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成钢，新兵董青青和战友们的“兵之初”
来源:中国军网
熔炉
■张曙光
一
武警某部的新训基地在市郊，董青青和上千名新兵在这里开始“兵之初”。
吃过晚饭，副班长王强召集全班在宿舍训练“拔军姿”。王强先做示范动作，新兵们照着要求贴墙而站。王强像照镜子一样在每一个人对面站着观察，有的头偏，有的肩歪，他都一一做了校正。董青青个头中下，全班10个人中他排第7名。“拔军姿”有很严格细致的标准，比如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腿挺直，微收小腹，自然挺胸，两肩要平，稍向后张等，王强把理论要领和实际动作一对一地做了对表，就让大家固定姿势站着。“拔军姿”重在“拔”，除外在姿势上的要求，身体内还必须“气往上顶”。有了那股气，才有精气神。起初新兵们都拿着劲儿，站了一阵子就有人绷不住劲了，心想，这比挑一桶水可累人多了。王强嘴上说，有累了的，可以报告休息，实际上他并没有下达休息的口令。新兵们要强，没有一个人主动打报告。只是个别战士放松了“拔”的标准，身体松散了。他们以为蒙混过关了，其实王强打眼一瞧，就知道谁在偷懒。
“停！”王强终于下了口令，让大家转过身来，相互看看。身子放松靠在墙上的人后背上沾了白灰，再看看董青青，背上仍然清清爽爽。
没想到，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董青青既不怕吃苦，领悟动作也快，一点就透，一教就会。站在队列里，他是8班第7名，不显山不露水的位置，而他把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到位，指挥员总是把第7名叫出为大家做示范。
大队长到操场上检查训练情况，转到了8班。班长下达报数的口令，董青青的报数声衔接紧凑而洪亮。大队长要求“重报”。“一、二、三……”每一个新兵在大队长的注视下精神更加集中，发声、摆头动作一气呵成，整体上效果更好，而第7名衔接得更精准。
“第7名！”大队长朝队列里喊。
“到！”董青青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并没有慌张，沉稳而响亮地答。
“出列！”
“是！”董青青双拳提至腰际，在众目睽睽下跑步出列，一套动作流畅标准。
“姓名？”大队长望着面前这个精气神十足的新战士很满意。
“董青青。”
大队长不由得又认真地看了一眼眼前精神昂扬的新兵，对这个新兵印象深刻。
第一次周日全大队晚点名，董青青在大队长表扬的训练标兵之列。对于新兵来说，能在周日晚点名一周工作讲评时受到大队长表扬，那可不是一般的荣誉。表扬对象通常由班推荐到排，排推荐到中队，再到大队讲评。一个中队受表扬的也就3个人，其中训练标兵分量最重。
二
王强心很细，训练间隙催着新兵喝水，晚上吃过饭又挨个催促新兵洗脚。周末大家洗衣服，王强提出帮着新兵洗，当然，没有一个新兵好意思让他代劳。但他看到有的新兵衣服洗不干净，就帮着在衣领上再打一遍肥皂。他用的肥皂已经小得不能再小了，还在用。新兵小韩一块肥皂中间断了，就随手一扔，谁知，王强看到后又捡了回来，接着用。再者，他用洗衣粉也很省，一小点一小点地往盆子里放。这些琐事，青青看在了眼里，心中有一种感觉：副班长很“小气”。
青青想，可能是副班长家庭有困难吧。在去军人超市买洗漱用品时，他顺便就给王强买了一袋洗衣粉、一块肥皂和一管牙膏，悄悄放在王强的洗脸盆里。王强说了声谢谢，过后又把钱悄悄还给青青。王强肯定到军人超市看过价格，给青青的钱有零有整，一分不差。
新训费鞋，尤其是练正步走时，出腿带风，落地砸坑，每一个动作发出的力气贯注在脚上，那鞋子自然穿不久。没过十来天，有的新兵训练鞋就破了洞，裂了帮，于是顺手扔了。让董青青纳闷的是，王强竟然又把鞋捡回来了！
