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北京有多处“小西天”
▌高申
国庆长假期间，山西隰县的“小西天”屡上“热搜”。隰县“小西天”只有169平方米，假期的游客却达到日均上万人。对这个常住人口只有约9万人的小县城来说，每天接待上万游客，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都说隰县“小西天”因为《黑神话：悟空》而火了，其实《黑神话：悟空》到山西取景只是诱因。历史上各地建筑何其多，唯独山西保留了如此多的古建筑，以至于有“地上文物看山西”的说法。就像“小西天”一样，历史上各地建有不少“小西天”，却唯独隰县“小西天”保存完好，并成为全国文物保护单位。
隰县“小西天”山门
隰县“小西天”
“小西天”在山西并不“古”
“小西天”原名千佛庵，居于隰县城西的凤凰山巅。隰县城区不大，放眼便能望见凤凰山。而创建于明崇祯七年(1634年)的小西天，则是隰县第一瑰宝。
在山西地界谈明代文物，或许被很多访古爱好者不当事儿。毕竟，在三晋大地上，留存着南北朝、唐、辽、宋、金、元、明、清的大量文物。单论有一定数量的佛教造像群，就有大同市的北魏云冈石窟造像、五台县的佛光寺唐代造像和南禅寺唐代造像，平遥县镇国寺的五代造像……那么，隰县的“小西天”有哪些独特之处呢？
来到凤凰山的朋友，或许会有这样的发现：此地三面环山，前方临河，古木参天，清流涓涓。凤凰山土崖如削，“小西天”则耸立于山顶。游人们越紫川田园，过昕水河桥，经“天池”之岸，跨“通天仙桥”，踏上240余级石阶，穿过10米的“洞天”，才见到“道入西天”天门，由此来到这所谓的“西方圣境”。进入“小西天”前的这般铺垫，不是山西境内每座寺庙都能拥有的。绝大多数的三晋寺庙，都是平铺直叙，让您从平淡无奇中直接步入化境。“小西天”则不然，它徐徐将您引入化境，这也是其独特之处。
进入寺院，游人们会发现，这是由上下两院组成的庙宇。当地学者说：“小西天”布局新颖，精巧玲珑，以格调别致而著称。与“小西天”布局多少有些类似的，是洪洞县的广胜寺、浑源县的悬空寺等。
在“小西天”的下院漫游，会见到院内面东而筑的无量殿，内设数十尊铜铸佛像和木雕楼阁，这是僧人诵经的禅堂。无量殿对面是韦陀殿，韦陀像是一整块楠木所雕，威武逼真，工艺精湛。由韦陀殿背后两侧，进“疑无路”、上“别有天”，便可到孤桐峰。该峰两角分别矗立着钟、鼓二楼。峰顶有摩云阁，内祀观音菩萨，外祀奎光文星。登上高阁远眺，四下里田园如画，令人神往。在下院北房，还珍藏一部明版善本藏经，共7000余卷，保存完好。
“小西天“的上院，是全寺的精华部分。正面为大雄宝殿，文殊、普贤两殿左右相峙。大殿内正面排列着五个相互连通的佛龛，药师、弥陀、释迦、毗卢和弥勒等诸佛端坐莲台，各饰锦衣，神态自若。十大弟子分站两旁，造型优美，生动传神。殿南山墙上塑着“四方三圣”、“四大天王”等众多佛教人物。大梁上，有威武雄壮的八大金刚。梁间墙壁上，悬塑着富丽堂皇的“极乐世界”：众多的飞天、神鸟、孔雀、鹦鹉、仙鹤……
这组明代悬塑艺术的珍品，在立意、题材、构图、技法上标新立异，推陈出新，内容丰富、艺术精湛，表现了古代艺匠对佛教的深刻感悟力和对艺术的非凡表现力，是研究泥塑艺术的宝贵实物资料。
不一样的“小西天”
提及北京城区内的“小西天”，人们大概会想到两处地方：一处是位于积水潭的西北，因那里曾有座名为“小西天”的寺庙，从而将庙周围的地区也泛称"小西天”；另一处，则是北海公园内的一座殿宇。
第一处“小西天”，大致位于积水潭与铁狮子坟之间。具体而言，是指新街口外大街西侧，以及与新德街交会处的一片区域。
根据当地老辈人的说法，积水潭的“小西天”并无僧人。在明清时期，这里倒是个有些名气的所在。有文史学者这样解释：“小西天”是下葬前举行祭祀活动的地方。如果从“小西天”周围的地名来看，这种说法还颇有一些道理。比如，在“小西天”西侧不远处，有片叫做“索家坟”的地方；而在“小西天”北侧，则有片叫做“铁狮子坟”的地方。临近“铁狮子坟”的北太平庄，从前也是北京北郊最大的坟场之一。或许，这些地方都与“小西天”有着某种联系。
“小西天”的地域并不算大,早年也没有什么建筑，甚至没有几户人家。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土地上，只在西北方向矗立着一座小庙。
