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被归类的法国电影

2024-08-04 14:10:49 - 新民晚报新民网

不愿被归类的法国电影

不愿被归类的法国电影

不愿被归类的法国电影

不愿被归类的法国电影

◆吴雅琼

法国被称为世界电影的摇篮,摇篮里同时孕育着纪实和奇幻的萌芽——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电影起源的力量一直积蓄至今。同时,他们还在不断追问:“电影是什么?”

巴黎奥运会带来法国文化热,而上海在“法国电影周”期间,回顾了十余部大师的经典作品以及法国中生代、新生代导演代表作。本文将结合这些影片,顺撷巴黎奥运会开幕式中的电影元素,回顾法国在世界影史中的闪亮瞬间。正如“新浪潮”导演从一开始就不承认甚至否认“新浪潮”一样,他们不愿意被归类,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不同——而这也正是法国电影的内核。

《火车进站》与纪录片

由火车站改建而成的奥赛博物馆成了奥运会开幕式的天然剧场空间,当时间的齿轮倒转到1895年,呼啸而来的火车穿越银幕。那是卢米埃尔兄弟的电影《火车进站》——它是历史上最早上映的电影之一,也被认为是纪录电影的源头。在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雨果》中也再现了这部电影在当年公映时观众惊慌失措的状态。如今,电子屏幕前的观众被这冲破幕布的火车逗乐了。

与虚构电影相比,纪录片的戏剧化程度较低,目的是提供信息而不是娱乐。然而纪录片并非观众以为的是对客观现实的真实记录,因为导演的拍摄总会有主观倾向。20世纪30年代,让·维果的《尼斯印象》通过隐藏摄像机拍摄的镜头和蒙太奇技巧使得这部纪录片超越传统的城市风光片而变成了社会批评片,展示了纪录电影的广泛可能性。值得一提的是,这位英年早逝的导演的另一部剧情片《操行零分》也影响了法国电影新浪潮,特别是特吕弗的《四百击》。

“你幸福吗?”这是在纪录片《夏日纪事》中,巴黎街头路人接受的采访问题。这部由纪录片和民族志电影制作领域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让·鲁什和社会学家埃德加·莫兰导演的纪录片被视为真实电影的鼻祖,他们用摄像机来激发拍摄对象与导演、其他拍摄对象的互动。导演、摄影师和录音师三人构成摄制组,电影导演和拍摄对象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亲密。这种形式之所以成为可能,部分原因归功于轻便拍摄设备的出现——这也影响了新浪潮导演。

《月球旅行记》与奇幻电影

穿过银幕,跟随热气球上升,我们看到被子弹击中眼睛的月球。这个形象最早出现在梅里埃的电影《月球旅行记》。乔治·梅里埃(1861—1938)原先是一位魔术师,看到卢米埃尔兄弟的电影首映后,他便致力于电影事业。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明了停机再拍的技巧,此后他不断开发了多次曝光、合成照相等早期特技手段,以及淡入淡出等组接技巧,使影片带有新奇的效果。《月球旅行记》可以被视为法国奇幻电影的开端。

法国奇幻电影不同于恐怖片、科幻片、惊悚片,它的定义似乎是模糊的,但又像有某种东西贯穿法国电影史。奇幻电影与印象派、超现实主义、达达主义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印象派导演热衷于将电影作为一种与戏剧相对立的艺术形式,偏爱视觉表达、动作和节奏,而非情节和叙事。

以安德烈·布勒东为首的超现实主义者在文学和电影中倡导“幻想”,特别展现出对梦境和非理性的兴趣,超现实主义者热衷于电影,因为它似乎非常适合探索无意识。超现实主义和奇幻主义这两个词也与让·科克多联系在一起。他的第一部长片《诗人之血》(1930)借鉴了当时的前卫实验,创造了一个梦幻世界;《美女与野兽》(1946)则进入了奇妙的童话世界;《奥菲》(1950)是幻想色彩最浓厚的一部,颠覆了希腊神话,将一个诗人与死神之间的故事设置在当代世界。科克多的神话幻想风格对后世电影人的想象力产生了巨大影响。在德占时期,这些奇幻电影往往被认为是逃避现实之作,但也应看到它们对动荡不安、怪异现实的反映这一价值。

