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记忆】上海，长高中的往事
转自：沈轶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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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浦西天际线将添新地标：3月24日，虹口区在91街坊举行北外滩重大项目集中开工暨91号地块（上海北外滩中心）桩基开工仪式。未来，91号地块（上海北外滩中心）规划建筑高度480米，建成后将成为浦西第一高楼。
新闻报道显示，该项目地上用地面积13公顷，总建筑面积约45万平方米，预计7年后竣工，功能为商业、办公、酒店等。这也意味着，目前由320米的白玉兰广场所保持的浦西第一高楼纪录将被超越。
如今上海天际线制高点的标志，无疑是由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和上海中心大厦组成的“浦东陆家嘴三件套”。其中，632米高的上海中心大厦，总建筑面积达57.8万平方米，这一巍峨的摩天大楼同时也是目前全中国最高楼的纪录保持者，相当于将外滩1.5公里沿岸的第一排近60万平方米建筑竖立起来。
现在，若从上海中心大厦俯瞰申城，超过百米的高楼鳞次栉比，超过200米的高楼也不甚稀奇。不过，要知道，如果回溯到1982年，上海高度的纪录保持者还是24层楼的国际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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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燕电影制片厂1959年摄制的故事片《聂耳》中，有一幕是赵丹扮演的聂耳在龙华塔与张瑞芳扮演的友人作别。两位心忧天下的有志青年从塔上俯瞰四周，举目所见，无一高楼。之后，穿红衣戴红帽的张瑞芳骑车走远，像一团春天的火焰那样，消失在一片低矮的田野尽头。
电影《聂耳》剧照
（图源：上海徐汇公众号）
位于上海徐汇龙华路的龙华塔，又称“报恩塔”，是上海地区至今保存最完好的古塔之一，相传始建于三国吴赤乌十年（247年），系砖木楼阁式塔。经过多次兴毁重建后，如今的龙华塔自底层围廊地坪面至塔尖总高41.03米。八面七层的高度，曾保持了900多年的上海地区最高建筑纪录。
1916年，一幢占据了外滩和广东路转角位置的新大楼取代了原有的砖木结构三层楼。它由英商公和洋行设计，裕昌泰营造厂承建，这就是6层楼的有利大楼（UnionBuilding）。这是上海第一幢钢框架结构的大楼，据说其钢框是向德国著名的克虏伯工厂定制的。总高45.75米的大楼，打破了当时上海最高建筑的纪录，也开启了上海大楼雨后春笋般出现的序幕。
该大楼先后有不少银行、保险公司进驻，1953年后由上海市民用建筑设计院使用，楼上同时还有居民。1958年，上海地质矿产局迁入2楼办公。1984年至1985年，大楼在南侧楼顶上加层。如今，这里更为人们所熟悉的名字是“外滩三号”。
与有利大楼同处外滩的海关大楼，很快以70米的高度刷新了上海第一高的纪录。
海关大楼1923年委托英商公和洋行设计，1925年奠基，1927年12月落成，由新金记营造厂营造。楼分东西两部分，东部底层和二层为花岗石外墙，二层以上用红褐色机砖砌筑，面对宽阔的黄浦江，高8层，连3层高的四面形钟楼，共11层。
从海关大楼走到外白渡桥北堍，苏州河畔矗立着1934年开始建造、1935年落成的百老汇大厦，即上海大厦。这一建筑最初由英商公和洋行设计，新仁记营造厂承建，业主为英商业广地产公司。这是一座高76.7米的摩天大楼，加上地下室和19层以上的2层设备屋，一般称22层，是上海解放前数一数二的高层建筑，也是上海当时的城市地标性建筑之一。
2020年改造中的苏州河沿线蒋迪雯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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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百老汇大厦落成同年，位于南京西路的国际饭店落成。大楼24层，其中地下2层，其83.8米的高度，成为当时全国最高的建筑物，并在上海一直保持最高建筑纪录达半个世纪。
