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回顾 | 鲁政委：政府在科创中的关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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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兴业研究公司学术评审委员会主席鲁政委在2024大湾区首席经济学家论坛发表演讲《政府在科创中的关键作用》。
嘉宾介绍
鲁政委
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
兴业研究公司学术评审委员会主席
政府在科创中的关键作用
*演讲实录
前一位嘉宾屈宏斌先生的发言为我接下来的表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此基础上，我将进一步深入探讨政府在科技创新领域所扮演的关键角色。
屈先生方才着重阐述了发展直接融资，特别是权益融资，以支持科技创新企业的重要性。对此，我深表赞同。然而，我们必须正视一个现实：尽管我们长期致力于提高直接融资的比重，但实际成效并不尽如人意。尽管直接融资对科技创新的支持成效显著，但从全球范围来看，成功案例并不多见——美国模式相对较为成功，而日本和德国则未能成功，其仍旧采用以银行为核心的间接融资体系。不过，日本和德国的科技发展虽不如美国，但其整体水平并不差，与我国相比仍处于领先位置。因此，我认为我们应当充分发掘现有银行融资体系的潜力，使其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在此，我提出五点建议，这些建议同样体现了政府的作用。
第一，建议政策部门参照巴塞尔协议III的最终文本，允许商业银行在不超出其一级和二级资本总额10%的范围内，将其直接持有普通企业股权的风险权重设定为100%。这一做法与现行《商业银行法》对商业银行未经国务院批准不得持有非存款性公司股权的规定不一致，但考虑到科技创新的发展需求，我们可以考虑对相关法律进行修订。此外，这一做法也与国内现行的资本管理规则存在差异，后者对商业银行股权投资的资本要求更为严格。然而，通过优化相关监管要求，我们可以确保即便出现坏账，商业银行的风险暴露也能控制在一级和二级资本的10%范围内，这是商业银行可以承受的范围。同时，这样的做法也符合国际银行监管的统一标准，有助于我国与国际接轨。实际上，目前发达经济体的银行业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都已实现了综合化经营，商业银行可以投资股权，在过去几十年的实践中，也并未因商业银行可投资股权而出现大的风险。由此表明，当前以巴塞尔协议为核心的银行监管规则，已可较好控制商业银行投资股权的相关风险。
第二，引入累积优先股的概念，并明确其资本监管规则。累积优先股的投资人不参与企业的日常经营，但在高管薪酬和利润分配方面具有决定性的投票权。累积优先股在入股之初就设定了固定的股息，并且其股息的支付顺序在普通股之前。如果企业未能向普通股股东分红，那么累积优先股的股息将逐年累积，直至企业能够支付为止。一旦企业开始向普通股股东分红，就必须先偿还累积优先股的股息。这种融资方式非常适合初创期的科技创新企业，因为它们可能在前几年内只有营收而无利润。当累积优先股的股息得到偿还后，企业可以选择回购这些股份，或在市场上公开转让。累积优先股本质上是具有债务性质的股权。目前，在巴塞尔协议中并没有明确规定累积优先股的风险权重，不过，既然其具有债务性质，国内监管当局是否能出台一项相应的规则，明确其风险权重？这就可以解决银行持有累积优先股所面临的监管问题。
第三，建议在科技创新企业中普及附加入股选择权的贷款模式。在这种贷款模式下，银行在提供贷款的同时，会附加一个入股选项。如果借款人不愿意接受普通股，也可选择将贷款转换为累积优先股。这种方式既控制了银行的风险，又为科技创新企业提供了更多的融资途径。
第四，对现有的并购贷款规则进行修订。目前，并购贷款仅限于控股权收购的情况，我认为应当放宽至参股并购贷款的情形。这对于科技创新企业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它们往往需要通过股权激励来吸引和留住关键人才。然而，许多科技创新企业的人才虽然具备技术实力，但资金有限。如果允许参股并购贷款，这些问题将得到有效解决。
第五，借鉴硅谷银行的经验，允许商业银行向私募股权投资基金提供贷款。在现行的监管规则下，科创型的私募股权基金可以发行债券进行融资，其发行的债券商业银行同样可以购买，我认为这与商业银行直接贷款给私募股权基金没有本质区别。因此，放开这一管控为科创型私募股权基金提供了更多融资选择。
此外，屈先生还提到了一个重要的观点：过去，许多商业银行在发放贷款时都要求抵押物，这并非因为银行懒惰。事实上，回顾中国金融的发展历程，我们可以发现，在朱镕基总理进行银行改革的时期，为了控制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率，《商业银行法》明确规定了贷款必须有抵押物这一原则，无抵押贷款则被视为例外情况。这种规定导致商业银行在贷款时形成了必须有大量抵押物的习惯。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和科技创新的发展，商业银行需要建立起对产业的深刻洞察力。这意味着银行需要能够理解行业的技术发展趋势、企业的技术特点以及商业模式。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商业银行已经开始转变招聘策略，更多地引进兼具理工科背景和行业经验的复合型人才。
为了更好地解决银行在理解产业趋势和企业技术方面的问题，兴业银行在2015年成立了兴业经济研究咨询股份有限公司。目前，我们已经组建了一个超过100人的研究团队，其中三分之二是行业研究员。我们引进了大量理工科背景的学生和具有丰富行业经验的从业者。这些人员本身来自实体企业，现在转型成为我们的研究员。我们的目标是让他们能够深入理解企业的技术、商业模式以及行业的发展前景。通过这种重塑银行产业洞察能力的方式，我们可以帮助银行更好地把控风险，并为企业提供更全面的金融服务，包括贷款、债券和股权投资等，支持商业银行从传统“抵押贷款模式”向“信用贷款模式”转型，更好地支持科技创新和新质生产力的发展。
本文由魏希根据鲁政委博士在2024大湾区首席经济学家论坛上的演讲实录整理而成，已经本人审定及授权。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港中大（深圳）经管学院、深圳高等金融研究院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