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斯和沃尔兹：美国两党副总统候选人的“怪异”之争

美国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8月6日宣布选择明尼苏达州州长蒂姆·沃尔兹为竞选伙伴后，今年11月5日将出现在美国大选选票上的四个名字都已确定，分别是来自民主党的哈里斯和沃尔兹，以及来自共和党的唐纳德·特朗普和詹姆斯·戴维·万斯。

美国总统选举中，最受关注的无疑是民主党和共和党分别推出的总统候选人，但总统候选人选择的竞选搭档也非常关键。特朗普选择了年轻的保守派政客万斯，哈里斯则选择了从政经验丰富的进步派政客沃尔兹。但有意无意之间，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属性：出身美国中西部的白人男性。

过去二十余年来，美国中西部地区逐渐成为美国总统选举中的必争之地，今年也不例外。从民主党和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的选址就可见一斑——民主党选择了密歇根州的芝加哥市，共和党选择了威斯康星州的密尔瓦基，两州都是对大选有着关键影响的“紫州”。而多位专家表示，哈里斯和特朗普分别选择沃尔兹和万斯作为副总统搭档，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争取摇摆州的支持。

乡村之争

现年78岁的美国前总统、共和党2024年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在7月15日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宣布，他已选择俄亥俄州联邦参议员万斯为自己的竞选搭档。万斯的特点很鲜明，他很年轻，目前才39岁；他出身于美国中西部的俄亥俄州米德尔敦，手握一本讲述山区底层人士困境的畅销书《乡下人的悲歌》。

深入了解之后发现，万斯也有着自己的政治手段。他曾经是激烈的特朗普批评者，称特朗普是“道德灾难”“美国希特勒”。然而，在特朗普执政后，他的态度出现了180度转变，他成为了特朗普的坚实拥护者，甚至与特朗普的长子小唐纳德都关系密切。

作为特朗普第二名来自中西部地区的竞选搭档——美国前副总统彭斯出身于中西部印第安纳州，特朗普对万斯的期许显然也在赢得中西部地区的选票。

据新华社报道，特朗普7月15日曾表示，今年总统选举期间，万斯将重点关注他“为之奋斗的美国工人和农民”，涉及宾夕法尼亚、密歇根、威斯康星、俄亥俄和明尼苏达等州。万斯当天在接受采访时也表示，特朗普告诉他，他可以帮助自己赢得密歇根等中西部摇摆州，并且能在副总统候选人辩论中有好表现。

当时，万斯面对的副总统候选人还是哈里斯。但一个月后，他面对的直接竞争对手成了同样来自美国中西部地区的沃尔兹。美国总统拜登7月底宣布退出竞选后，哈里斯成为了民主党总统候选人。8月6日，哈里斯宣布，选择沃尔兹作为自己的竞选搭档。

相比于万斯，现年60岁的沃尔兹从政经验更加丰富。他曾长期担任美国联邦众议员，后于2018年当选明尼苏达州州长，并于2022年获得连任。除此之外，美国媒体称他身上有着浓浓的“中西部老爹”气息，譬如他有着24年的美国国民警卫队服役经验、曾长期担任高中教师、带领学校球队夺得过州冠军等等。

哈里斯在介绍沃尔兹时曾说，沃尔兹为中产阶级家庭奋斗的信念非常坚定，他在担任州长期间还为工薪家庭减税、降低用药成本，保护了女性权益等。

“可以看到，两位总统候选人选择竞选搭档，都意在赢得摇摆州。”中国社科院美国所研究员刘卫东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从哈里斯的角度来说，她自己是一名少数族裔女性，因此选择一位白人男性作为搭档可以获得更广泛的支持；从特朗普的角度来说，他可以不选择白人男性，但他并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因此选择了一个有着摇摆州背景的搭档。

刘卫东进一步解释称，在美国当前的总统选举中，“铁票州”已经没有了意义，总统候选人争夺的就是对大选具有决定性影响的摇摆州。所谓“铁票州”指的是在大选中坚定支持某一党的州，譬如加利福尼亚州是民主党的“铁票州”，也称之为蓝州；得克萨斯州是共和党的“铁票州”，也被称为红州。

而摇摆州对于大选具有决定性影响。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政治学教授罗杰斯·史密斯对新京报记者表示，今年大选中有七个州必将成为重要的战场，包括威斯康星州、密歇根州、宾夕法尼亚州、亚利桑那州、内华达州、佐治亚州以及北卡罗来纳州，前两个州都位于中西部地区，宾夕法尼亚西部与这两个州的情况类似。

史密斯表示，特朗普和哈里斯分别选择万斯和沃尔兹为竞选搭档，是试图赢得工人阶级和农村选民的一种策略，这部分选民主要分布在威斯康星州、密歇根州、宾夕法尼亚州、佐治亚州和北卡罗来纳州等摇摆州。“但美国总统选举的焦点总是压倒性地集中在总统候选人身上，两位副总统候选人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变这些州对总统候选人的支持仍不好说。”

