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心岭下一线天

2024-03-25 01:35:45 - 上游新闻

□谭大松

在巫溪人的骨子里,位于秦巴山区南麓渝陕鄂交界的一线天,如同国家级森林公园红池坝、“国心”所在地鸡心岭、重庆第一高峰阴条岭一样,是最具巫溪辨识度的景致,是巫溪人最为炫耀的家乡元素。

爬上鸡心岭,一脚踏三省。鸡心岭,渝鄂陕的分界线,西南、西北、华中的交会点,恰好又位于雄鸡版图的心脏位置,因而素有“国心”之称。在万籁俱寂的夜晚,这里能听见鸡心岭上此起彼伏的鸡鸣。

是因了鸡心岭,一线天名播四面八方?还是因了一线天,鸡心岭而名扬大江南北?关于咫尺之隔的鸡心岭和一线天的拷问,一直萦绕在我心间。

40年前游览一线天

旖旎风光让我大饱眼福

40年前,一线天的旖旎风光让我大饱眼福,至今仍清晰如昨。

那是仲春的一个周日,风和日丽,我抵达梦寐已久的一线天,寻找一线天的奇幽。

蓝天如洗。从徐家乡场徒步前行,穿越数百米乡间小道,潺潺水声,由远及近漫过来,似悦耳的绕梁天籁,又似山野间的燕语呢喃。走着走着,一条冲出岩壁夹峙的溪水跳跃而来,从身旁的溪沟徐徐流过。

高耸的两堵岩壁,鬼斧神工般冲天而立,越往上越逼仄,像一对恋人要合抱亲吻,直至剩下一线蓝天,生动而飘逸。

正午的阳光从缝隙射向岩壁之间的空间,酷似一根线,光灿灿地耀眼。右边岩壁下,一条鸟道时断时续,跳石连接,踩得白亮。小溪侧畔,野竹相映成趣,野花喷吐芬芳。清澈的溪水,顺着弯来弯去的鸟道载歌载舞。水鸟“叽叽叽”的叫声婉转回旋,飞出那似弯月的缝隙,飞向那一线悬挂在岩檐上的天空。

入得山门大约100米,形似深巷的壁岩突然绕了个大弯,顷刻间,不见清如玉明如镜的小溪,只闻叮叮咚咚的溪水声。贴着岩壁缓缓挪动脚步,转过大弯,又见欢腾的小溪。再行200米,又是一个绕行的大弯,又是只闻溪水声,又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是飞溅的浪花。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突发奇想,怀疑南宋诗人陆游也来此游览过。

有坡度的地方,溪水如流动的绸缎。而清澈浅池,又似深浅自如、大小适度的浴缸。脱下鞋袜、外衣,趴在这天然浴缸里,尽情洗涤满身的疲惫,那是仙人般洗礼的惬意。再俯身,掬一捧清亮的溪水,喝下,顿时如甘泉般,入心入肺。这分明是母亲甘甜的乳汁,抑或贮存多年的美酒。泉水雨、夫妻泉、晴雨泉……任由你驰骋想象。

胜景佳地久留人,一线天光知吾心。如此纯净、奇幽之地,让人如胶似漆地依恋。起了岸,打开在徐家场上买来的啤酒、饼干、卤菜、盐花生,咬开啤酒瓶盖,同行的三位学友围坐在小溪边的大石包上,你一瓶我一瓶地酣畅对饮。

山风漫过一线天的峡谷,拂暖心灵,似水般温柔。小溪似峡谷里的竖琴,演奏的泉音抚摸亢奋的灵魂,轻酥又暖润。水鸟扑打雪白的浪花,活泼轻灵的身影,悦目养眼。

醉恋于一线天的景致里,愉悦在美妙的时光里,一半品酒一半赏景,一半歌声一半笑声。已近黄昏,一线天燃起了一线霞光,映在溪水里,映在浪花上,一条溪水濡染了胭红。

多年后再游一线天

到处都是幸福的模样

多年后,又是一个冬季,陪同文友再次拥抱一线天,那流连忘返的景致依然青春闪光。而闪光的内涵,又在时空里抽穗,结成时空的五彩斑斓。

一线天出口处,曾经杂乱无章的农田长成苍翠欲滴的湿地公园,绿荫翡翠,鲜花怒放。奔驰的旅游车辆,来来往往的游客,让这里热闹起来。坐落在小溪边绿树环抱的宾馆,听着小溪的乐音伴着游客入眠。宾馆前掩映在绿树丛林中的人行步道,与一线天岩壁下那条公路相接,化作山岭人家的通天大道。

一线天这个峡谷,当地人叫“野猪峡”,这里的小溪叫“牛麻大仙河”。流经野猪峡(一线天)的这条小溪注入东溪河,再与大宁河汇合奔向长江。野猪峡下面不远处是七莽峡,再下面是荆竹峡,再下面是剪刀峡,一路峡谷牵手,绵绵延延。

峡谷中间道旁的那块岩壁上,又多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王莽追刘秀”的典故。传说西汉末年,王莽篡权,率兵追赶刘秀来到七莽峡。眼见着刘秀就要骑马蹚过大宁河了,王莽取出弓箭,嗖地射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风雨交加,雷鸣电闪,一把金灿灿的剪刀自天而降,化作山峰,挡住了王莽的利箭,阻挡了王莽及其追兵的去路,救了刘秀。

更让人们津津乐道的,则是红军的故事。1932年12月贺龙率领的红三军右路军翻过鸡心岭,穿越野猪峡,这也让野猪峡有了英雄威武豪迈的气度,有了中国红的色彩。红军英雄的血染红这片遥远的山村,化为平民百姓的幸福时光。

询问当地乡亲,获悉一线天两边的村庄,一个是塘垭村,另一个是岔路村。早晨8点,一线天的亮度逐渐打开,山里人开始在野猪峡进进出出。一位老人带着两个肩背书包的幼童,走下山,进了一线天的山门,优哉游哉的幼童唱着儿歌,那嫩润的童嗓融入小溪的叮咚,在峡谷间荡漾。一位亮丽的村姑,迎面走过来,自信的微笑像三月的桃花。

走出峡谷,太阳冉冉升起,太空下的民宿金光灿灿。山雀从头上飞过,留下清脆的晨鸣。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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