治促进会特发给秦望山委任状，代表促进会全权处理组建之事。
秦望山将收编的原福建民军分为四路，自己另组第五路军，自为司令。第五路军在凤巢村集结整训时，为整肃内部军纪特制定五条共同誓约，如有违犯者皆需受极刑。全军官兵，上自指挥官下至伙夫一律填写公约，盖上指印宣誓，然后将誓词当众焚化以表决心。经此宣誓后军纪得到整肃。
凤巢山位于南安、同安、安溪交界处，山高路险，周围没有一所学校。秦望山深知识文断字的重要性，便有了办学的念头，不仅掏出大部分积蓄，还号召官兵节衣缩食，支持办学。他亲自下山到泉州聘请最好的老师，在高山上创办了一所新式学堂。学校占地约500平方米，有教室、宿舍和篮球场、食堂等设施；开设语文、算术、音乐、体育、图画等课程。秦望山还在学校旁边开辟了一块茶园种植茶叶，除供教师饮用外，所得收入作为学校的经费；同时还设立小诊所为师生服务。一个月后，秦望山率部队出征，没想到北洋军阀围剿了凤巢山，杀害村民、焚毁房屋，凤山学堂也被烧毁殆尽。约3个月后，秦望山带队打回凤巢山，重建了凤山学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该校由政府接管，改名为凤巢小学，一直沿办至20世纪90年代中。虽经百年沧桑，校墙和校内格局依然存在，凤巢山的村民仍念念不忘秦望山，亲切地称他秦爷爷。
五校董事长的艰难办学
1922年，孙中山派廖仲恺到泉州，将闽南自治军编入东路讨贼军第八军，秦望山为该军第三路军统领参加东征。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秦望山接到国民党新编军政治部主任冷欣发来的密电，要求他对泉州实行“清党”。接到密电后，秦望山立刻找到许卓然，两人达成共识：一是不能让军队介入，二是通知地下党员和革命进步分子立刻疏散，三是上述目的达到后开一个所谓的“拥蒋护党”大会以应付冷欣。许卓然和秦望山的行为激怒了蒋介石当局，下令通缉二人。
对国民党统治极度失望的许卓然和秦望山开始寻找教育救国的道路。1928年，适逢蔡元培、马叙伦来到泉州，提出能否在泉州办一所高级中学的建议。有了两位教育家的支持，许卓然和秦望山开始积极筹办黎明高中。梁披云在回忆录中写道：“最使我感动的是秦望山先生曾经对我说过：‘即使没有经费办不下去，我秦某典妻鬻子也要设法办下去’。”就这样，在全体师生的共同努力下，他们草搭房，纸糊窗，办起了泉州第一所普通高级中学。校舍虽简陋，但学校提倡“科学与民主”，成为当时泉州反帝反封建和新文化运动的一面旗帜。巴金曾三次来泉州住宿在黎明高中，为学生上课、进行文学创作，写下短篇小说《父与女》。
黎明高中的爱国、民主、革命精神刺痛了国民党当局。1934年，黎明高中被宣布取缔，同时被取缔的还有平民中学。秦望山没有屈服，经过反复交涉，争回校董事长处置财产权，改办卓然小学和民生农校。在20世纪30年代，泉州有五所有影响的学校，秦望山均为创办人之一，并亲任五校董事长。
向华侨开展抗日宣传和募捐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秦望山被选为第一、二届国民参政员。1938年9月，第一届国民参政会议结束后不久，秦望山便出国开展抗日宣传和募捐活动，后应陈嘉庚之约，乘意大利邮船到新加坡。陈嘉庚派《南洋商报》主笔傅无闷、《星洲日报》总编郁达夫和晋江同乡会的代表前往迎接。上岸后，秦望山立刻与陈嘉庚商议抗日宣传活动之事。陈嘉庚亲自安排了一个多月的活动日程，新加坡当时正发起华侨“捐机”活动，从新加坡到马来西亚槟城，秦望山沿途不是演讲就是开会，每天至少3场，常常开会开到凌晨两点。
1941年10月，秦望山第二次到菲律宾时适逢太平洋战争爆发，他留在当地坚持抗战三年多，直到菲律宾全面光复后才回国，回国后任国民政府中央监察委员。1946年，秦望山反对内战，弃官从商，组建福建（华侨）建设公司，任董事长。他深爱家乡，对福建的战略位置、地理情况和矿产资源进行了详细的论述。他走遍福建的山山水水，策划建设福建铁路和开采永春天湖山煤矿，完成安海港的围垦工程，筹建福建水利建设公司等。他将友人馈赠的3万多美元，大部分投资到福建建设公司，将其中的部分股票抵押1万多美元，捐给泉州民生农校，盖起一座二层八间的教学楼，作为高农部校舍；另捐资建起办公室，图书馆和教师宿舍；他还购置法石坂头一片340亩盐碱地，作为学生实习基地和经济农场。民生农校现在更名为泉州农业技术学校，为全省输送了大批农业技术人才。
把清廉正直留给后人
1949年7月，秦望山因策动闽南李良荣及闽西李汉冲起义，被国民党特务毛森追捕而避走香港。在香港，他开设了福元船务行，为新中国运送紧缺物资。当秦望山的船队进入厦门港时，军代表紧紧地握住林梦飞（曾任福建省政协副主席、民革福建省委会主委）的手说，他们把两船的物资送到厦门，比开两个师的兵力到厦门更重要，打破了帝国主义的经济封锁，立了大功。1950年，秦望山的货船从广州运油至汕头，蒋介石派出4艘炮艇将货船截去台湾，长子秦长城在台湾也因共产党嫌疑被捕。蒋介石以此要挟秦望山到台湾，遭其严词拒绝，结果公司破产，儿子牺牲。
1957年1月，在中共中央领导和民革中央领导的直接关怀下，中共福建省委派王汉杰专程到香港迎接，秦望山举家从香港返回大陆，定居福州朱紫坊，后为第三、四届民革福建省委会常委，第三届福建省政协常委。1970年1月，秦望山病逝于福州，临终前还写下两件提案请转交中共福建省委。
秦望山一生清廉正直。他的妻子常念叨，与他结婚时箱子里只有两套衣服和秦望山三个字，真正是“徒有虚名”。清廉正直成为秦望山的家风，1987年10月，秦望山的子女将占地1667平方米的宅基地和地面辅助建筑一起捐给黎明职业大学办学；其子秦长安亦将亲手雕刻的汉白玉弘一法师坐像捐献给泉州开元寺弘一法师纪念馆。
（作者系民革福建省委会宣传处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