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传》:时代的孤独歌者

2024-05-14 09:00:40 - 媒体滚动

《杜甫传》:时代的孤独歌者

天气渐暖,春色撩人,野草们钻出地面,四下张望;杨柳披上绿色的纱衣,轻飘动人。在这样美好的季节,读诗人冯至的《杜甫传》,或是不太搭调的,毕竟字里行间的忧郁感染着人,总有伤感动人心。可细想来,春光易去人渐老,读上一段文字,却也是同杜甫一道成长的过程。

幼年的杜甫因家庭环境优越,过着较为安定富足的生活。他自小好学,“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有志于“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他少年时也很顽皮,“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依靠父亲的职位和朋友,他认识名流,接受文化艺术熏陶。当然,这也成为他生命中难能可贵的安稳时期,从这之后,颠沛流离和生活艰辛是主流。

书中提到,杜甫的诗是“诗史”,同时也是“图经”。杜甫为了衣食,不得不陪着刺史县令们相聚,免不了宴会在寺院或园亭,迎送在江边或郊野。那些陪宴诗与送别诗虽是不得已的应酬,难免有些味道寡淡,但毕竟这样的经历给杜甫提供了观看山水的机会。“远水非无浪,他山自有春”,他深切地感到,自然的美到处都存在着。他的山水诗中的图卷正徐徐展开,渐渐入于画境。

因杜甫流亡多年,所写的山水诗是写实的,其中没有空虚的幻想,也很少有庸俗的山水诗中所谓山林隐逸的气氛。要说“日出寒山外,江流宿雾中”和“花杂重重树,云轻处处山”还是一般的山水;那“青青竹笋迎船出,日日江鱼入馔来”和“青惜峰峦过,黄知橘柚来”就已经是蜀中景色了;至于“青山意不尽,衮衮上牛头”和“阆州城东灵山白,阆州城北玉台碧”则是梓州和阆州的山水图了。在他的亲身经历和体验中,因其才思如涌的文思和多愁善感的气质之加持,让他的山水“经卷”别具洞天,也几乎难以模仿。

安史之乱使唐代的社会经济起了很大的变化,给唐代的历史和诗歌都划了一个界限。杜甫目睹着国家动荡,触摸着时代的脉搏,感受着世事沧桑,他的心在逐步蜕变。759年,郑虔身死;761年,王维去世;762年,李白离世;763年,房琯病逝;764年,苏源明饿死。故友至交的先后丧亡,让杜甫倍受打击,乃至在《哭台州郑司户苏少监》的诗中发出“豪俊何人在?文章扫地无”的哀问。

到底,与他同时的知己在凋零,能成为跨时代知己的又有谁呢?或许,近三百年后的苏轼是一个。苏轼仕途不顺,屡遭贬谪,尝尽世事艰辛,也正因为这样的经历,萌生多重生活体验,实现思想的嬗变。苏轼于黄州自家田地的一片高岗上筑成“雪堂”,茅草为顶,后方覆瓦,刈草为席,草屋五间,勉强可容膝屈伸,作一固定居室。自此,雪堂如杜甫的草堂一样不朽。有意思的是,几十年后,陆游曾去雪堂凭吊,他们的精神世界在那里实现了共通。

又经过了几百年,诗人冯至身处战火纷飞的年代,以“携妻抱女流离日,始信少陵字字真”的切身感受,在杜诗中找到了那个千年知己。于是,他以杜诗为根据,“用一个现代人的虔诚的心与虔诚的手描绘出一个唐代的杜甫”。那时,他们的家国之爱,现实的苦闷,人格精神与魅力,是那么相似。

冯至先生说:“杜甫的诗继承了《诗经》、汉乐府的优良传统,同时也吸取了南北朝一些诗人的艺术技巧,他最大的贡献则在于他以这优良传统为基础进行了大胆的革新。”杜甫,注定是那个时代的孤独者。《杜甫传》是一部心灵史,映照着诗人们的灵魂摆渡之路,也为解读那个时代和超越那个时代提供了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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