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辣椒缀起的童年
□王文莉
小时候,每到秋天,辣椒开始变红,母亲就挽起袖口,摘下那些红得发亮、饱满圆润的辣椒。看着一篮篮、一筐筐红彤彤的辣椒,母亲笑眯眯地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开始穿辣椒。她的动作娴熟而优雅,辣椒一个个被串起,整整齐齐,像列队的士兵,更像一串串火红的珠链,挂在屋檐下的木橛上,随风轻轻摆动,散发出辛辣而又诱人的香气。
我也有样学样,想一显身手,却弄巧成拙,不是弄断辣椒,就是线绳卡住,辣椒穿得歪七扭八,不成队形,不小心还会扎到手,龇牙咧嘴。母亲笑着说,别着急,慢一点,捏牢紧挨椒蒂的大头,专心瞄准,一下就穿过去了。不要捏在半腰,很容易折断辣椒!我照她教的方法,很快掌握到窍门,不一会儿,也穿出一串红艳艳的辣椒来。
那时候,屋檐下的土墙上,总会挂着几十串红辣椒!随着风吹日晒,辣椒逐渐失去水分,变得干瘪而坚硬,颜色也由艳变深。这时,母亲会取下一些,放在大铁锅里,用小火慢慢地炕干。每每此时,院子里也弥漫着辣椒特有的辣味。母亲用毛巾捂住口鼻,一锅又一锅,直到弄满好几个盖帘。炕干后的辣椒,母亲会用铁碾子细细地碾成粉末。
辣椒面碾好后,我们就能品尝到母亲的拿手绝活油泼辣子了。她取来一个洋瓷碗,先放半碗辣椒面,再加入适量的盐和芝麻,浇上两勺滚烫的菜籽油,一边搅动,一边继续浇油。那一刻,整个厨房里都仿佛被点燃,辣椒的香气与热油交织在一起,一碗香喷喷的油泼辣子就做成了。那个年代的秋冬,就是萝卜白菜当主菜,油泼辣子是我家餐桌上不可或缺的调味品,无论是拌面、夹馍,还是凉拌萝卜丝,只需放上一点,便能立刻唤醒味蕾,让人回味无穷。
如今,看到红艳艳的辣椒,我总会想起穿辣椒的母亲,想起那些挂在屋檐下的火红珠链,那碗热气腾腾、香辣扑鼻的油泼辣子。每次品尝到油泼辣子的味道,都像是在与童年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感受着那一份深沉而又细腻的母爱。
(本文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