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脑”悲剧上演：两名中学生离世，疫苗防线如何补齐？
21世纪经济报道见习记者李佳英广州报道
近日，青海西宁湟中区第一中学接连发生2名同班学生因病不幸离世事件，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据通报，两名学生确诊为脑膜炎奈瑟菌感染，且两病例之间相隔20天。
流行性脑脊髓膜炎在我国被列为乙类传染病，由于其病程快、强传染性和高病死率，尤其是儿童青少年这一免疫力较低且易聚集的群体需特别警惕。对于此次引发大众广泛担忧的“流脑夺命”，我国也有接种疫苗等预防举措。当前，我国已实施免费接种计划，覆盖6月龄至6周岁儿童的多个关键阶段。
国家传染病医学中心主任、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介绍称，在实施疫苗普遍接种后流行性脑膜炎引起的死亡病例已经大幅度下降。
鉴于脑膜炎奈瑟菌的复杂性与疫苗保护的局限性，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副主任王新宇表示，期待更加广谱高效的疫苗问世。同时，感染病临床专业人员需持续加强对于出现发热伴中枢神经系统症状患者的密切监测与及时干预，以确保在疾病早期阶段进行有效控制。
“夺命流脑”的潜伏期之谜
根据7月3日青海西宁市湟中区教育局、湟中区卫生健康局发布的《关于湟中区第一中学2名学生因病死亡相关情况的通告》，该校共有学生4301名，涵盖初中与高中多个年级。6月5日晚，八年级（5）班学生马某某在青海省妇女儿童医院因脓毒血症抢救无效离世，后经检测确认为脑膜炎奈瑟菌感染导致的脓毒血症。
事件发生后，经过连续7天的医学观察，确认无新发病例。然而，6月26日中午，同班学生严某某又在青海大学附属医院因暴发性紫癜（曾患过敏性紫癜病史）不幸离世，医院反馈其脑膜炎奈瑟菌血培养阳性。
2名同班同学相继离世，其中缘由便是这夺命“流脑”——流行性脑脊髓膜炎。值得注意的是，从当地部门公布的两位病例关联情况来看，6月5日，一位学生出现症状死亡；6月25日，另一位学生出现症状。其间，间隔跨度为20天，而且后者于6月8日完成的咽拭子采样结果为阴性。
其实，一般而言，流脑潜伏期较短。根据人民卫生出版社的第六版《传染病学》，流行性脑膜炎属于乙类传染病，该疾病潜伏期短，多为1至7日，平均2至3日显现，其高隐形感染率使得流行期间人群带菌率可超50%。脑膜炎奈瑟菌作为病原体，主要潜伏于感染者鼻咽部，通过飞沫经呼吸道直接传播，虽然人群普遍易感，但仅约1%感染者会发病。少数病例中，病菌可能侵入血循环，形成菌血症，极少数会发展为败血症并侵犯脑脊髓膜。
对于“流脑”是否存在超长潜伏期的担忧，浙江省人民医院感染病科主任、主任医师潘红英曾在对外分析时指出，流脑潜伏期虽然较短，但也可能十几天后发病，这可能与个体的免疫系统状态、日常生活习惯等个体差异紧密相关。后发病的这位学生其感染途径可能包括由前一发病学生直接传播，但亦不排除来自周边环境中其他未显症却携带病原体的潜在传染源。
中疾控官网披露的信息显示，“流脑”的传染源主要是健康携带者。个体抵抗力下降、上呼吸道感染、吸烟、居住生活环境拥挤等，均是诱使该病发作的危险因素。
由于健康携带者的存在，即使个体未表现出明显症状，也可能成为传播病原体的“隐形推手”。
若要阻断感染途径，清除环境中的潜在传染源不容忽视。张文宏介绍称：“一旦发生病例后，应该立即对于该病例的疫苗接种史与细菌血清型进行评估与检测。其次要对病例的接触者进行细致观察和预防性治疗，以免病例的进一步传播造成大面积的传染和疾病死亡。”
疫苗防线仍待强化
在大众认知中，“流脑”属于高病死率疾病，这与其病程加快密切相关。
王新宇介绍称，脑膜炎奈瑟菌与其他细菌不同之处在于其特别容易造成中枢感染和诱发弥散性血管内凝血，临床病程进展快速是造成死亡率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又因其传染性强和病死率高，一旦发生聚集性病例报告时绝对不应忽视。
其实，流脑的危害不仅于此，其高危性还体现在后遗症上。据“健康中国”微信公众号消息，在规范的抗生素治疗情况下，侵袭性脑膜炎球菌性疾病的病死率约为9%～12%，而脑膜炎球菌菌血症的病死率则高达40%以上。然而，幸存者中20%以上患者伴有永久后遗症，如听力丧失、神经损害或肢体功能丧失等。
“流脑”如此高危，其常见发病人群其实多是免疫力较低、容易密集的儿童青少年。“健康中国”微信公众号文章显示，各年龄组人群均有流脑病例报告。其中，15岁以下的儿童青少年发病为主，占病例总数的60%以上；5岁以下儿童的发病率最高，且年龄越小发病率越高。
再从高发病季节来看，《流行性脑脊髓膜炎公众预防指南》显示，流脑冬春季节病例高发，一般在11～12月份病例开始增多，第二年的2～5月份为发病高峰期。这一期间，也是上述高发病人群的在校密集期。
那么，如何防治？根据上述预防指南，流脑作为疫苗可预防性疾病，接种流脑疫苗可减少感染的机会或减轻流脑症状。目前国家免费流脑疫苗接种程序为6月龄和9月龄婴儿接种流脑A群多糖疫苗，3周岁和6周岁幼儿接种流脑A+C群多糖疫苗。
王新宇强调，通过疫苗在人群中的大规模接种，可以形成群体免疫以使整个人群获得免疫保护。对于密切接触者而言，及时阻断传播的主要途径是化学预防，如使用抗生素。
从疫苗供应来看，目前我国上市的流脑疫苗种类也较为丰富，包括A群流脑多糖疫苗、A群C群流脑多糖疫苗、ACYW群流脑多糖疫苗等。然而，王新宇也指出，由于脑膜炎奈瑟菌多种多样的血清型，以及多糖疫苗保护的局限性，目前采用的疫苗还不能称得上完美，期待更为广谱高效的流脑疫苗。
王新宇称：“对于感染病临床专业人员来说，面对此次青海西宁的两个病例，我们在痛惜患者逝去的同时，更需要提高警惕，做好发热伴中枢神经系统症状患者的监测工作，做到早发现、早治疗，在尽可能降低病死率的同时避免疾病的进一步传播而造成的更大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