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上的英雄气
▌岳强（北京）
长峪城村建于明代，拥有瓮城、城墙、寺庙、古民居、社戏等历史文化资源。新华社
“长城”这个字眼在我的意识里落地生根，大约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时的语文课本里有一首毛主席的词——《清平乐·六盘山》，其中的“不到长城非好汉”让我记忆深刻。后来，我在八达岭长城的好汉坡看到了刻在石碑上的这个句子，洒脱的字迹一如当年语文课本上的配图。
当然，此长城非彼长城。八达岭长城位于军都山关沟古道北口，是明长城的一个隘口，也是居庸关的重要前哨。而《清平乐·六盘山》中的长城，位于宁夏西吉县境内，属于战国时期的秦长城。那段秦长城从甘肃静宁县蜿蜒至宁夏西吉县，与红一方面军自西向东的行军路线一致。
不一样的长城，一样的情怀。遥想当年，戚继光长城抗敌何等威猛。1568年，在调任蓟门一带的长城防务后，戚继光一边修筑长城，一边训练士兵。当蒙古朵颜部首领董呼哩率三万铁骑来犯时，他以八千精兵将其击败，还俘虏了董呼哩的侄子董长昂。几年后，董呼哩的兄弟董长秃率五万铁骑再度来犯，又被戚继光干净漂亮地击败，董长秃本人也成了俘虏。经过较量，不可一世的董呼哩终于被降伏。从此，蒙古朵颜部再也不敢南下叩关。
另一段使我动容的长城是长峪城。那是北京境内海拔最高的长城，也极为险要，那里的长城敌楼被当地人称作“高楼”。我曾经徒步跋涉14公里，到山巅探访这座高楼。体量庞大的高楼是内长城的一个拐点，它所在的位置是周围山梁的制高点，视野极其开阔。
在古代，长峪城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入侵的前沿阵地；在现代，长峪城曾是抗击日寇的战场。南口战役期间，侵华日军在长峪城遭到顽强抵抗，久攻不下后，用飞机投下毒气弹，守军官兵全部壮烈殉国。直到现在，敌楼上仍然残留着当年激战时的累累弹痕。尽管战士们没有留下名字，但人们不会忘记他们的英雄壮举。不到长城非好汉，他们不仅到了长城，而且与长城融为一体。
登山途中，我看到一块镌刻着“抗日英魂”字样的汉白玉石碑以及中国军人抗战雕像，继而又看到一块镌刻有“长城卫士”字样的无名英雄碑。便想，那些长眠于此的长城抗战勇士将与日月同辉。
作为明长城内侧的军事城堡，长峪城与居庸关城、白羊城、横岭城、镇边城同属于京西北军事防御体系。如今，烽烟散尽的边关已成为宁静安闲的村落——长峪城村。在国务院发布的《中国传统村落名录》中，北京市共有24个古村入选，长峪城村榜上有名。山林茂密的生态景观，加上古宅、古寺、古长城、古瓮城等历史遗迹，使这座为抵御外敌入侵做出过巨大牺牲的英雄村庄，呈现出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然而，长峪城人没有忘记历史，并未忘记自己的担当和使命。长峪城村北面的柏油路笔直地伸向大山深处，路面被山风清扫得干干净净。山路的东侧，那些青砖砌成的城墙垛子低矮而精致，间或被灌木枝条和枯草遮掩着。蔚蓝的天空、连绵起伏的褐色山峦以及路边象征性的长城造型，营造出一种边关要塞特有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