爱丽丝·居伊与法国女导演

女性导演的表现不止于奇幻电影。如今,女性导演也许不再成为标签,她们努力成为独立的个体,而非男性的投射。伴随《马赛曲》的歌声,塞纳河上缓缓升起金色女性雕像,其中就有法国女导演爱丽丝·居伊(1873—1968),她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位成功的女性电影导演。她制作的《甘蓝仙子》被认为是第一部叙事电影,且票房成功。同梅里埃一样,爱丽丝·居伊也是受到卢米埃尔兄弟的启发开始拍电影,且很可能是在梅里埃之前就拍了。爱丽丝·居伊通常是身兼三职,她执导、制作或监制了千余部电影(多为短片)。她拍摄过30分钟、超过300位演员的大制作,她远赴美国创立Solax电影公司,她挑战爱迪生公司不能超过两卷胶片长度的制作。爱丽丝·居伊在电影史上的地位被长期严重忽略,直到近年才被重新发掘。纪录片《爱丽丝·盖伊-布拉切不为人知的故事》讲述了这位早期女性导演的故事。

法国电影史上不乏这样的女性。“法国新浪潮教母”阿涅斯·瓦尔达一生创作了40部不同类别的电影,对传统电影制作惯例的重新构想为新浪潮的叙事和视觉规则突破打开了大门,并影响了此后几代导演。克莱尔·德尼、阿涅丝·夏薇依、安妮·芳婷、达妮埃尔·汤普森、凯瑟琳·布蕾亚、埃马纽埃尔·贝克特……她们一直在突破女性的刻板印象,她们的电影更扎根于现实,探讨的主题并不总是那么容易接受,比如堕胎、移民、同性恋身份和暴力关系。她们在世界上最负盛名的电影节上赢得了最高奖项,同时在票房上取得了成功。本次法国电影周放映的影片《猎鹰湖》为夏洛特·勒·邦的处女长片。演而优则导的女性还包括朱莉·德尔佩,《三色:白》《三色:红》中都有她的演出,更为中国观众熟知的也许是浪漫的《爱在黎明破晓前》;另有米娅·汉森-洛夫,以其半自传体的情感电影而闻名。

《祖与占》与法国电影新浪潮

两男一女三位演员的奔跑画面在视觉上的相似度,迅速和新浪潮电影名作《祖与占》《法外之徒》关联起来。新浪潮电影引入创新的叙事方式和电影技术,易于识别的视觉特征包括:跳切、非线性叙事、打破第四面墙(直接对观众讲话),实景拍摄、手持摄像机。法国电影新浪潮是电影史上最具代表性的运动,开创了电影制作的新阶段。这场运动虽然兴起于上世纪50年代,但至今仍吸引着电影爱好者。法国电影的任何新的和年轻的发展都不可避免地要与“新浪潮”进行比较。更广泛地说,任何将电影制作视为艺术而非纯粹娱乐手段的电影导演,都必然会在新浪潮中找到楷模和灵感。前述年轻的女性导演米娅·汉森-洛夫毫不避讳埃里克·侯麦的影响。从更实际的角度看,新浪潮作为一场部分出于经济需要而进行形式创新的运动,有时可以为年轻导演提供实用的电影制作技巧。

新浪潮运动中生命最长的两位导演瓦尔达和戈达尔即使到了晚年依然保持创作激情。他们的晚期作品汇聚了新与旧:一方面与年轻艺术家和新技术合作,热衷于努力解决当今全球化世界中一些紧迫的问题;一方面引导着人们回顾一个世纪的电影史,以及这片大陆上更久远的艺术文化遗产。然而,戈达尔和瓦尔达这样做可以说只是忠实于新浪潮最初的美学原则和价值观。作为一个影评概念,他们的共同基础也许就在于合力反抗“爸爸电影”(当时制作庞大且风格保守的电影)的努力。虽然自20世纪60年代后期,新浪潮这个标签就不再被使用,但新浪潮电影中的这种张力——既不屈服于目光短浅的时尚,也不沉湎于徒劳无益的怀旧——多年来赋予了新浪潮电影非凡的持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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