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宇宙”背景下 探讨生命的价值尺度
科幻作家刘洋的最新长篇《井中之城》，从一个快递小哥张亮的日常生活出发，他每天沿着相同的路线，将各种各样的快递送到居民手中，天气寻常，街道寻常，一切都那么平平无奇。然而，位于天海花园小区5座7层最靠里的这一家，引起了他的注意：大小、重量都完全一样的包裹源源不断送到这家门口，但只要敲门声响起，屋内的一切声音就立刻归于沉寂。当他终于鼓起勇气一探究竟，却发现虚掩着的门内空无一人。
从这一天开始，张亮接到了未知来源的警告，加之不对劲的收货地址，不合逻辑的事件接连发生，奇怪的物理规律、离谱的世界运行规则——这些平凡生活中不平凡的细节，将张亮拉入未知的深渊。多重力量的交织博弈，推动着他的命运在短时间内剧烈变动。
作者刘洋擅长挖掘日常生活中科幻的一面，往往在不动声色的叙述中，以诸多平凡普通的细节密织出一张繁华烟火的生活图景，然后从一个极不起眼的破口，突然扯下遮蔽世界真相的面纱——张亮经历了一系列迷影重重的奇异事件之后，直到发现了城市上空令人感到突兀的巨大豁口，才发现所生活的城市是一个建造在井中的虚拟之城，即“井中之城”：人类生活在井底，视线的边界是无数的高墙，井口的天空是整个世界。而他自己所谓的平庸人生，竟是层层设定之下被不断收紧的命运轮回。逃离“井中之城”的方法，是通过一场规则严苛的骰子游戏——这是虚拟世界的唯一后门，每一场游戏都藏着一个提示。在混沌、迷茫、争端、撕扯之中，在完全虚拟的世界之中，张亮努力找到了真实的边界。
刘洋通过这部作品，让我们看到“元宇宙”实践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它扩展了人类短暂生命的无限可能，却也隐匿着人类所不能把控的阴影面。《井中之城》不仅尝试预言元宇宙的未来，让人看到技术的另一面，同时也引发我们对生命意义的重新思考——衡量生命价值的尺度到底是什么？
张亮在虚拟的井中之城“轮回”了千余年，作为真实的人类最终回到了真实的地球，但对于更多人来说，一个平庸的灵魂即使“轮回”千年万年，他也不过是一个虚拟人物般的存在。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一切似乎全无意义。难道生命的本质就是虚无吗？了不起的是，刘洋通过小说主人公复制了另一个自己留在“井中之城”这一情节，简短而有力地回答了这些问题——
为生命赋予价值的，也许不是时间的长短，也不是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而是生命的存在，本身就充满了意义。
与此同时，《井中之城》在“元宇宙”大热的当下，提出了一个人类无法回避的问题，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分辨真实与虚假，有意义吗？未来元宇宙技术的实践，将彻底打破纯粹物理意义上的“真”“假”界限。他提出了一个更为现实的哲学命题：若两者皆真，何为假？若两者皆假，何为真？
这并非科幻作家在危言耸听。虚拟网络技术的诞生在方方面面改变了人类的生活，三千年之变，未有甚于此者。然而，网络的虚拟特征也更加深刻地改变了人类认为的真实与虚假界限，人类似乎在技术的加持下，不断远离某种恒定的真实。
如果说，“科幻”小说应该承载对未来的幻想、对现实的警示，《井中之城》无疑是其中完成度极高的一部佳作。
总之，《井中之城》构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融入物理概念的游戏，既以一种轻松有趣的方式科普了相关的物理知识，也巧妙融入悬疑、大逃杀、历史传说等流行元素，不仅在极大程度上丰富了科幻小说的表达形式，拓展了科幻小说的写法，也展示了作者作为物理学博士转型到文学教授的成功跨界，弥补了科幻文学在“文学表达”上的不足。著名科幻作家刘慈欣如此评价刘洋的创作：“延续了科幻文学的宝贵传统，展现了科学的诗意和宇宙的美感。”
贵阳日报媒体记者郑文丰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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