而在北京西城区文津街1号的北海公园西北角，居于五龙亭以西，还有一处“小西天”。
北海公园内的“小西天”，是一组占地面积6225平方米的坛城式建筑。自建成以来，这里便被俗称为“小西天”。民国时期，它也曾被叫做观音殿。然而，这处“小西天”的正式名称，应为“极乐世界殿”。这是乾隆帝为给皇太后祝寿祈福而专门修建的，也是北海公园中最辉煌精彩的一组建筑。它的建造时间，为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至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
极乐世界殿是一座正方形建筑，三重檐四角攒尖，八角宝顶座上立有2.56米高的铜质镏金宝顶，黄琉璃瓦绿剪边屋面，恢宏壮观，气势非凡，被一些学者称作中国最大的方亭式建筑。
大殿四面由水池环绕，四面正中均有石平桥一座，桥外建有四柱七楼琉璃牌楼各一座，桥上及水池内侧都装有汉白玉石栏板和龙凤柱头望柱。同时大殿的四角又各有重檐攒尖方亭一座。殿内原设一座南海普陀山模型，山脚下绘满海水，山上布满五百多尊罗汉佛像。它曾与宣武门外善果寺的罗汉山、朝阳门外九天宫的天宫，并称“北京泥塑三绝”。只可惜，到了清末，存世的就只有普陀山模型。再往后，连残破不堪的模型也消失了。笔者小时候，还曾在殿内布置的“冰雪世界”游玩过。到了1993年，又逐步恢复起佛山佛像。
除了北京城区的两处“小西天”，在房山区还曾有过一处“小西天”。这座“小西天”，有很多朋友十分熟悉，那便是拥有云居寺佛经的石经山。根据《明一统志》“顺天府”章节记述：石经山“峰峦秀拔，若天竺山，故称曰‘小西天’。”当然，这个名称，连云居寺附近的居民，都不一定知道了。
《西游记》曾在“小西天”取景
在华夏大地上，不止一处名为“小西天”的地点。但比较有影响力的《中国名胜词典》（上海辞书出版社）中，只介绍了隰县“小西天”。至于其他地方的“小西天”，又是怎样的呢？
在浙江舟山市下辖的嵊泗县境内，有一处岛上的“小西天”。这里地处枸杞岛的西端，是观日落的绝佳场所，但登顶的路崎岖不平，极其难走。从爬山观景的角度来看，嵊泗“小西天”倒是与隰县“小西天”有着共同之处。枸杞岛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从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小西天”顶峰西侧的山冈遗址就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根据历史学者们的考证，这里原来是南宋烽火台遗址。昔日金兵多次从海上进攻南宋都城临安，宋廷便在东海诸岛建烽火台30余座，如今留存下来的，就只有“小西天”附近的这座了。
福建省漳州市平和县的大坑山中，有一座名曰“小西天”的观音庙。此庙距离县城约有5公里，一年四季云雾缭绕。根据当地的民间传说，早在明末天启年间，有一游方高僧，在该处结一草庵，诵经修行，参禅悟道。到了清末民初，由于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土匪活动十分猖獗，拜佛信众屡遭抢劫，“小西天”才逐渐衰败下去。若是在国内寻找一处与隰县“小西天”人文环境最为接近的同名场地，或许就是此地了。
河北省邢台市西南45公里处，还有一处“小西天”。这里群山争翠，千峰竞峭，峡谷幽清，主峰鼎梅山海拔1037.1米，山势奇特秀美，直插云霄，登顶远眺，太行美景尽收眼底。
若说隰县“小西天”是佛教圣地，那么邢台“小西天”则是一处道教名胜。《邢台县志》载：“小西天”又名栲栳红山，山上建有碧霞元君祠。传说碧霞元君是东岳大帝的三女儿，虽性情刚烈，却怀有一副菩萨心肠，专管人间不平事。
除了这些名为“小西天”的地点之外，还有一处被当做“小西天”的地点。这就是1986版《西游记》的取景地。这处取景地的名气，要比隰县“小西天”大出许多，它就是位于安徽省池州市青阳县的九华山。提及“九华山”，很多朋友会直接想到中国佛教的四大名山（四位菩萨的道场）。作为地藏王菩萨金乔觉道场的肉身宝殿、化城寺，都是《西游记》“小西天”的重要取景地。
（文中图片均为高申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