星期天的时候，王强请假回老中队，背着鼓鼓囊囊的一个大袋子，董青青心里一动：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晚饭前王强回来，仍背着那个大袋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谜底很快就揭开了：王强打开那个大袋子，里面10多双旧鞋奇迹般地被缝补一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修补过的旧鞋子。那手艺真绝了。每一个领回旧鞋子的新兵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副班长，你是修鞋匠啊？”新兵小韩眨巴几下眼睛，忍不住发问。大家憋不住哄堂大笑，连青青也笑得直不起腰。
“我还真是个修鞋匠。”等大家笑过了，王强认真地回答小韩的问题，“这些鞋子就是我修的。”
大家不笑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三
半年新训生活一转眼就结束了。董青青这个名牌大学生以军政全优的成绩实现了从一名大学生到合格军人的转变，被评为优秀士兵。
董青青分到了市区的九中队9班。新兵补入中队，先进行一段时间的专勤专训。对哨兵职责、查证验证已熟练掌握后，新兵先上副哨。董青青悟性高，形象佳，新兵中第一批上主哨，还是最重要的正门哨。上千人的单位，尤其是上班高峰期，面对人流、车流，董青青准确验证，快速通行，仪表端庄，很快被树为执勤标兵。
军营紧张的训练执勤生活，让董青青感到充实和快乐。尤其是参观了荣誉室，琳琅满目的奖状、奖杯、锦旗，承载着中队从延安中央警卫团一路走来的光荣历史，增强了新兵们的自豪感和归属感。而其中有关“小熔炉班”的历史，更是引起了新兵们极大的兴趣。
“60年前，为了响应毛主席发出的‘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号召，中队9班战士成立了一个修鞋小组，定点定时为驻地群众义务修鞋，深得民心。9班被授予‘小熔炉班’荣誉称号，毛主席亲切接见了第一任班长王国礼。半个世纪以来，中队担负任务多次变换，人员不断更替，但学雷锋便民修鞋活动一直接力传承下来……”
听着讲解，新兵们新奇激动。9班就是大名鼎鼎的“小熔炉班”啊！董青青心里燃起一团火，他决心把传承60年的接力赛接着跑下去。
新兵们利用业余时间向王强副班长学修鞋，虽然难，但一个个热情很高，学得很努力。
一个周末，大学里的女同学思思打来电话，问青青在忙啥呢？“学修鞋。”青青顺口答道。“修什么？”思思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青青想，没当兵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学修鞋。
经过一段时间练习，董青青和几个新兵掌握了修鞋技艺。第一次随王强副班长走上街头为群众义务修鞋，等着修鞋的居民还真不少，新兵们的修鞋技艺得到了验证，群众很满意。热心的居委会大妈送来了茶水，一位大爷端来一盘切好的西瓜，不由分说拉着战士说：“孩子，来，吃块西瓜。”两个小学生还打着伞，替解放军叔叔遮阳……
“他们在这里修鞋多长时间了？”董青青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有些年头了，附近的居民都知道这个便民修鞋点。”这是思思和一个群众的轻声对话。
不觉到了返营的时间。按照惯例，王强将没来得及修的鞋子写上名字，带回营区利用业余时间修好，下次上街修鞋时再带来。
往回返的时候，董青青故意慢走了几步，迎着思思走了过去，笑呵呵地打招呼：“来就来了，怎么还躲躲闪闪的？”“怕你这个大师傅不好意思。”思思也开玩笑地回应。
思思望着他，发现他身板还是那样偏瘦，脸庞依旧白皙，仍旧笑呵呵的。只是，在学校时那包裹着额头的中分发型变成板寸，更显军人的阳刚之气。思思指指自己的头说：“你一点也没变，就是这儿变了。”
“是啊，当兵半年多，我最大的变化是思想。”青青也拍拍脑袋，两个人会心地一笑。青青说：“等有空了，我给你讲讲‘小熔炉班’的故事。”
该分别了。思思迟迟不愿挪动脚步，她定定地望着他，说：“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高兴，我也好想当兵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