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东北首富”11亿贷款遭催收，“东方系”风雨飘摇
导读
身家曾攀上300亿的张宏伟，这一次还能脱困吗？
来源 | 债市观察
“东方系”的粮，青龙湖的房，民生银行的票子，还有伊拉克的石油，这些都是“全球富豪”、“前东北首富”张宏伟投资的领域，或参股或控股，成就了他300亿元的身家。
但“首富”也有难题，张宏伟的旗下公司正在债务漩涡中谋求自救，其核心上市公司东方集团（600811.SH）在拖欠75万元工程款后，又被银行催收11亿元贷款，还牵扯到民生银行3亿多股份。
东方集团近日公告称，公司收到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应诉通知书》，招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哈尔滨分行（简称“招行哈尔滨分行”）对公司提起诉讼，要求东方集团提前偿还贷款本金约10.92亿元及相应利息。
据了解，2024年1月15日，招行哈尔滨分行与东方集团签署编号《授信协议》，向东方集团提供12亿元的授信额度，授信期限12个月，东方集团以所持中国民生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民生银行”）约3.13亿股无限售流通股提供质押担保。
但如今未满12个月，招行哈尔滨分行就要求其还款，并表示如东方集团不能偿还上述款项，则以其上述民生银行无限售流通股及其孳息折价、拍卖、变卖所得价款，进行赔偿，招行哈尔滨分行要求享有优先获偿权。
上述银行之所以着急催贷，是因为近期东方集团出现债务逾期而被法院批准预重整。事实上，东方集团因借款纠纷，已经被多家银行提起诉讼。
东方集团主营业务为农产品加工销售、土地及房地产开发等，背后控股股东为东方集团有限公司（简称“东方有限”），实控人张宏伟。
以东方集团为核心，张宏伟构建起了庞大的“东方系”，东方有限的业务遍布现代农业、能源、金融、资源物产、港口交通等多个领域，张宏伟并常年位居”黑龙江首富”。今年3月25日，在“2024家大业大酒·胡润全球富豪榜”上，张宏伟以300亿元财富位列榜单812位。
张宏伟最知名的投资案例，是在民生银行2000年上市前夕，旗下“东方系”和刘永好的“新希望系”、卢志强的“泛海系”并列民生银行股东势力中的“三大系”。
2013年开始，张宏伟通过收购进入房地产开发，业务主要集中北京丰台区、房山区的青龙湖区域，张宏伟在其中累计投资远超百亿元。但主营房地产开发的子公司却仍在亏损，东方集团也从今年6月开始，现金流告急，连75万工程款都拖欠不付，并在今年7月被法院判决预重整。
曾经风生水起的“东北首富”，能否重整旗鼓？
01
卖油卖豆卖大米营收百亿，为何被重整、催债？
今年6月18日，东方集团公开表示，因东方集团财务有限责任公司（简称“东方财务公司”）流动性暂时趋紧，东方集团及子公司在东方财务公司存款出现大额提取受限情形。截至2024年6月17日，东方集团及子公司在东方财务公司存款余额16.40亿元、贷款余额6.66亿元。
随后，东方集团的控股股东——东方有限及实控人张宏伟发函承诺，将在未来3-6个月内化解东方财务公司流动性资金不足问题，其化解措施包括但不限于资产处置等方式。
但还没来得及缓解流动性压力，6月25日，东方集团就收到了债权人黑龙江东辉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简称“东辉公司”）的《重整申请告知函》。
东辉公司表示，东辉公司曾为东方集团旗下的哈尔滨东方大厦进行改造，但东方集团拖欠了其剩余工程款合计约75.23万元。
东辉公司认为，东方集团明显缺乏清偿能力但具有一定重整价值，因此向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哈尔滨中院”）申请对公司进行重整。
随后在7月15日，东方集团被哈尔滨市中院决定启动预重整。但根据《审理企业预重整案件工作指引（试行）》相关规定，东方集团在预重整期间原则上不能个别清偿。
这也就是说，原则上，东方集团不会在预重整期间偿还招行哈尔滨分行及东辉公司的债务。