在2016年的大选中，正是在中西部和“铁锈带”地区的胜利推动特朗普走向了白宫，当地非大学选民的比例很高。万斯的《乡下人的悲歌》描述的就是美国工薪阶层对精英阶层和自由贸易政策的失望，特朗普则瞄准这一点争取他们的支持。如今，民主党也在更多地争取这部分选民的支持，竞选搭档刚确定，哈里斯和沃尔兹就马不停蹄地前往威斯康星、密歇根等摇摆州。而万斯的足迹也和哈里斯、沃尔兹类似，竞选活动重点围绕摇摆州展开。

“怪异”标签

传统上而言，在总统候选人三轮电视辩论之余，美国大选中副总统候选人也会举行一轮电视辩论。还是副总统候选人时，哈里斯就公开表示同意与特朗普选择的竞选搭档举行辩论，但万斯成为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后并未第一时间表态。

如今，沃尔兹也表示，期待和万斯进行辩论。“我等不及要和这个人辩论了——如果他愿意从沙发上起来的话。”沃尔兹日前如此说道。万斯则没有表现出相同的积极性。因此，目前尚不清楚沃尔兹和万斯是否会举行副总统辩论。

但在辩论场外，两人的唇枪舌剑、互相攻讦从未停止。近期，两位副总统候选人的斗争围绕的是本届美国总统选举中新兴起的一个标签——“怪异”（weird）。沃尔兹上个月首先在采访中使用这个词形容特朗普和万斯，一度引发热议。这个词得到了民主党人的认可，此后哈里斯竞选团队也开始在竞选广告、竞选集会中使用这个词描述竞争对手。

当地时间2024年8月10日，美国拉斯维加斯，美国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右)和竞选伙伴明尼苏达州州长蒂姆·沃尔兹在内华达大学参加竞选集会。图/视觉中国

沃尔兹称万斯“怪异”，和围绕万斯的争议不无关系。随着万斯被特朗普选为竞选搭档，他过往的言论也被翻出。在2021年的一次采访中，万斯曾说美国被“没有孩子的养猫女士”（childlesscatladies）控制，直指哈里斯以及交通部长皮特·布蒂吉格等人。哈里斯自己没有生育子女，但有继子继女。布蒂吉格则已公开同性恋身份。

万斯的这一言论引发争议，但他上个月回应称，这只是对民主党的“讽刺”。而对于民主党关于万斯和特朗普“怪异”的讽刺，万斯曾在采访中称这“纯粹是校园霸凌”。在上周日播出的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采访中，万斯再次回击，称沃尔兹才是“怪人”。

“蒂姆·沃尔兹给了他妻子一个友好的、坚定的中西部式握手，然后还试图尴尬地纠正这一点。”万斯在采访中说，沃尔兹在一个全国舞台上当着他妻子的面表现得怪异。万斯还抨击哈里斯和沃尔兹，称他们对自己的身份感到不自在，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政策立场感到不自在。“所以他们只会辱骂，而不是真正告诉美国人民他们将如何改善他们的生活。我觉得这很怪异。”万斯说。

对于民主党人给万斯和特朗普贴上的“怪异”标签，史密斯认为，若是民主党人将这个标签局限于特朗普和万斯，那么它可能会发挥很好的作用，吸引到很多对特朗普不满的人。但若是民主党人将这个标签扩大化，用于形容共和党选民甚至很多还在摇摆的选民，那其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万斯和沃尔兹的交锋还出现在服役记录上。两人都是退伍军人，沃尔兹曾在国民警卫队服役24年，万斯曾在美国海军陆战队服役，并作为一名战地记者在伊拉克待了六个月。外界认为，由于特朗普和哈里斯都未曾服役，万斯和沃尔兹的服役经历对于两位总统候选人来说是有利的。

然而，近日，万斯在接受采访时公开抨击沃尔兹的服役经历，称他为了竞选国会众议员席位有意躲避了一次前往伊拉克的任务。据美媒报道，沃尔兹2005年正式退役，2006年参加了国会选举。他本人称退役前并不知道要被派往伊拉克，但万斯等人称他知道这项任务，但为了政治利益避开了。

这项指控一直困扰着沃尔兹，他在竞选州长时就曾遭到这方面的抨击。但沃尔兹8月13日回应称，“永远不应该贬低他人的服役记录。”他还说，作为国会议员时，他是退伍军人利益的“捍卫者”。

“随着美国大选日期临近，两位副总统候选人之间的隔空论战仍会持续。”刘卫东表示，但美国副总统是完全服务于总统的一个角色，他们的行为也是为了帮助总统候选人争取支持，至于这种助力有多大，仍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刘卫东进一步表示，从特朗普的角度来说，他想要的是一个忠诚听话的副手，其次才是一个能给他的选举带来帮助的竞选搭档，因此万斯会避免喧宾夺主。但从哈里斯的角度来说，沃尔兹带来的助力可能会更大。“哈里斯在美国社会里仍然是一个非主流的选择，她可以吸引到女性选民、少数族裔选民，但在白人男性选民方面可能会有所缺失，沃尔兹的身份则可以帮助她弥补这一点。也因此，哈里斯会给沃尔兹更大的空间去自我发挥。”

无论如何，万斯和沃尔兹的政治前途都与哈里斯和特朗普绑在了一起，到底谁会成为美国下一任副总统，还得看哈里斯和特朗普之间的“决战”。

新京报记者谢莲

编辑张磊校对张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