国际饭店，因为由金城、盐业、大陆、中南四家银行的储蓄会投资建设，故又称上海“四行储蓄会”大厦，由匈牙利籍建筑师邬达克负责建筑设计，馥记营造厂承包施工。资料显示，国际饭店内部结构采用钢框架，由德国西门子洋行设计，中华造船厂分包安装。所用钢材是璜铜钢，具有较高的坚韧性和防锈性。
其4至12楼为客房，14楼是高档餐厅，15至19楼是公寓式客房，20楼以上是大楼各种设备、机房。一个小细节是，大厦打桩工程由丹麦康益公司承包，打下高密度的梅花桩。桩头采用圆木美松，在每根钢柱之下打5根梅花桩，桩头直径35厘米，最长的桩达39.8米。由于桩头打得深，又采用了钢筋混凝土筏形基础，在上海的众多高楼大厦中，国际饭店沉降较小。
此前上海大部分高级旅店多为外侨开设，特等饭店中唯有金门饭店和国际饭店由华人开设，且后来居上。1936年卓别林访问上海，京剧宗师梅兰芳和影星胡蝶作为东道主，就是在国际饭店设宴款待他的。几代上海人家的相册里都有与国际饭店合影的照片。知名建筑师贝聿铭曾说，正是少年时在上海亲眼看见国际饭店的经历，让他立志进入建筑设计行业。上海人后来常戏说，要想知道国际饭店有多高，那是“抬头一看，帽子落掉”的程度。
国际饭店，本报资料图片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上海西区最高建筑的保持者是1936年落成于延安西路914号、有“小国际饭店”之称的达华公寓。其10层楼的高度，使这幢楼在1980年之前保持了上海市区西区最高，也是唯一高层建筑的纪录43年之久。
20世纪二三十年代也是上海第一批高层建筑拔地而起的时期。资料显示，到1937年抗战爆发，上海市区已拥有10层以上高楼35幢，其中闻名遐迩的有跑马厅钟楼、河滨大楼、法邮大楼、华懋饭店、毕卡第公寓、新永安大厦等。《申报》曾预言：“上海的建筑，不久或可与伦敦纽约并驾了。”
然而，战火袭来，上海沦陷。此后，直到上海解放，几乎再没有刷新天际线的高楼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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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的春风，唤醒上海的活力。1979年12月20日，在乌鲁木齐北路、华山路口，91.5米的上海宾馆在喧天的锣鼓声中打下了第一根桩子。
1983年8月27日，上海宾馆举行开业典礼，正式对外营业。第二天，规模更大的华亭宾馆举行开工典礼。其他还有虹桥宾馆、新苑饭店、程桥宾馆，正在抓紧筹备，或即将动工。此时，距离国际饭店落成差不多已有半个世纪。
在那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里，上海的高层建筑以迅猛的势头不断创出新的纪录。
1982年，《解放日报》刊发的一则新闻《高层建筑在改变上海面貌》中提到，昔日棚户比较集中的中兴路、共和新路一带，最近4幢9层高楼平地而起，十分壮观。与它们仅一条马路之隔，另有3幢20层建筑正在紧张施工。在与这7幢住宅高楼相距不远的乌镇路附近，还有4幢正在建造的20层住宅楼直冲蓝天。
报道中写道，在过去五年多的时间里，“市区已建成高层住宅31幢，约25万平方米；高层旅馆6幢，6万多平方米；还有一批高层的工业生产大楼、科研设计大楼、冷库等等。正在施工的高层建筑有120多幢，今年预计可竣工54幢；已经确定并已委托设计部门设计的高层建筑还有200余幢。当这些高层建筑建成后，上海的面貌将有更大的改变”。
到1984年，上海有8层以上建筑211幢，5年后达537幢，又两年，达到748幢，同年还有近500幢高层在兴建中。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徐汇区的高层数量一路领先，到1991年底已达178幢。
1988年，153米的新锦江饭店；1990年，165米的静安波特曼酒店；1995年，186米的招商局大厦；1996年，212米的新金桥大厦……不断刷新当时上海的最高建筑纪录。
1993年，468米的东方明珠的出现，让整个上海的天际线得到飞跃，它也当仁不让地长期雄踞“上海第一高度”的宝座，并吸引世界目光投向正在飞速变化的上海浦东。1999年建成的420米的金茂大厦则开启了浦东陆家嘴“三件套”的序幕，也预示着上海进入新世纪的新篇章。
新华社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