截至目前，包括招行哈尔滨分行在内，东方集团在最近12个月内，已被多家“债主”起诉或提起仲裁，其中单笔500万元以上的涉诉金额合计约17.4亿元，这些“债主”包括上海浦东发展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哈尔滨分行、中国农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方正县支行、锦州秋石粮食贸易有限公司、新疆国际经济合作（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等。
财报显示，2023年，东方集团总资产380.14亿元，同比减少9.98%，营收60.8亿元，同比减少46.01%；净利润亏损15.57亿元。
东方集团2022年营收还高达112.61亿元，为何到2023年锐减51.81亿元呢？东方集团表示，营收大幅下降，主要是子公司东方粮仓贸易业务量减少导致。
东方集团营收下降的趋势还延续到了2024年。今年上半年，东方集团营收只有4.81亿元，其主营业务中的农产品购销业务基本未贡献营业收入，大米加工业务、油脂加工业务的营收也不及预期。
此外，东方集团的现金流也开始大幅下滑。2024年上半年，东方集团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仅约1.18亿元，同比降幅高达52.29%，此外投资性现金流-13.1亿元，融资性现金流-13.4亿元。整体来看，东方集团今年上半年净现金流为-25.31亿元，同比下滑幅度是夸张的3909.24%。
截至2024年上半年，东方集团货币资金约17.56亿元，期末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仅约0.91亿元；而东方集团短期借款则高达62.77亿元，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约62.33亿元，账面资金难以覆盖短期债务。
02
“首富”张宏伟的“北京房产”
东方集团的实控人张宏伟，是黑龙江走出来的数一数二的“富豪”。
早在2018年10月，张宏伟就以340亿元财富位居2018年胡润百富榜第76位；2019福布斯中国400富豪榜排上，张宏伟以268.7亿元财富名列榜单第82位。今年3月25日，在“2024家大业大酒·胡润全球富豪榜”上，张宏伟以300亿元财富位列榜单812位。
对普通人来说，上百亿的财富数字可能过于模糊，但将富豪的资产具象化，就更好体会当“富豪”的感觉了。
比如，位于北京东四环霄云桥东北角的5A级写字楼——东方金融中心，就是张宏伟的资产。这座大厦算得上是朝阳区丽都商圈的地标性写字楼，地上地下合计32层，总建筑面积10万平方米，附近是第三使馆区、燕莎商圈、798艺术区、颐堤港商业区，地段极佳。
企业预警通显示，以东方金融中心为核心资产的北京大成饭店有限公司总资产约38.43亿元，张宏伟为北京大成饭店实控人。据东方集团6月28日在投资者互动平台回复显示，东方金融中心的写字楼出租率为67%，商业出租率100%。
虽然资产优质，但北京大成饭店却连续四年亏损，2020年至2023年，累计亏损金额约5.39亿元。
但这座大厦也只是张宏伟房地产业务中的一小块资产，其核心房地产业务是在北京区的青龙湖板块。
东方集团在这里拥有一二级土地开发业务，还和万科、龙湖合作开发了翡翠西湖、熙湖悦著两大项目，即使不算合作项目，东方集团在此处的投资也已高达156亿元。但可惜的是，其超百亿投入还未回本。
2013年，东方集团收购了国开东方城镇发展投资有限公司（现已更名“东方安颐（北京）城镇发展投资有限公司，简称“东方安颐”）39.1%股权，经过多轮运作，东方安颐成为东方集团全资子公司，张宏伟为实控人。
综合Wind资讯、企业公告等资料，国开东方曾以“中国城镇运营商第一品牌”为目标，并在2017年制定了“深耕青龙湖、走出北京、战略上台阶”三步走的阶梯发展目标，其主要业务集中在北京市丰台及房山区的青龙湖区域土地一级开发、二级房地产项目开发、文旅产业资源整合项目。
数据显示，2015年开始，国开东方接受房山区、丰台区政府委托，负责青龙湖区域121平方公里的整体开发。
