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隆冬，如果有这碗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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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至味，或许是一道家烧鲫鱼汤。它不需要高级的食材，复杂的步骤，就能凭借一股子清淡鲜香，在寒冷冬夜抚慰人心，羁绊着绵延乡愁。
这股滋味，正好比东坡居士的一句“人间有味是清欢。”人生多味，但凭清淡的欢愉，直抵记忆深处。今夜愿你品读完这篇小文，回味起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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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萝卜细细地切成丝，金华火腿也细细地切成丝，七八两重的鲫鱼剖洗干净，就是萝卜丝鲫鱼汤的全部材料了。火腿先放入清水之中，慢慢地炖出鲜味，然后放入鲫鱼和萝卜丝，鱼要煮得嫩，火不能太大。鲫鱼肉细嫩结实，萝卜清香而略带苦味，金华火腿是君子，贡献了一锅醇厚而不油腻的汤之后，不改鲜美本色。
如果是在隆冬季节喝这碗汤，可以再撒一点点胡椒粉，画龙点睛，增添一份暖意。遇到家里火腿正好用完了，放一把事先发好的开洋，则更有家常味道。
不管用什么配料，这碗汤的关键是鲫鱼不能用油煎，吃的就是一身清俊傲骨，不能油腻了。
前两年的电影《爱情神话》里，前妻蓓蓓夸奖老白最拿手的就是河鲫鱼汤，说他不用放牛奶和豆腐浆，就是雪白的。此话一出，就暴露了编剧或导演肯定没有烧过鱼汤。鱼汤要烧成奶白色，鱼必定是两面煎过的，烧汤时用滚水即可，和牛奶、豆腐浆浑身浑脑不搭嘎。这种烧法多用于包头鱼，肉质厚、经得起熬。
写到这里，有人会以为这萝卜丝鲫鱼汤是我心中的白月光，不容他人亵渎。其实不然，这种场景之下，我大多数只是盛出一碗汤喝，鲜得眉毛都要掉了。鲫鱼味道好，但是刺太多，除了肚皮上的两筷子肉，背脊上全是小刺，鱼身又薄，时髦的超模身材。
我自从跑过一趟五官科之后，鲫鱼就几乎不进我家门了，取一根鱼刺花费100元，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龇牙咧嘴，得不偿失。现在的人好像都没有耐心吃鲫鱼了，小菜场里、生鲜平台上卖的多是鳜鱼、鲈鱼、鲳鱼。做给小朋友吃的话，干脆用银鳕鱼、龙利鱼。
顶欢喜吃鲫鱼的人是我外婆。她这辈子不吃咖啡、不嗜茶，唯一的爱好是看小说。一个人慢慢地吃一碗萝卜丝鲫鱼汤，从落日黄昏一直到华灯初上，这好像是外婆这个家庭主妇的“咖啡时间”。她对于自己吃鲫鱼的技术非常自信，一边细致地剔出鱼刺、品尝鱼肉；一边还能笑眯眯地逗我们几个外孙、外孙女开心，给这个喝碗汤，让那个吃块鱼肚子肉。
唯一得到吃鲫鱼绝技真传的是我的表哥。他从小挑嘴，两只脚的禽类不吃，就爱吃葱烤鲫鱼。和烧鲫鱼汤不同，葱烤鲫鱼要用小一点的鱼，小孩手掌大小的就行。
网友麦玲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她烧葱烤鲫鱼有独门绝技，就是细细地切花刀，纵横交错，顺带切碎了鱼刺，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我的外婆倒不用这种方法，她主要靠煤球炉和大铁锅熬，一层葱、一层鱼，小火慢炖，调料就是料酒、酱油和白糖，并没有什么秘方。煤球炉的火力没办法和现在的天然气比，正好用来烧这类红烧菜，中间不开锅盖、不加水、不加酒。盖子一开，葱香四溢，骨酥肉鲜，最起码干掉两碗饭。因为熬的时间足够长，鱼刺几乎已经化掉了，所以连我这样粗心马虎的人也能享用。往往一煮就是一大锅，一家老小吃得心满意足。
论会吃还是外公他老人家，笃笃定定地品一口他最喜欢的善酿，瘦长的脸上是满足的表情，一落筷先拣早已花容失色、被汤汁浸润得乌漆嘛黑的小葱！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它就藏在杭州这座城市
晨曦的粥香中、夜晚的灯火里
我们的这碗鲫鱼汤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你记忆最深处的那盘菜、那碗汤又是什么？
但问一句：
我有鱼汤，你们有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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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杭州日报西湖副刊
文字/天水佶佶
插画/小羊
制图/叶丛
编辑/包寒白、余紫琦
版式/余紫琦