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资本手段持续推进补链稳链工作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健全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制度”“抓紧打造自主可控的产业链供应链”。当前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不利影响增多，国际竞争加剧，自主可控的产业链供应链在新发展格局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自主可控，是指一国对本国产业链供应链具备掌控力，使得相应的产业链供应链的建设、运行掌握在自己手中，有能力抵御各类外生冲击，不论是来自经济形势演变带来的负面冲击，还是国际竞争对手的恶意打压。随着技术进步和产业分工的细化，产业链供应链的链路越来越长，对产业链供应链的自主可控的挑战也越来越大。产业链供应链的自主可控不仅是若干具备比较优势的产业环节掌握在本国手中，而且是全链条的坚韧可靠，不能有明显的薄弱环节，否则一旦遭受负面冲击，可能引发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链式反应。
对产业链供应链的短板进行补链，是打造自主可控的产业链供应链的当务之急。当前我国产业链供应链主要存在以下两类典型短板：
一是关键技术存在短板。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我国应抓紧在集成电路、工业母机、医疗装备、仪器仪表、基础软件、工业软件、先进材料等重点产业链发展体制机制。目前，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仍面临一系列“卡脖子”问题，核心技术受制于人，尤其在光刻机、人工智能、数控机床等领域存在短板。专攻原创性技术突破的产业链关键企业仍难以突破瓶颈，实现我国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任重道远。关键技术受制于人，产业链供应链的自主可控性大打折扣。
二是一些产业节点毛利率低。转型升级背景下，劳动力密集、技术门槛低的传统产业缺乏核心优势，高度饱和的市场竞争压缩了利润空间，低毛利率节点企业经营困难。以农业机械为例，我国中低端农机设备产能过剩，不少企业利润率长期卧居低轨。产业节点毛利率太低，遭遇负面外生冲击节点企业生存艰难，不仅容易造成产业链供应链的断链，而且会带来就业等社会问题，从而影响整个经济局面。
资本是现代经济中一种核心力量，其作用是通过跨时跨地的投资和收益分配，将各种力量聚合在一起，带来新的突破和发展。今年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加强监管防范风险推动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明确了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的时间表、路线图和任务书。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将有利于支持科技、产业和资本高水平循环。对产业链供应链的短板进行补链，运用资本是重要的手段。
对于关键技术短板的补链，可以学习国际国内的成功经验，采取风险投资、私募股权等金融手段激励企业技术创新，逐步实现重点领域的国产替代。然而，我国风险投资基金助力关键技术突破仍存在如下两类问题：首先，资金来源方面，基金总量不足且来源渠道单一化。一级市场缺少长期、稳定的资本流入，难以匹配高新技术企业研发攻坚与成果转化的高强度资金需求。其次，资金使用方面，基金投资结构多方面失衡。早期投资不够充分，投向赛道不够全面，长短期资本配置不够协调，区域性均衡发展不够完善。因此建议：
拓宽资金来源渠道，释放多主体投资动能。加快优化政策、法律和市场环境，推动民间资本、国有资本、国际投资等各类中长期资金入池，为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注入源头活水。
发挥政府统筹作用，布局结构化基金矩阵。多策并举调整投资结构、提高资金效率，引导风险投资“敢投、能投、会投”。其一，完善风险共担与让利机制，设立风险补偿基金，激发早期投资活力；其二，以分散化利好政策鼓励资金采取产业均衡投资策略，避免“一窝蜂式”的过度集群投资和产业结构失调；其三，政府资金带头建立政策性母基金体系，引导社会资本共同参与长期性价值投资；其四，鼓励地方政府因地制宜建设区域性风险投资生态，同时为经济欠发达地区提供政策、金融和人才等方面的帮扶与支持。
对于产业节点低毛利率短板的补链，也可通过资本逻辑进行。第一，以国家战略为基本导向制定相关政策，大力提倡和激励产业链中的优质企业发展企业风险投资，建议其采取“纵向深耕+生态圈层”战略，即优质企业在主业上深挖细耕，占据产业核心地位；同时以自身力量为龙头，带动产业链条上薄弱企业的发展，实现产业链供应链的共赢。这就要求优质企业通过贸易融资等手段，带动和扶持产业链上其他企业的发展。笔者据CSMAR数据库（中国经济金融研究数据库）提供数据进行测算，2024年第一季度A股上市公司资产总计为434.89万亿元人民币，其中“趴”在账上的现金约18.07万亿元，资金有进一步优化空间。进一步而言，上市公司交易性金融资产达33.29万亿元，其中企业的理财资产占比较高，资金空转率较高，这表明运用优质企业的资金对产业链短板进行补链有较大空间。
第二，推动地方政府投资平台设立产业资金，鼓励政府引导基金、国有资本和处在重点产业链上的龙头企业共同参与投资。按照“政企协同、市场运作、互利共赢”的原则，专注于扶持和提升低附加值产业链，引导资金投向低毛利率节点企业，通过有序资本资金注入给低毛利率企业提供先进的技术和管理方式，改善低毛利率节点企业的经营状况，使得低毛利率产业节点的韧性得到恢复，通过有序资本资金兼顾市场效率与公平。
自主可控的产业链供应链需要全链条各个产业节点的健康可靠，运用资本的手段持续推进补链稳链工作，不断提升我国产业链供应链的完整度与竞争力，是进一步建设更高质量的自主可控产业链供应链的前端工作，需要整个社会的同心协力。
（作者系四川大学经济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