但被张宏伟寄予厚望的国开东方，并未实现“中国城镇运营商第一品牌”的目标，反而给东方集团带来连年亏损。
国开东方曾在在2020年4月与丰台区王佐镇政府签订棚改实施协议，取得了青龙湖南一区、南二区的棚改项目。但仅仅2年后，迟迟没有寻找到棚改项目合作单位的东方集团，就在2022年申请退出了青龙湖棚改项目。但据2022年财报，东方集团已在其中投入约8.4亿元。
和上述青龙湖棚改项目同为一级开发业务的还有青龙湖国际文化会都核心区C地块，截至2024年上半年，该核心区C北侧地块已经在2021年挂牌2次、2022年上半年挂牌1次，共3次在公开土地市场挂牌出让，但因房地产市场环境影响，均未能成交。
截至2024年上半年，东方集团在一级土地开发业务中合计投资金额约65.06亿元，但结转收入金额仅31.91亿元。
此外，东方集团在二级土地开发业务上也并未回本。其中丰台区青龙湖国际文化会都核心区A地块的二级土地开发业务，分别包括A01、A02、A03、A04地块，截至2024年上半年，已投资总额约82.54亿元，但结转收入仅约44.28亿元。
而东方集团与万科、龙湖合作开发的翡翠西湖、熙湖悦著两大项目，总投资额合计约202.17亿元，合计签约额约145.2亿元（截至2024年上半年），东方集团在两项目中的权益占比分别为55%和40%。
据财报数据统计，东方集团旗下的国开东方（现“东方安颐”）从2014年至2024年上半年已经持续亏损10年半，累计亏损金额约73.24亿元。
03
“东北首富”的资本扩张之路
东方集团在上述房地产业务中有所亏损，但亏的并不全是“张首富”的钱。
东方集团曾公告表示，2016年2月26日，公司获准非公开发行不超过约11.95亿新股，募集资金不超过87.35亿元，这笔资金主要用于进军房地产。其中，18.6亿元用于收购国开东方股权；25.7亿元用于丰台区青龙湖文化会都核心区B地块、C地块的土地一级开发项目；21.80亿元用于丰台区王佐镇魏各庄A01、A02地块公建混合住宅项目。
最终，上述定增计划实现募集资金净额约86.1亿元，除了张宏伟的“东方系”公司，投资方还包括博时资本管理有限公司、上海兴瀚资产管理有限公司、申万宏源证券有限公司和创金合信基金管理有限公司。
现在国开东方（现“东方安颐”）连亏10年多，不知道这些投资方的收益如何？
虽然张宏伟在房地产领域的投资不算顺利，但他在其他板块却风生水起，有着丰富的投资经验。
张宏伟早在1984年就成立了哈尔滨东方建筑公司，四年后公司更名“东方企业集团”，并在1994年成功上市，但主营业务并不是房地产相关业务，而是大米加工销售、油脂加工销售、豆制品加工销售、农产品购销及农业供应链服务等。
东方集团成为中国最早实行股份制改造并获准上市的民营企业之一，张宏伟也拿到了第一桶金，1994年，《福布斯》首次对中国富豪排名，张宏伟名列第二，仅次于刘永好兄弟，成为当时的“东北首富”。
“张首富”并不满足于实业拓展，而是逐步开始了多元化的资本布局。几年时间里，他通过重组、收购等的方式，相继投资了锦州港、民生银行、新华人寿等企业。
目前，张宏伟通过东方有限参控股四家知名上市公司，包括东方集团、联合能源(0467.HK）、民生银行（600016.SH）和ST锦港（600190.SH），涉足的业务包括现代农业及健康食品、石油天然气及新能源、信息安全、金融、资源物产、港口交通、新型城镇化开发七大产业。
但随着核心业务的发展和资金需求，张宏伟通过旗下公司收购的股票大部分处于质押状态。据Wind数据，东方集团在民生银行持股约12.8亿股，其质押比例高达99.42%；东方有限持有东方集团约4.92亿股，质押比例也高达99.46%；东方集团在ST锦港持股约5834万股，质押比例约68.56%。
此外，出于自身经营发展的需要，东方集团通过大宗交易、集中竞价的方式从2022年9月至2023年2月21日合计减持锦州港5%股份，套现金额约为3.8亿元。
只是，多次质押、减持后，如今的“张首富”却无法腾挪出75万元支付工程款，还被银行提前催讨近11亿元贷款。
可见“首富”也有难解的题，已经70岁的张宏伟能否重整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